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親
“啊——”西瑞爾嚇了一跳,他捧着斯內普的手臂，磕磕巴巴的問,“這個,是……”
“黑魔標記。”斯內普淡淡的說。“你在意？”他反問道。
西瑞爾胡亂的點着頭,腦袋裏已經亂成一團了，“所以，有這個標記的都是食死徒？”
“是。”斯內普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可是，可是。”西瑞爾不敢相信，“我以前在媽媽的手臂上看到過這個。”
斯內普的臉色緩和了一點，他蹙着眉想了一會兒才猶豫的說,“她，確實是食死徒。”
“可食死徒不是……”西瑞爾想到了那些評價,“他們不是，不是，非常壞的人嗎。”他支吾了半天才說出這種形容詞，他無法想像最愛的媽媽和斯內普教授會是壞透頂的食死徒，“我媽媽是很好的人，您也是很好的人，你們不可能是——”
西瑞爾聽到一聲嘆息傳來，隨即斯內普就坐了起來，靠着床頭，把他拉進懷裏。“你的母親確實是個很好的人。”西瑞爾聽到他說。
“那為什麼——”
斯內普想了一下才開口，慢慢解釋着，“很多人都不是自願追隨黑魔王的，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被迫加入食死徒，麥倫也屬於這類人，自從她14年前懷上你以後她就躲到了麻瓜界，連我和盧修斯也找不到。”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西瑞爾的後背，“別懷疑你的母親，她從來沒做過任何壞事。”這話他不敢保證，但至少在他心裏是這麼認為的。
“那，您呢？”西瑞爾枕在他胸前的腦袋高高仰起，一臉期盼的望着他。
可斯內普卻沉默了下來，隔了很久也不說話。就在西瑞爾等的快要睡着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我是自願追隨黑魔王的，在我收到黑魔王的邀請時，我高興的快要發瘋了，我以為他就是那個賞識我，讓我追隨一輩子的人。”
西瑞爾張着大大的眼睛，安靜的等他繼續說下去。斯內普挑了挑眉毛，“你沒什麼想說的？”
“我猜您準備說‘但是’了。”西瑞爾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我的預感這麼告訴我。”
斯內普抿了抿嘴唇，“如果沒有但是呢。”
西瑞爾苦惱的五官都皺在了一塊兒，“可我一點兒也不認為您是那樣壞的人，至少現在不是。”他似乎很矛盾，“除了偶爾說話刻薄了點，但我知道您是個心軟的人，就連德拉科都說您刀子嘴豆腐心。”
斯內普意味深長的哦了一句，“我對人用過不可饒恕咒。”頓了頓他又補充，“不止一次。”
“那是什麼？”西瑞爾茫然的看着他。
“……”斯內普挫敗的嘆了口氣，“好吧，有但是。”他的聲音有些無力，帶着濃重的悲傷和一絲絕望，“我以為那才是我的歸宿、我該走的道路，可我從來沒想過，我的自以為是會害死我最重——”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會害死我的朋友。”他說。
彷彿是被他的悲傷所傳染，西瑞爾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問，“是被黑魔王殺死的？”
斯內普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西瑞爾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教授哭笑不得的拍開他的手，“我還沒落魄到需要你安慰的地步。”
西瑞爾窘迫的抱着手，嘴裏嘀嘀咕咕在抱怨着什麼。
“所以我不是好人。”斯內普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他認真的盯着西瑞爾，一字一頓的說，“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食死徒。”
“是曾經。”西瑞爾斬釘截鐵的說，“我不知道您過去是什麼樣，但您現在就只是一個總是偏心的魔葯教授而已。而且——”他突然彆扭的移開了眼睛，小聲說道，“是我最喜歡、最尊敬的人，在我心裏，您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和媽媽一樣的好。”
斯內普詫異的望着他，差點忘記了呼吸，“你說什麼……”他恍惚的問，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西瑞爾咧開嘴，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您聽到了不是嗎，我可不好意思再說一遍。”
斯內普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翹了起來，“我以為你該知道這些肉麻的話有多噁心人。”
“噢——”西瑞爾怪裏怪氣的叫了一聲，擠眉弄眼的說，“德拉科讓我把您的話全都反過來理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這麼做？”
“睡覺。”斯內普沒好氣的抓住男孩，把他塞進了被窩裏。西瑞爾側着身兩手合攏枕着腦袋，眨巴着眼睛望着正在替他掖被角的斯內普，終於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您手臂上的標記……”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您還要效忠於那個殺了您朋友的黑魔王嗎？”他抬起一隻手抓住了斯內普的左臂，“這個標記可以弄掉嗎。”
斯內普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稍稍扯了下嘴角，安慰般的拍了拍男孩的背，“現在並沒有什麼黑魔王不是嗎。”
西瑞爾沖他笑了笑，安心的閉上了眼睛。斯內普硬是扯起的嘴角終於支撐不住的落下，抿起的嘴唇瞬間崩的緊緊的，他不自覺的撫上了左臂的黑魔標記，純粹漆黑的眼睛空洞的望着窗外。
他很清楚剛剛那句話有多自欺欺人。
他撐起手臂，藉著月光仔細的看着男孩的臉龐，西瑞爾長得像媽媽更多一點，唯獨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和他有幾分相似，就連性格也更偏向他的媽媽，那個活潑的女孩。
斯內普恍惚的想起那個從他進入霍格沃茨起就一直圍着他轉悠的女孩，他從來都不敢想像自己會交到除了莉莉以外的其他朋友，對麥倫，他是滿滿的感激還有不解。麥倫有很多的朋友，可她卻總是跟在自己身後，在和波特他們產生衝突的時候會跳出來維護自己，支持他的每一個決定，作為一個朋友站在他身邊為他加油打氣，甚至會替自己出謀劃策如何去追莉莉……
想到這，斯內普困惑的皺了皺眉頭。麥倫經常會說奇怪的話做奇怪的事，他從來都搞不清這個朋友在想什麼，她總是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看向了西瑞爾，臉上糾結的表情又放鬆了下來——
但是不得不承認，讓這個男孩降生於世是她做的所有事情中最讓他出乎意料，也最驚喜的。
斯內普躺進了被窩，難得主動的打斷了自己的思考。一切問題都會被解決的，他樂觀的想，再麻煩，只要是為了西瑞爾，他也會想方設法解決的。
這天晚上，斯內普終於做了一個沒有莉莉的夢，夢裏他身在霍格沃茨的禮堂里，這裏正在舉行畢業典禮，西瑞爾和其他一起畢業的學生站在一起，仔細聆聽着校長的發言。原本瘦小的男孩已經長得和自己一樣高了，穿着合身的長袍，健康的小麥色皮膚，高挺的鼻樑，如刀刻一樣的輪廓，笑容陽光，英俊極了。
他就靜靜站在一旁，看着西瑞爾接過畢業證書，和同學們告別，然後，向自己走來。他聽到西瑞爾興高采烈的和自己說著未來的規劃、嚮往，臉上是興奮到快要飛起來的表情。
他看到西瑞爾即使快要成年了也還是像是個小孩子一樣跟他撒嬌着想要吃牛排，明明和自己一般高，卻耍賴着要被拎着走，就像以往在學校里那樣。他感覺到了自己臉上肌肉的扯動，他猜想自己是在笑，雖然一定不好看，但大概是他這輩子最自然的笑容。他看到自己伸出了手，因為常年熬制魔葯而泛黃的手指抓在了西瑞爾的衣領上。
理所當然的拎不起來，男孩像是習慣了一樣蹲在地上哈哈大笑，大言不慚的說著等他長得再高一些就可以把自己拎起來了。他毫不猶豫的屈起手指敲在了男孩的腦袋上，男孩抱着腦袋站了起來，一邊傻樂，一邊大聲的說著豪言壯語，“很快我就會成為比你還要偉大的魔葯大師，然後你這個前任就該光榮退休在家了！”他聽到了自己帶着笑意的嘲諷——“你的魔葯成績才勉強達到a。”
他們一起回到了在蜘蛛尾巷的家。他伸出手推開了房門，一年沒住過人的屋子積滿了灰塵，西瑞爾越過自己走進了客廳里，從包里掏出了那張畢業證書貼在了牆上，那面牆上還掛着他和西瑞爾的照片，很多，意想不到的多，滿滿的像是回憶一樣掛了整片牆，正中間有一張照片比其他的都要大、都要顯眼，他走近了看，這才發現，那是西瑞爾的媽媽——麥倫。
他看到西瑞爾站在那張照片前閉着眼睛低聲說著什麼，然後睜開眼睛，轉過身對着自己，得意的笑着。他聽到男孩爽朗的聲音帶着濃濃的自豪富有氣勢的回蕩在房間裏，“我終於畢業了！”
他的心跳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一樣，瘋狂又熱烈的跳動着，砰砰的聲音像是在耳邊擂擊出的巨大的鼓點聲，震得他的腦袋有些發暈。
眼前的畫面開始模糊，唯獨那個男孩的身影如同被刻意放大了一般清晰的印在眼前，男孩的嘴巴在動，在說著什麼。猛烈的心跳聲讓他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但他清楚的看到了男孩的口型——
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被這個夢虐到了qaq【捂心口，我去緩緩
話說今天總算沒在12點前拼死拼活了【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