第一卷第二章鳳舞天,破虛空,離恨千世夢亦隨風
她知道是時候了,封印九百年為君竟把容顏凝於一點。從此不再長大,從此愛恨隨他。
這,就是她的宿命啊,雖然前世記憶未曾恢復,可是她卻執着於此,不再改變了。
或許於凡人來講這千年的執着過於傳奇可是她是知道的,有個人等了她不止千年啊!多少次的夢裏也只是夢到了他,她的世界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了。他說過,他將為她落雪,那雪花,如同精靈般舞動着,即使在烈日炎炎之下也要執着的落着。
這好似每一個普通少女的夢幻一般,沒有人可以說的透,也沒有人可以真正理解,或許也不需要理解吧,愛上一個人有時只需要瞬間,冰雪凝結般純白無暇,從此隨之淪落隨之尊華。而她等的人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是神的許諾讓她深深執着。
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傳奇,神也可能不過是一平凡少年,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又有幾人能看得透讀得懂呢?
世人皆曉神仙好,神仙又會如何了?可神的降臨卻是清晰無比,那澎湃的力量彷彿能讓垂朽的老人獲得新生,也許能讓歡快的少年迅速安靜,那是真正的神的力量啊,所有人都跪倒了,連一直桀驁不馴的老頭也是這樣沒有任何不甘的就跪倒了,一切彷彿都是那樣的自然,不帶任何矯揉造作而是純粹發自內心的敬仰之情。老頭清楚的知道自己與眼前之人,不對,是神的差距。不止力量,他的氣勢遠遠高過凡間任何人或物。就在那一瞬間天地萬物彷彿都失去了顏色,而只有那雪,還在下着淡漠的下着,隔離了空氣一般,讓人摸不到觸不到,一切就像一場夢。
“隨我走吧,天舞,尋天之路,從此無人阻隔。”神的口氣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似的,但卻是充滿了無法拒絕的強硬。天舞此時亦長大,與其說是長大倒不如說是幻化成一少女,人間怎麼會存留得住如此動人的仙子呢?難怪連神都來迎接呢,眾人心底彷彿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這是神的最強諭旨,我們都該遵從。只是這少女也太漂亮了,不對,用漂亮來形容她簡直就是對那美麗的褻瀆,柔順的長發似流波般蕩漾開來,沒有人曾見過這種讓人心動的女子,以至於那些圍觀的百姓竟也不知不覺的張大了嘴巴,連旁邊的女子都是只有羨慕,不敢生出絲毫嫉妒之情。她的美是渾然天成的,彷彿每一寸肌膚都是上天賜予,可是就在這時,她笑了,眾人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就連一直以為自己修心已臻至極境的老頭也無法抵制住這美的誘惑,不對,只是那一剎那的瞬間自己的心裏的**就被那聖潔的目光洗禮而過,於是趕忙收緊心神,斂住氣息。[br\]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有傳奇吧,也還是待後人考證。
可是你知道么天舞?你隨鳳凰而直入雲霄的那一刻,有一個人卻在萬人巷口就那樣望着那個方向,淚流了出來,沒來由的,卻說了一句:“你,到底沒有等到我么?”那個瞬間,這個依然衣着襤褸的少年卻是痴痴的望着那裏,又能踏鳳而行了,她已經覺醒了呢,她心裏的愛卻不是自己的了。前世未種因,今世卻得果。奈何眼前人,終究輪迴落。現在的我與你,相差何止萬萬年之遠,可是,你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啊!別人的歡笑此時竟也變得這麼刺耳,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些平日裏令自己心酸的場景,竟然再也迫不出自己的一絲淚。是枯竭的心靈么?好難過,真的好難過。他以為自己走過千世輪迴可以換得紅顏一笑,他以為自己拼盡全力就能拯救蒼生,哈哈,蒼生拯救了,竟然沒人再來關心自己,連她也走了,她回去了,真的回去了。淚,就這麼肆意流淌着。在別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吧。
這是萬人喧鬧的京城街頭,沒有人知道他的悲傷,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做,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自己的難過罷了!
雪,傾覆八荒的雪,在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結束的時候開始飄飄洒洒。
她還忘了,她真的忘了呢,忘了他答應她的,“我要為你飄落一場伴着月光的夜雪,只為你一人!”
一夢夢千年,難轉轉歲眠。一心只向明月去,奈何明月照溝渠?
這麼好的節日自然萬人空巷,其實這每年一次的賞蓮節,無非是皇之所愛荷之深罷了。河邊弄水么?已是黃昏伴夕陽,其實少年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記憶銘記的深刻,也許冥冥中自有天定,沒有人可以強求?還真是奇怪,自己為什麼因為那個人的離去而如此傷心,彷彿沒有任何理由般的,好像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了,呵呵,為什麼突然的難過竟然會有痛徹心脾的悲哀?
“這位壯士,我觀你印堂發黑,估計剛剛遭遇災禍,可否到貧道攤前算上一卦,雖不敢妄言可知前世斷後生,但卜吉凶,測風水,記天運還是可以的。”路旁有一個道士打扮的老頭,眉毛鬍子都長一起了,如此不修邊幅的算命先生他也是第一次見。
“這個糟老頭竟然淪落至此么?我明明面黃肌瘦一少年,卻堪堪要稱我作壯漢,就是他有心欺瞞我賺得生活銀兩,可我也無法給予他所需要的啊。”少年心中就是這麼想着,卻看他可憐,忍不住掏出了身上唯一的銅板,話說回來,就連這個銅板也不過被人見他可憐而丟給他的。
可是這個落魄的老道士竟然抓住他的手,默默的自言自語着,無人聽懂也沒人聽到。“無紋之手,無主之印,竟然是你呵!”
“什麼?”少年不解。[br]“還算天開眼,讓我在這一刻遇上你。且聽我慢慢道來”少年慢慢把身子伏了過去,可老頭卻突然一掌拍到了他的天靈蓋上。那蜷曲的食指上,一枚熠熠生輝發著綠光的戒指,少年也只是看到了一絲綠光就昏了過去。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終於也已經落下,雪,那真正能夠覆蓋八荒的雪才飄飄洒洒四散落下。
連極南烈火之地也被雪花覆蓋,一夜之間,所有的地方都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的岩漿被澆滅,所有的動物都蟄伏在洞穴,天與地彷彿融為了一體,可是儘管雪勢很大,可是那雪竟然像是沒有重量一般,墜掛在屋頂山峰,所有的森林傾夜間而白。極南之地主人火炎匆匆趕回那熔岩之地,所有的火族戰士也都隨之歸位。
極北之地冰雪之原的雪芒與長老在聚會,他高舉着雪之權杖高呼,夜雪已下,所有戰亂必當平息否則天罰必下,這是神的箴言,無人可改!
與此同時,極東之地海之涯海皇高舉海戟亦對臣子呼喊,夜雪已經下達,整片東海都已覆雪,神的旨意無人可改,爾等必遵神之旨意停止爭鬥,否則東海必被冰封,東海子民必將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極西之地風閣之主,靜靜的望着那雪,手裏的傳令牌上亦是書寫着,夜雪,戰殤!
幽冥之地鬼王,也只是望着那靜靜流入奈何的雪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戰旗狠命折斷。
西北高山之巔,摘星樓主,也只是空洞的望着天宇,神,醒了么?
就連那十萬大山之中無數不安分的妖異靈怪彷彿也都知曉了什麼似的,陷入了徹夜的靜謐。
八荒,竟然因為一場雪,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天路終開心難開,千年易變人未變。
“我這是在哪裏啊?”少年清醒了過來,可是使勁揉了揉腦袋,竟然什麼都記不起來了。眼看這處房屋雕龍畫鳳,鼎爐里爐火分明,那杳杳檀香彷彿在高訴着他,這一切都不是夢,可是,自己竟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真的,就算腦袋想到快要裂開也都是想不起來了呢。
拉開那床邊的帳幃,卻發現床邊竟侍立着兩個紫色不俗的女子。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他最關心的話題,紫衣侍女臉色大驚,而黃衣少女只是淡淡的笑着,“小紫,快去叫夫人來。”
“嗯嗯”匆忙收起了臉上的驚異之色,奔出了房門,卻聽見那巨聲呼喊“夫人,夫人,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少年揉了揉腦袋,還是不甚了解,我是公子?是誰家公子?
“公子不必驚慌,只是睡的時間有點長而已,前因後果子夜不知,待婆婆來了之後,你應該會知道的”黃衣女子婉婉道來,她的聲音彷彿令人安穩的咒語一般,少年也不再焦躁,可是他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可是,可是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你知道我是誰么?”少年的聲音迫切而急促,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
黃衣女子身影一顫,低聲道“你竟連自己是誰都記不得了么。”見少年重重的點了點頭,緩聲道,“你便是鎮守北冥之地關口大將軍夕遠的兒子,夕蕭!這裏是你家的邊境府邸。”說罷便用手撫着少年的額頭,你沉睡了兩年居然什麼都忘記了呢,我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黃衣女子頓了頓嗓音,嘿嘿道:“而我呢,就是負責專門管理你的,從此以後你可要乖乖聽話哈。”言畢做了個鬼臉,少年仍然懵懂,但是這些名詞對他來說一時半會竟然記得不甚清晰,理解都難做到。少女前淑后刁的做法更是令他困惑加深。
“你是管理我的?那你是我的……”
“她是你的未過門的妻子!”門口傳來一聲,之後便已見到一鬢角稍已斑白的老婦拄着龍頭拐杖走了進來。
“哎,媽,你真是的……”子夜竟然都已憋紅了臉頰,誠然,她長的很漂亮,不過與其說是一種漂亮倒不如說是一種靈動,那種天然的飄逸令少年心底生出了一息喜愛之情。
“蕭兒,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呀,媽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說著竟哽咽的哭了起來。少年雖然對自己的身世仍然不明不白,可是眼前的老婦哭出的眼淚確實情真意切,可憐天下父母心,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該在此時忤逆了老者的心意。
“是啊,媽,孩兒醒了呢。可是,我發現自己的記憶已經消失了一般,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老婦一陣驚恐,轉身雙手合十不住地禱告,“感謝神仙救命之恩,北境之夕家定然永世銘記恩德,不敢逾越禮數半分!”
言罷,老婦深深的嘆了口氣,“蕭兒,聽我慢慢給你道來吧。”
背燈和月照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十年前吧,你那時也只是16歲的光景,天生的頑劣桀驁不馴,整天捕鳥玩弓,最後你父親因為怕你誤入歧途,敗破家境,就送你入山修鍊心性,看,從窗外你就能望見那座山峰呢,此峰名曰映雪峰,乃雪荒千年前建立的門派映雪宮的仙庭。千年以來已有數位高人得道成仙破空而去,你父親雖然不指望你參悟天道,立地成仙,可至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能夠悟透心境,最後可以持家立業。畢竟我北境夕家向來敗落,到你這代竟只剩了你這一根獨苗。更兼當年你父親領你入宮的時候,大祭司的一句“此子實非凡品”更加堅定了你父親培養你的信心,可是天不遂人願,那映雪宮竟然下達了不准你入峰的諭旨,可是怎奈乃父脾氣暴烈,竟然直上映雪宮之峰頂,指着映雪真人的塑像破口大罵以至被映雪宮四位雪老聯手封印,呵呵(苦笑)可憐乃父空空背負夕之狼的名號,最後竟然落得如此下場。而你卻也突然蒸發般消失,在我們求天無路,求地無門的時候卻被一衣着破爛的老道士引到一破廟中,這才發現了你。那老道臨走的時候竟留下這麼一句稀奇古怪的話“天子無天命,天命無人同;待到雙眸破曉時,竟覺前世已成空。”當時子夜便伴在你的身旁,牢牢地抓着你的手不停的自言自語,我看她儀錶不俗,問了生辰八字,竟與你天生一對,真是怪哉怪哉。子夜說要一直跟隨着你,不管你走到哪裏。
一旁的子夜竟又羞紅了臉頰,可是抓着夕蕭的那雙手竟是越握越緊。
“而今看來,你又已經失憶,那老道的話果然暗合天機。只是可恨那映雪宮妄稱自己是名門正派,居然扣留乃父至今,其實也只是怕乃父通曉軍理而入侵他雪荒把!”
夕蕭捂着自己的頭,不覺腦袋竟又大了。這情況還真是複雜。。。
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樣或者那樣的奇遇在我們的生活里發生,也許你期待過,可是當它真正發生的時候誰都會摸不到頭腦,覺得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吧。
“母親走了么?”夕蕭直了直身子,長期的卧床不起他竟然覺得自己的肌肉一點都沒有鬆弛反而很舒服。
“嗯”子夜低了低頭。
“你守了我十年么?”夕蕭把視線對準了那裊裊升起的鼎爐里的煙。
“嗯。”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子夜狠狠的點了點頭轉過臉去,心裏卻是嗟嘆不已。他已經跟宿命脫節了呢。
“每天都是這樣一成不變的守着我會不會很難過,我其實是個廢人吧。”夕蕭緊緊地握住了被角,他想確認下他是不是個沒用的廢物。
子夜心底突然一緊,淚水都差點流出來,那紅紅的雙眼不知道為眼前的少年哭過多少回。可是現在的他竟然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否認了自己。“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言罷竟就直直地摟住了夕蕭,夕蕭輕輕地拉了拉她柔若無骨的胳膊,捧起了她淚痕斑駁的臉頰,“真是苦了你。。”
沉默的對視,一如十年間少女不舍的守望。這個世界這麼長,我可以就這樣守望你,這是多麼奢侈的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