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來的第一眼就要看到你

我出來的第一眼就要看到你

七點半,老太太、徐媽、三個兒媳婦、還有小字輩女孩和傭人,來了許許多多的人,靳湛柏怕斬月更加緊張,把這些人全都趕在客廳,他獨自一人陪伴着她。

九點半,產房的護士來了,斬月要進產室了,躺在移動病床上與她老公緊緊的握着手,靳湛柏跟着病床快步行走,什麼話也沒說,卻真正是一種無聲勝有聲的境界旆。

想起生翡翡和匡匡的那個早晨,她一個人上產床的,眼淚不自禁的淌了下來,靳湛柏看到妻子流眼淚了,立刻趴下來親她,在她耳畔鼓勵:“寶貝加油,老公在外面等你。”

相握的手用力的抓緊,給她勇氣。

斬月破涕為笑,說:“我出來的第一眼就要看到你。”

靳湛柏笑着點頭:“沒問題。”

斬月繼續說:“第二眼要看到三個寶寶。”

“沒問題。”

“第三,你要打電.話給我爸爸還有外公外婆,告訴他們我和孩子一切平安。”

“好。窠”

移動病床已經到了產房外,護士們笑着走開了些,願意給這對感情融洽的夫妻多留些時間。

“第四,你要親我一下。”

他笑到眼眶發紅:“親一百下。”

斬月笑,深深的看着他,用力一口深呼吸,將手從他手心裏抽出。

靳湛柏站了起來,看着漸漸被護士推進產房的斬月,大聲的說:“老婆!我愛你!我愛你!加油!”

“我會的!”斬月的聲音回蕩在產房門口,靳湛柏轉身便壓住了心口。

女人真的好偉大,不管順產還是剖腹產,都好偉大,他心情起伏難定,整個產房外全是靳家的人,歡喜的等待新生命的降臨。

……

斬月已經換了無菌服,安安靜靜平心靜氣的躺在產床上,頭頂的無影燈吸引着她,叫她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想起了媽媽。

她眼淚汪汪的流,染濕了身下的白色無菌布,護士在她身邊走來走去,後來有一個戴口罩的出現在她視覺中,笑着說:“麻醉了哦。”

斬月感動的哭了起來,朝醫生用力點點頭。

有人勸她:“放鬆點,很快就能和自己的孩子見面了哦。”

孩子,她和他的孩子,斬月忍着麻藥進入血液里的痛楚,手緊緊揪住身下的無菌布,多麼偉大而神聖的時刻,她和他,又迎來了他們生命中的最大驚喜。

……

當手術指示燈熄滅,當產房雙門自里打開,當護士摘掉口罩出來,靳湛柏幾乎像頭獵豹撲了出去:“我太太好不好?”

護士笑:“母子平安,恭喜,一男一女,男孩先出生。”

靳湛柏壓着心口轉向後面的家人,大笑,笑的眼眶都紅了起來:“他們平安的,我又當爸爸了,我又當爸爸了。”

看他那激動的樣子真叫人忍俊不禁,徐媽說:“你頭一次當爸嗎?還這麼咋咋呼呼的。”大家一齊笑。

靳湛柏跑到坐在休息椅上舔糖糖的三個小傢伙那邊,對他們說:“媽媽又給寶寶們生了弟弟和妹妹,開不開心?”

匡匡鼓掌,威廉立刻嘬住糖糖鼓掌,不料小嘴巴兒根本夾不住,糖糖掉在了地上,他彎下腰趴在自己膝蓋上看着那個才吃那麼一點點的糖糖,迷茫了好久,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最終沒撿,之後坐直了小身體撅着小嘴巴望着匡匡的糖糖:“匡匡,你能不能給我吃一口?我的掉在地上了,月月說不可以撿。”

靳湛柏笑了,揉了揉小威廉那光溜溜的小光頭,起了身來,產房的門再次打開,護士推着十分虛弱的斬月要去病房。

靳湛柏跑到床邊趴下去看着他老婆,幸福的一直在喊:“老婆老婆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老婆老婆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沒有人阻止,且笑且走,徐媽叫還在休息椅上為糖糖陷入僵局的三個小孩,匡匡和翡翡哧溜一下就從椅子上滑下來了,威廉也趕緊下來,朝徐媽撲來。

……

等她體內的麻藥漸漸退散,傷口也在一次次加深痛感,可是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張張向她道喜的臉,許多人的臉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卻真的聽見他們在說:“寶寶太漂亮了,恭喜恭喜……”

後來她真的睜開來眼睛,卻發現病房非常安靜,只有她床邊的那個男人握着她的手一直陪伴左右,原來剛才只是她夢境裏的一小塊。

“老公……”她非常疲倦的晃了晃他的手,誰想到陪床的這個男人竟然趴在褥子上睡著了,斬月把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腦袋左右動了動,在這間房,找不到除他以外的第二個人。

她完全不知道寶寶的情況,哪怕誰先出生都不清楚,她心裏特別焦急,好想叫來一個人仔仔細細的問清楚,於是,她又開始搖晃靳湛柏的手臂:“老公……老公……”

他迷迷糊糊的醒來,困頓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從椅子裏一躍而起,高興的捧住她的手,問:“老婆,你醒了?”

斬月渾身無力,傷口蔓延着疼痛,她急着問:“寶寶呢?好不好?”

“寶寶很好。”他急着安撫她,將枕頭往她背後塞,試着讓她靠的更舒服:“寶寶非常好,一男一女,男孩先出來,現在在嬰兒房,等下我抱來給你看。”

斬月拚命點頭,想念的不得了:“寶寶健康嗎?長的漂亮嗎?”

哪有漂亮的新生嬰兒呢?渾身都是血,皺巴巴的,他差點沒哭,只是這些話怎麼能跟為他辛辛苦苦懷孕生產的妻子說呢,他好誇張的比劃起來:“寶寶很健康,啼聲響亮,五官特別漂亮,粉粉嫩嫩的,像個小桃子一樣。”

他已經表達的亂七八糟了,斬月扯動蒼白的嘴唇還是笑了,她安慰:“健康就好,我放心了。”

“老婆,好好坐月子。”

“嗯。”

他倒了開水拿調羹餵給她,斬月慢慢張開嘴巴,他說:“三個小傢伙看到那兩個小嬰兒,簡直當成了他們的阿拉斯加,吵着鬧着要拽小寶寶的腳丫子,徐媽把他們全部抱走我才清凈了些。”

斬月憔悴的笑開,雖然眼神無力,嘴角也扯不開弧度,不過她眼底的幸福是掩藏不住的:“三個小傢伙呢?”

“跟徐媽回家了,晚上再過來。”

斬月點點頭,往枕頭上靠,靳湛柏替她擦乾了唇,拉住她的手握緊在掌心裏,神情激動:“老婆,謝謝你,你辛苦了。”

“我不辛苦。”斬月呼着氣,一臉慈祥滿足:“等我們老了,我們有五個孩子,家裏肯定很熱鬧,我最怕老去時的那種孤獨了,我願意多生幾個孩子,讓家庭充滿笑聲。”

他深深望着她,聲音低醇:“那如果,他們長大了都像我一樣怎麼辦?或者去了國外,不願意回來了呢?或者談了戀愛,把伴侶放第一位了呢?”

“那也沒關係。”斬月搖搖頭笑着說:“只要我孩子懂事,有本事,我就開心,我不需要他們天天陪伴我,他們該有他們的生活,我雖然老了,可是一想到我有五個子女,我就安心了,不覺得無依無靠。”

“傻瓜,你還有我。”靳湛柏捧起斬月的手親親一吻:“你該依靠的,是我。”

“我知道。”她笑,說了這幾句話卻已經十分的疲倦,後來她縮下去,呢喃:“老公,我想睡一會。”

“好,你睡吧,我陪着你,醒來就能看到我。”

“好的。”

靳湛柏將斬月的手塞進被筒中,極為出神的守候她身邊,幫她蓋被子時看到她腹部的傷口了,隨着麻藥的漸漸失效,她應該很疼很疼吧,可是她一個字都沒有說,雖然憔悴卻洋溢着幸福,他該讓她更加幸福的不是嗎?她多麼勇敢,敢讓醫生打開她的肚子,割開她的子宮,至少他想一想都覺得無比殘忍,可是她為了他的孩子,第二次上了手術台。

靳湛柏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陪伴着她,從日出到日落,從她的26歲到她的一生一世。

……

靳家傭人忙的熱火朝天,新生嬰兒要忙,產母要忙,徐媽親自坐鎮指揮,全家上下在老太爺過世不久后迎來了一種新生的力量,讓人倍受鼓舞。

上午,靳東親自去市場買了魚、排骨、骨頭等等許多給產母調養身體的東西,之字未說全部交給了廚房,傭人眼觀鼻鼻觀心,自然知道這一向臉上寫着生人勿進的大少爺是為誰準備的這些,接過來立即處理起來,靳東出來的時候遇上了夏雪,其實,她是刻意等他的。

“靳東,你跟媽媽來。”

夏雪把靳東帶上了樓,去了自己房間,靳百年也在,夏雪指了指床,讓靳東坐,靳東聲音淡淡的問:“什麼事?”

夏雪望了望靳百年,然後對靳東說:“兒子,你爸爸準備帶你去安南上班。”

他沒什麼意見,點頭:“可以。”

“新加坡那邊沒有事情需要處理嗎?你的行李呢?不需要帶回來嗎?你要懶得回去,媽媽派人過去?”

“我沒行李,也沒事情需要處理。”他的回答讓夏雪無言以對。

“靳東,你坐下,爸爸有話說。”終於,沉默不語的靳百年發了話,靳東一直是個孝順的孩子,除了斬月的事自小到大沒有忤逆過父母,於是,靳百年叫他坐,他也就坐了下來。

夏雪也跟着坐下來。

靳百年感嘆后開口:“靳東,你奶奶昨晚發話了,要你最遲明年結婚。”

靳東沒說話,沁涼的眼睛看着窗外發獃。

“爸爸打算為你安排相親,你同不同意?”

靳百年和夏雪等着他們兒子的回答,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實則挺折磨人。

靳東把眼神移到了父母臉上,過於自嘲的笑了笑:“爸、媽,我已經搞成這樣了,何必再禍害別人?”

“你搞成哪樣了?”夏雪極為激動,尤其看兒子那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難受的便想哭。

靳東卻扯着哀涼的笑容看着夏雪:“心死了,難道不比身體死了更加嚴重嗎?”

“……”夏雪望著兒子,眼淚淌了下來。

“唉。”靳百年痛苦的嘆了嘆:“靳東啊,我真的沒見過比你還固執的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經歷感情的傷,如果這一段沒有成功,那麼我們開始下一段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抱着非她不娶的思想來折磨你的家人?”

“折磨我的家人?”靳東笑的感慨,笑的凄惘:“被折磨的到底是誰?我不知道我的愛情侵犯了誰的權利,你們要那樣的反對,就算她窮,就算她爸爸殘疾,可我沒有要你們養活她沒有要你們孝敬她的父母,我願意,你們憑什麼干預?你們毀掉了我的愛情,讓我失去我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人,現在還來埋怨我,說我不懂事,你們憑什麼?我雖然是你們的小孩,但我也有思想,我也有情感,我不想要的你們不要強迫我,不要把你們覺得好的塞給我,那不是愛,那是逼迫。”

“沒有強迫你選擇誰,接受誰,這個過程你自己可以慢慢來,挑選的人也由你自己決定,我和你媽不會幹預,但你不能不結婚,不能再這樣放縱下去,當年我如果早些管你,你不至於搞成今天這樣。”

“爸。”靳東笑了,拖長尾音像一種乞求:“我不想再傷害一個女人,不想再帶一個無辜的小孩來這個世界,除非某一天的我真的愛上了誰,那麼我會結婚,在這之前,我不想再談這件事情。”

夏雪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她路斬月都能過的好好的,生了四個小孩,你為什麼不行?她能把你忘掉,為什麼你做不到?”

“為什麼要比較這些呢?”靳東想不通:“我愛她多一些還是她愛我多一些,這真的一定要理清楚嗎?只要是真愛,不會計較這些,媽,你還是那麼自私,從你為了嫁給爸爸扔掉你女兒起,你就是個自私的女人,你看不上琪琪,你要我娶門當戶對的,真正為我的成分又有多少呢?還是純粹只為了自己的面子?你覺得讓別人知道你的親家是個殘疾人很沒面子吧?但是你現在一定很後悔,如果你沒有反對,現在像靳湛柏那樣幸福的男人,該是你兒子。”

“……”夏雪捂着心口,眼淚汪汪的流。

他看向慚愧到全部低下頭的父母:“別再逼我了,不行我只能再回新加坡,從今往後,我帶着威廉一起生活,我會把我全部的愛都給這個孩子,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心裏苦不苦,因為我早已經習慣了,即便心在地獄裏,我也能活着。”

靳東轉身離開了房間,夏雪捂着臉失聲痛哭,不一會兒滿臉是淚的看着靳百年:“他怎麼辦?他到底要怎麼辦?”

靳百年也已經眼眶濕紅,仰頭長嘆:“兒子的悲劇有一半是我們造成的,但老話又說,性格決定命運,他要像他小叔那樣,也不一定不會跟路斬月在一起,這都是命,註定了的,不要多想了,隨他吧。”

……

下午,嬰兒房的護士送了兩個小嬰兒給媽媽出奶,原本斬月胸口漲的難受但是奶水還不怎麼見到,可是叫這兩個調皮的小傢伙吸shun一陣子,乳腺打通了,奶水很快溢了一胸口,靳湛柏忙了孩子又要忙斬月,真可謂恨自己分身乏術。

病房裏請了月嫂,但許多事靳湛柏還是親力親為,他捨不得放棄任何一個照顧斬月的機會,時常拉她的手問問她,“寶貝餓了沒有?”“寶貝渴了沒有?”“寶貝想不想睡覺?”斬月叫他吵的心煩,把他往外面推:“哎呀,你到外面去,別在我面前晃悠。”

這個時候他通常非常聽話,乖順的給斬月提了提被子也就往外面走,歡喜雀躍的:“那寶貝,我去看看寶寶,回來帶視頻給你看。”

斬月笑了,雖然他走了,可是他留下來的溫暖的體溫沒有消失,在他的溫柔呵護里,她全身心的放鬆,什麼顧慮都沒有,一整天腦袋空空,甚至覺得自己被他照顧的快要沒有了思想。

和生翡翡和匡匡不同,那個時候她連生產的費用都要操心,湊齊了生產的費用又操心孩子出生后他們要怎麼生活,現在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境,斬月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倒聽到月嫂笑盈盈的說:“太太你老公真好,上午你還沒醒,他摸你腳冰冰涼的,就一直揣在自己懷裏捂着,趴在床尾這裏動都不動,怕是早就站麻掉了。”

斬月神色兒呆呆傻傻的,聽了月嫂的話還陷在一片茫然中。

剛準備喝點水,夏雪來了,斬月一愣,讓月嫂暫時出去。

她來看自己也無可厚非,畢竟是妯娌弟媳,不過沒與家人一同前來倒顯得有些奇怪了,按理說,夏雪不可能單獨來看自己。

她拉開靳湛柏一直坐的那張椅子坐下,並不生分,問斬月:“身體怎麼樣?”

“還不錯。”這樣的交談有點奇怪,斬月盯着她。

夏雪苦哈哈的,也不顧儀容癱軟的靠在椅背上:“你終於幸福了,老公疼,又生了四個孩子,人生也完美了。”

她跟她有說這種話的必要嗎?斬月不為當初她反對她和靳東的事仇恨,但也沒多少感情,她問什麼,她答就是了,不能回答的,沉默也是她的權利。

斬月低頭喝水,並不管她。

夏雪忽然笑了,雙眼放空:“路斬月,靳東說,他不打算結婚了。”

斬月握着杯底,已經全神貫注。

“中午我和他爸找他談的,他說他心已經死了,不想再禍害別人,準備帶着威廉孤獨終老。”

斬月感覺到她的指尖顫顫發抖,急忙握成拳頭,努力平靜。

夏雪望着斬月笑,神情誇張的讓人恐懼:“人怎麼可以不結婚呢?他的喜悅和誰分享?他的失意與誰安慰?他生病時誰來照顧?他孤獨時誰來陪伴?他的心拿什麼寄託?”夏雪捂住了臉,一行行淚水從她指縫中流下:“我兒子說,即便他活在地獄,也沒關係,因為他早已經習慣了。”

斬月把眼淚擦掉,六神無主。

“我搞不懂,同一段感情,為什麼你能走出來,可他不行,為什麼你已經生了四個小孩跟自己老公過起了滋滋潤潤的小日子,可他還在十年前徘徊!我搞不懂!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

斬月一捂心口,抽噎后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夏雪紅腫的眼睛面向斬月,並無任何躲閃:“我兒子怪我,說是我拆散你們的,你說呢?路斬月你說,是不是我拆散你們的?”

斬月掛着眼淚,一聲不吭的看着雙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豪門危情,首席總裁太絕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豪門危情,首席總裁太絕情
上一章下一章

我出來的第一眼就要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