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 盈虧

想要成為我的對手，至少先要擁有能夠站到我面前的資格。

張武陽翻個白眼，徹底明白棄天帝話中隱藏的意思，作為六天之界的神明，棄天帝的生命本質無疑比凡物生命層次高出許多。

無論那位死神擁有力量多強，只要他的生命本質不曾超脫凡類，對棄天帝來說根本毫無意義。如果他的生命本質已經達到六天之界神明層次，無論化身具備什麼樣的力量，都沒有什麼需要稀奇的，只是容器本身大小的問題。

“他們是不是跑題了？”疏樓龍宿側過頭向龍族少年問道。

龍族少年也有些古怪的回答道：“應該不算吧？他們也許只是想要彼此熟悉熟悉。”

“老曇，未來的棄天帝也這麼可愛嗎？”疏樓龍宿望着眼前根本不像傳言那般冷酷的棄天帝小正太，總覺得哪點不對。小聲的問道：“他真是棄天帝嗎？”

“你沒有聽過嗎？太初有神，神與道同在。”龍族少年說道：“太初之神，最善長便是與世同移。你所看到善、惡、喜、怒，其實並非神明真正的善、惡、喜、怒，皆是他降生凡塵，承載凡胎本性蘊生的善、惡、喜、怒。他可以完全因凡胎喜而喜、凡胎怒而怒、凡胎善而善、凡胎惡而惡，但是當他意志回歸六天之界，無論曾經多善、多惡、多喜、多怒，皆猶如一曬塵埃，輕輕拂拭便再也了無蹤跡，不復存在，回歸最初的太初之神。”

疏樓龍宿不由咂咂舌，說道：“喔？！那這樣的人生……不對……神生，還有什麼意思？還有什麼樂趣？”

“井蛙不可語於海，夏蟲不可語冰！”龍族少年沒好氣的說道：“神的確沒有凡人喜怒哀樂，沒有凡人愛恨情仇，也沒有凡人的貪念私慾，這些都是凡人的慾望。神明沒有凡人的慾望，但不代表神明沒有自己的喜悅，自己的暢快，自己的美滿，做神可比做人舒服多了。你一定聽說過眾生皆苦、萬相本無的道理，但是卻從未有人說過：眾神皆苦，萬相本無。不是因為沒有人想到，而是因為神從來沒有苦。”

“神沒有苦。”疏樓龍宿默默的念道幾遍，反駁問道：“你怎麼知道神明沒有苦？”

“因為神都是任性的存在。”龍族少年似乎蔑視嘲弄道：“感覺到苦的神明，都已經墮落成舊日支配者了。”

“我還在這裏哪。”棄天帝臉色難堪的向龍族少年與疏樓龍宿說道：“下一次說人壞話的時候，不要當面說。說神壞話的時候，更不要在交談中提起他的名字，甚至最好想要不要專註去想這個神明的‘相’。”

“他的意思是說……”龍族少年側過頭，對着不太理解棄天帝意思的疏樓龍宿發出會心一擊的說道：“以他的本質，你哪怕只是想一想他的容貌，他都能感應道，你提到他的名字，就像與他當面說話一樣。吾等應該慶幸，苦境的環境特別，各自勢力與各自力量錯綜複雜，吾等才能將他揍的不要不要的。否則若是換成這個世界的環境，吾等只怕剛剛動念如何低語棄天帝，那邊他已經知道吾等所有計劃。”

“哼！”棄天帝冷哼一聲，不願意繼續糾纏龍族少年的例外諷刺，將龍鱗抬起說道：“汝等真要將這片龍鱗鑄成武器？”

“這是自然。”劍子仙跡說道：“張武陽家的小包子此問，可是有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嗎？”

“吾不知道汝等如何得到這片戰龍逆鱗，但是汝等必須明白。”棄天帝幽幽說道：“龍族的等級分明：那些只有真身的龍族，稱為龍獸，他們遨遊在蒼穹之內，盤踞在群山深海之間，但是無論是稱霸四海的龍王，還是佔據江河的水府龍君，或者盤踞靈山保湖的靈龍，都是最低等的龍族，祂們力量有強有弱、有純有雜，他們智慧有高有低、有好有壞，但是本質皆是靈獸。群不成群，族不成族，文明不成文明，種族算不算種族，甚至自身文化都是舶來的文化，為了自身統治或者融入其他族群的需要而學習的，就像詩意天城的龍族們那樣，文明與苦境極為接近。”

“那些在真身基礎之上蘊生原身的龍族，稱之戰龍。戰龍原身並非龍族自身生長的肉體，而是宇宙源力匯聚蘊生源力龍軀。”棄天帝說道：“龍族原身不僅具備不可匹敵的無鑄之力，更是龍族用來保護自身橫跨諸境宇宙、翱翔九天太虛的渡船。他們之中有些戰龍的力量甚至不如靈龍，有些強大不下於六天之界的神明，但是這種階位龍族很少有獨行之龍，因為他們往往都有自己的族群，自己的文化，甚至自己的信仰，強如苦境的地境，對他們來說也許只是某條龍的家。”

棄天帝說道：“你們確定要將這枚戰龍逆鱗鑄成武器，得罪這樣的龍族？”

素還真、劍子仙跡與疏樓龍宿不由面面相覷，顯然沒有想到龍族也有這麼多說頭。

“可惜，吾等已經沒有退路了。”龍族少年嘆口氣，說道：“汝有其他辦法嗎？”

素還真深吸一口氣，說道：“還請棄天帝施為。”

“罷！”棄天帝說道：“這枚龍族力量至剛至陽，無鑄之力堪稱舉世之最，便是吾的神力也未必如此凝練、剛陽。汝等請問出手，原因無非只有兩個：一，這枚逆鱗之韌，已經遠遠超過你們想像的極限，汝等根本無法熔鑄它；二，這枚逆鱗之純，已經遠遠超出苦境至陽的極限，苦境根本沒有平衡龍氣的至寒之物。吾猜測的可對？”

“棄天帝所言一點都不差。”素還真說道：“果然，請你出手是素某最正確的決定。就是不知道棄天帝您能不能做到，需要什麼準備，又要到何處去取這至寒之物？”

“汝這是要小覷吾？”棄天帝冷笑道：“與汝等而言，這片龍鱗之韌，便是匯聚整個苦境所有人類的力量也未必奈何半分。對吾來說，只是輕輕彈指便能解決的問題。但是，吾為什麼要幫汝？”

“哎呀呀！”素還真故作頭疼的道：“是啊！你為什麼要幫吾等哪？為什麼啊？你說為什麼？徒弟。”

完全聽不懂幾人說什麼的張武陽正在悶頭數螞蟻，忽然聽到自己名字，不由愕然望向素還真，又望了望棄天帝，再望了望素還真，又望了望棄天帝。他茫然四顧，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能惡從膽生，在小正太頭頂拍了一巴掌，說道：“臭小子，哪來這麼多為什麼，就你做你就做。”

“白痴！”棄天帝嫌棄望了張武陽一眼，不情不願的說道：“這一枚龍鱗的主人力量已經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想要平衡這枚龍鱗的至陽之氣，普通的至寒之物根本無用。能夠起到作用的至寒之物的塵世確有幾件，但是距離苦境最近一件至寒之物，乃是一處喚作是非天異境的億年冬青。可是是非天與苦境相隔兩條太虛昊土的距離，即使通過異度最大距離不斷傳送，大約也要一個甲子的路程。何況，即使億年冬青，至少需要三件至寒之物。”

“鄂？”張武陽茫然回過頭，向龍族少年問道：“小包子說的是什麼樣意思？”

“棄天帝的意識是說。在遙遠的是非天，有一種名為億年冬青的至寒之物可以使用。但是非天距離苦境太遠，相隔兩條太虛昊土，即使不斷通過異度傳送，也需要六十年才能到底。”龍族少年解釋道：“奧！汝不懂太虛昊土的意思。太虛昊天是指漂浮於太虛中的諸境群，相同特性或者相同特質的諸境，往往會不由自主的相吸引，最終形成宛如星辰般相互環繞，相互牽引的諸境群。怎麼說哪？如果吾等現在腳下的球星大地就是苦境，那麼天上的球形大地便是其他諸境，而這些球形大地組成的這條被你們成為銀河星群，便是一條太虛昊土。儘管比苦境所在太虛昊土小許多，但是姿態極為類似。”

“奧，我明白了。”張武陽傻笑一下，心中暗罵道：合著是隔着整整兩個銀河系的距離，明說就是了。咦？不對不對！你們這群連汽車都沒有見過老土冒，都能進行跳出銀河系旅行，讓那些連地球都出不去的科學家們情何以堪啊？

“那先天之寒哪？”龍族少年向棄天帝問道。

棄天帝眉頭一挑，似笑非笑望向龍族少年，說道：“怎麼，求吾幫忙卻沒有一絲好處不說。現在居然還想要吾千年神力，汝等倒是打的好算盤。”

“你也有好處不是嗎？”龍族少年說道：“此乃龍族逆鱗，龍族一生精華所系。汝雖失去千年神力，但也得到千年龍元回饋。以這枚逆鱗的龍元的純粹，足以破開汝當前的神性局限，使汝的神性本質再上一層。這對於你們神族來說，可是比千年神力要划算不知道多少倍的好處。”

“順便幫你們苦境接下與戰龍族群的因果。”棄天帝說道：“給你們當擋箭牌。”

“這筆買賣不虧。”龍族少年說道：“太初有神，神與道同在！”

“太初神道，損盈補虧，斂溢掩余！不錯，一千兩百萬載的苦修換得一朝的精進，吾不虧。”棄天帝詫異望了一樣龍族少年道：“只是，汝對神明之道的熟識真是讓吾驚訝。若不是你的命火、三星皆在，魂火、命魄皆有對應的苦境星命，我都以為你本就是一位神明。”

“與神同行，偶有所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