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五 逝者之傷

流光閃耀！

龍族少年與百世經綸兩人並立，望着異度魔界緩緩消失在苦境，望着久違太陽再照大地。

“善哉善哉！困擾苦境許久的異度魔界，終於算是解決了。”百世經綸長出一口氣，露出笑顏。

“可惜，異度魔界並未真正剔除。”劍子仙跡擔憂的說道：“反而異度魔龍得以復生，不但恢復遨遊異度空間的能力，其異度魔界的實力必然大增，未來只怕還會在入侵苦境，成為大患。”

“無妨。”龍族少年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相信到了那時候，自有英豪挺身而出，一抗異度魔界。苦境幽幽無數載，歷經劫數無數，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只怕他們不再入侵苦境，反而入侵他境，造成無邊殺孽。”百世經綸說道：“屆時，你我都要背負這份罪惡。”

“可是，吾總不能趕盡殺絕吧。”龍族少年道，“也許在你們看來，異度魔界是極度的惡，是不可饒恕的邪，但是站在異度魔界的角度上，他們所做一切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無私的忠誠，對於棄天帝的忠誠，對於棄天帝理念的忠誠。他們是棄天帝的工具，所有罪惡都是來自棄天帝的命令，而非為自己的野心。吾從未來應邀而來，自有使命，並非為了造就殺業而來。”

“唉！”百世經綸與劍子仙跡同時嘆息一聲，算是認同龍族少年的理念。劍子仙跡輕揮浮塵，問道：“修者，吾等尚未曾問汝，不惜藉助棄天帝力量來到過去，究竟是為了何種使命，可否需要吾等幫助？若有需要，還請修者儘管開口。”

龍族少年微微頷首，目光一掃四周，忽然一直不遠山壁溪流旁草叢，說道：“兩位且看。”

百世經綸與劍子仙跡隨着龍族少年所指，卻見一隻白兔悠悠哉哉在草叢旁曬着剛剛浮現的太陽。草叢的另一頭，一條青蛇緩緩遊走，小心靠近這隻白兔，緩緩的盤起蓄力，似要違背正常捕食常理，對這一隻比自己大許多甚至完全無法吃下的獵物，發動攻勢。

百世經綸與劍子仙跡正在疑惑之間，卻見青蛇發動攻擊那一刻，白兔忽然暴起一口咬爛青蛇的頭，隨後宛如兇殘的肉食動物，將整條蛇生生嚼爛吞下，野性之足讓人膽寒。

這……！！！

百世經綸與劍子仙跡大吃一驚，卻見龍族少年屈指一彈，將這隻兔子擊斃，回過頭說道：“看來龍染之災已經開始了。兩位，這便是我穿越時空的緣由。”

“龍染之災？”百世經綸與劍子仙跡對視一眼，疑惑望向龍族少年。龍族少年不願意再說一邊，說道：“具體的，你們回去之後詢問一下佛劍佛友，所有事情我已經告訴他了。兩位，吾還有一些事情，咱們暫時在此分別吧。”

“好！”百世經綸與劍子仙跡點點頭稱善，又聽劍子仙跡嘆息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道尊啊！這種日子究竟何時是個頭啊？”

“不得了類！就連最關心中原安危的先天劍者都開始厭惡，這個神州真就沒救了。”龍族少年說了一句玩笑，便向兩人告辭。

與兩人分別之後，龍族少年並未急着趕路，而是緩步慢行，一邊前往目的地，一邊查看龍染的狀況。不過，即使龍族少年緩步慢行，他的腳力也是驚人，很快來到目的地，來到風景秀美的山巒之巔。

天邈峰上，幾座孤墳屹立。

龍族少年緩步走上山頂，只見銀鍠朱武凄涼的跪在孤墳前，分外讓人心傷。

“吾猜你也在這裏。”龍族少年走到銀鍠朱武身後，這位被稱為異度魔界最完美的戰神，鬼族之主，英武霸氣、雄才武略、驍勇善戰。曾經為魔界奉獻自我、為鬼族贏得榮譽。但是現在，卻是孤獨悲戚，看不出半點威嚴。

“棄天帝！”銀鍠朱武驚愕回過頭，立刻警惕握住涅槃劍，似要暴起。

龍族少年一揮手，幻化出香案，擺滿各自水果。

“你要做什麼？”銀鍠朱武望着眼前的香案，嘲笑道：“你可知道躺在這裏的人，都因你而死。”

龍族少年為幾人各自上了一柱香，隨後嘆息道：“汝知道吾剛剛去了何處嗎？”

“吾不關心。”銀鍠朱武仇恨又帶着莫名情緒的說道：“棄天帝，你究竟有什麼陰謀？”

“陰謀嗎？”龍族少年搖搖頭，哀傷的說道：“原來，我在你的眼中，只剩陰謀兩個字了。”

“除了陰謀。”銀鍠朱武說道：“你棄天帝留給我的，還有其他東西嗎？”

“吾知道。”龍族少年嘆口氣，說道：“我只是來送你一份禮物。”

“罷了！”龍族少年隨後又道：“吾剛剛去了一趟異度魔界，復生了魔龍，為伏嬰師加冕，還給了三族的自由。本來我準備讓你成為異度魔界新任的魔皇，但是又覺得你肯定不願意，便是選了伏嬰師。儘管他不是最好選擇，但是目前卻是唯一的選項。所以，銀鍠朱武，你們解放了，棄天帝的命數，與你們再以沒有關係了，你們也不需要為吾犧牲了。”

銀鍠朱武並沒有一絲喜悅，反而身體一晃，露出慘然的笑容：“棄天帝，你真是一個惡魔。”

“怎麼，你不該高興嗎？”龍族少年好奇的問道，“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我希望是你死。”銀鍠朱武毫不留情的惡意、憎恨的道：“棄天帝，異度魔界三族為了你，入侵各境，披肝瀝膽，忠貞不二，為了異度魔界甘願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生命。可你哪？不但利用異度魔界在各境犯下累累血案，造就種種苦難，還要反過來踐踏我們的尊嚴，將我們一生的信念、一生的信仰踩着腳下，隨意丟棄。”

“棄天帝，你因為厭惡人類，為毀滅人類創造出異度魔界三族。對你來說，毀滅人類只是一份賭約，一時念頭。那你可知道你的一時念頭，一個輕輕的滅絕人族使命，卻是整個異度魔界所有人一生的目標，畢生唯一的使命。整個異度魔界都圍繞這是使命而活着。”銀鍠朱武冷然說道：“如今，你念一佛，道一句慈悲，輕飄飄一句還我們自由，便可以將異度魔界拋棄，便是三族畢生的奮鬥踩人塵埃。憑什麼？你究竟將我們當成什麼？僅僅只是玩具嗎？你這樣做，還不如徹底摧毀異度魔界，遠遠不如此刻的殘忍。”

“棄天帝，你不是神。你只是一個惡魔，你從來沒有慈悲，你只是想看到異度魔界所有人信念崩潰慘狀。”銀鍠朱武恨恨的說道：“棄天帝，我不想在見到你。即使你是我們的創主，也不該如此玩弄我們。”

龍族少年無言以對，唯有默然。

沉默許久，龍族少年嘆息一聲，說道：“銀鍠朱武，你也長大了。”

流風徐徐，吹過天邈峰山巒。

龍族少年默默說道：“朱武，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銀鍠朱武默然無聲，不看龍族少年一樣。但是龍族少年自顧自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我並非現在這個時間的棄天帝，而是來自於未來。但是你大概不知道，一場足以毀滅諸境的災難即將到來。龍染之災，可怕的龍氣之毒已經侵蝕整個苦境地脈，它將同化侵染所有苦境生靈，將它們變得狂暴，變得危險，變得不再遵守自然法則，所有的生物鏈，所有的自然循環，都將龍染之下，不復存在。”

銀鍠朱武宛如從未聽到龍族少年說話一樣，依然默默陷入悲傷。

“在這次災難之中，無人能夠倖免。不管苦境、滅境、集境還是道境，不管是人類、魔族還是邪靈，都將深受龍染之害。”龍族少年說道：“這場可怕的災難還是伴隨龍染而來狂氣，這種狂氣隨時可能侵蝕任何一個生命意志。也許前一刻還是救苦救難的好人，一心向善的正道，下一刻便是執起屠刀，掀起血腥殺戮的龍魔。”

“這次災難之中，沒有正道，沒有對立，沒有救贖。只有殺戮與殺戮，保護與保護。”龍族少年說道：“所以苦境乃至所有諸境，都需要一個可以保護所有人的組織，一個將自身隱藏於黑暗，可以在絕望的黑暗之中，刺殺那些必須被殺死卻無人願意殺死的目標，為維護武林和平，以實現黑暗救贖的組織。”

“我相信，未來這樣逼不得已需要被殺死的人一定很多。”龍族少年說道：“無疑，擔負這樣的責任將要所有人痛恨。但是整個苦境，只有具備聖魔元胎的汝，才能憑藉棄天帝的聖子屬性免疫來自龍脈的狂氣，唯有你能夠擔任。”

銀鍠朱武依然默默無聲，彷彿龍族少年從不存在一樣。龍族少年搖搖頭，嘆息一聲，便是轉身離開。

當他即將走出峰頂，銀鍠朱武忽然問道：“這個組織叫什麼名字？”

龍族少年腳步一頓，微微一笑：“兄弟會，刺客兄弟會。”

“兄弟會。”銀鍠朱武喃喃低語，卻聽龍族少年又開口說道：“吾兒！你滿意我的禮物嗎？”

隨着龍族少年的話音落下，銀鍠朱武隨即便聽到幾座孤墳砰然一響，緊接着故去的身影隨着轟鳴聲，跳出各自墳墓。

龍族少年幽幽道：“本來，活人的事，不該在讓亡者擔憂。但是誰讓我是棄天帝那？

“銀鍠朱武！”

“吾兒，作為一名兄弟會領袖，你要記住：”

“當其他人盲目的追尋真相和真實的時候，記住-萬物皆虛；”

“當其他人受到法律和道德的束縛的時候，記住-萬事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