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五章離刃起，極光出。天涯悟透，又見故人

也許萬年之前，霜凌也是用這種眼神望着九落，只是如今角色對換。記憶醒來，九落知道自己欠霜凌的實在太多太多，因為自己，霜凌被封印萬載，又是因為自己，霜凌被雪界帶回。只是為何，她看向自己的目光竟像是看路人一般？穿越冰霜的界限，換來的又是怎樣的期待？我們隔眼未來，只有記憶落滿塵埃。

輪迴中仍舊牽着手，卻不在今世停留。九落努力地想從霜凌的眸子裏看到些什麼，卻一無所得，離刃出手，瞄向的是自己的心窩，雪逸曾告訴過霜凌九落的弱點便是這心！可笑，天底下誰人的弱點不是心？

九落仍舊沒有出手，他想知道，霜凌究竟會不會狠下心去殺掉自己。

離刃停滯在了半空中，台上的九落跟台下的雪逸同時屏住了呼吸，他們各自擔心的不同。只聽霜凌呼嘯一聲，雪逸笑了，九落雙眼頓閉，子夜驚慌失措。她喊道，“我不殺毫無反抗的弱者。”

既然如此，便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吧，在凡人界你雪霜凌勝過我很多，可是不見得在如今我便勝不了你！九落只知霜凌必有苦衷，故而隱忍不發，鬼步凌厲而莫測，當時就連在最高處俯視眾生的佛祖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毛，佛祖化身萬象，卻有勝過常人百倍的目力，九落方才使出鬼步便驚住對方。

雪逸在台下也有些擔心，這種離奇的步法就是當年夜帝也不曾施展過，莫非是這小子後天領悟出來的？雪逸這個猜測倒是**不離十，她心比天高，當年武力只是遜於夜帝，連四聖都不曾放到眼裏，如今夜帝後人竟然能使出這麼神奇的身法，以自己的目力竟然也只是能看到而無法預知對方的行動，當真是心裏大驚。

全場唯一能識破這招的卻只有金剛慧眼的佛祖，卻是含笑不語。就算是九落真的施展出渾身解數，卻還是沒能硬下心腸真真正正的跟霜凌對打。

只見霜凌紫衣翻飛，憑空在天地間化出無數晶瑩的雪花，離刃藉助飛雪更顯神奇，作為風屬性超強的離刃，跟飛雪相生互補，甚至有割裂空間，斷開輪迴之感。九落不敢硬撼，只是一直遊走在冰雪之間，當真是做到了，萬雪從容過，片雪不沾身的境界。

霜凌見九落施展出如此離奇的步法，心裏也是大大吃驚，因為從自己母親那裏她並沒有獲知這信息。反倒落了下乘。

九落心想，若不速戰速決，便容易多生事端，當即先聲奪人，身影在空中定住，螺旋而下，在距離霜凌尚有三丈的時候便以一招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刀飛向霜凌的左臂，他本意並沒有傷人，只是想牽制住霜凌的離刃好趁機近身。

霜凌卻低聲一笑，左臂砰然一響，竟抵住了九落斜砍而來的極光幻舞刀，這一刀帶有濃烈的火氣，故而頓時掀起了滔天的火焰海，台下眾人屏聲斂氣，只覺兩人斗得不可開交，九落這手刀渾然天成，竟可以相隔那麼遠還可產生如此巨大威力，同時也震駭於霜凌左臂的堅韌。

九落咦了一聲，轉念又想到，左臂是雪龍狼封印之所，故而會產生這般不同尋常的變化。正要變招，卻發現離刃已然近身，離刃隸屬風屬性最強，故而有着極其變態的移動速度，再加上本身便是旋轉而來，當真是氣勢動天，九落極光幻舞刀從右手出手，卻將雷火屬性加註最強，離刃雖小卻產生了巨大的衝擊波，當即便把九落頂出了數丈範圍。

正所謂火借風勢愈演愈烈，而雷電則是克制風的天然之選，二者合二為一九落以為無論如何也該當下離刃這次衝擊，卻不曾想竟給對方撞出這麼遠的距離，而且虎口巨麻，再看遠處霜凌竟還是面無表情，當即知曉自己落了下籌。

不待離刃再次近身，九落再度運起鬼步，這次卻是將七層力量連運七次，瞬間激蕩起的風塵掃向台下，眾人不及閃避，大多吃了一口的灰塵。可便是吃了一口灰塵也沒有人願意移開眼睛，這麼精彩絕倫的比試若是錯過實在是人生大大的遺憾。

九落忖道，自己經歷無數，便以為自己無敵於天下，如今看來，竟連霜凌一時半會也贏不了，心底頓時產生了反反覆復的思想。他不知道這些思想正是他以後成長路上必不可少的歷練，當知曉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九落雙手大開大合，極光幻舞刀不斷地在霜凌身邊舞動，卻只是誘敵，他只待離刃功到，便上前制住霜凌的穴道。卻見霜凌不怒反喜，一揮手便聽到倏地一聲，離刃竟飛回她的手中。

九落剛想換招，卻發現對方已經攻了上來，待到近距離看到佳人模樣，心中便是一陣苦悶，心神微移的瞬間，離刃卻差點掃到他的脖子。

霜凌道，“比試便是比試，你若精神恍惚咱可過些日子再行比過。”

九落哪裏甘心向女子認輸，只是苦道，“你便不認我，也不必使些小性子。”

霜凌好似有些吃驚，雙手未曾變緩，接口道，“以前不過是年少不懂事罷了。何必再提。”

九落聞聽此言全身巨震，極光幻舞刀跟他乃同心聯意，他心神一旦不穩，此刀立即消失，離刃穿過空氣硬生生的從九落的肩膀切入，迸射而出漫天鮮血，霜凌皺了皺眉頭，卻收住了離刃。

台下雪界眾人立時歡呼雀躍，大喊雪界無敵，天界中人卻是沉聲頓挫，好不懊惱。佛祖在台上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公佈比試結果。九落肩膀受傷，離刃乃上古神兵，見血所傷豈是小傷？子夜擔心的奔上台來，對霜凌怒目相視，霜凌卻只是冷哼一聲，轉身下台。

九落轉身對着天界眾人道，“小子不才，讓各位錯愛了。”當即一瘸一拐地走下台來，子夜想要攙扶，他卻用力推開。子夜心知，霜凌讓他心情大為陰霾，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墮入心魔，便拉着小舞跟了上去。

九落只覺如墜冰窖，自己費盡心血來到天界，不就是為了霜凌么，到頭來卻發現對方連同自己打個招呼都不太願意，年少不懂事？一字一刀，深深刺進九落心中，待到後來子夜尋到他，心中好不難過，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可是面對兩人硬是生生咽下了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道“我輸了頭陣，你們也來笑話我么。”

子夜也有些氣惱，卻只是道，“料不定，她也有她的難言之隱罷了。”九落心知，她沒有聽到二人在台上的對話自然不知道始末了，卻感激她安慰自己，陡然仰天長嘆一聲，“輸了就輸了，也沒什麼要緊的，只是佛祖還是要見的。”

九落本就是豁達之人，反正霜凌在此處過的不錯，自己也算對得起那段情了。疏忽不覺，便抱住了子夜，“我以前那麼對不住你，你還不記恨我，我真是罪該萬死。”

子夜過了半晌竟也流出淚來，饒是小舞再怎麼小孩子心性，也知曉此時此刻推出方圓之地，臉上也是一陣紅彤彤。

子夜心鎖頓解，便把當日為了退兵雪荒的事情一一到來，連自己被迫做了什麼雪神也一一說給九落聽，“我的身子還是給你的。”九落聽到這句話，反倒是苦笑連連，心忖道，我若是因為這個冷落你豈不是豬狗不如？

兩人多少年的心結一經打開便如雨後天晴，子夜傾城的笑容蕩漾開來，當真是天下絕無僅有。九落方才了解，自己本來就該一心一意對待她，本來就不該生出二心來。

“你不是還要去找佛祖了么？”子夜問道。

九落說，“也該如此，你看看我，真是太不應該了，該打該打。”

子夜輕輕握住九落的手，“要打也是我打，我不準其他人打你。”

九落聽后心中若蜜糖一般，回頭一看，小舞竟眨巴着眼睛望着二人卿卿我我，饒是九落如何厚顏也禁不住臉紅耳赤。子夜知道之後立馬推開九落，步履盈盈走向小舞，道“小舞，走，咱去找老和尚玩去。”

小舞吐了吐舌頭，九落踏上一步，心中萬事平定，仰望天宇，他知道佛祖是極了不得的人物，便是自己在場上的時候，一舉一動，甚至自己的心意都被對方所洞察，這才是自己遇到的最強大的人物。

“十四家族那邊由他們去吧，反正比試之人也不光我一個，他們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太過丟人。”九落雖然不是天界之人，可畢竟在天界呆過那麼長時間，有些莫名的情愫也是說不得。

行走之間，卻經過雪界眾人停泊的客棧，子夜心知無論如何九落也不會忘掉那個女子，索性由他去了。誰知九落卻哈哈大笑一番，拉着二女的手道，“逍遙天涯，何必拘束一花？”

三人大踏步向前走去，微茫的佛光依稀閃亮在天邊。三人方聽到一聲，“施主果然大徹大悟，可喜可賀。”

九落聽着聲音恁的耳熟，再一看，“大師，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