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世為人終有名言府夜語各人心

第2章 兩世為人終有名言府夜語各人心

?***此後一個月間,她通過細心聆聽眾人或對話或私語,理出部分信息:所處之國喚慕棲國,崇尚道教,有點類似中國明朝時期。她所投身人家姓言,是慕棲國四大百年世族之一,祖父言昌儒,乃言氏宗長;祖母是四大世族中言老太君嫡長女。父親言伯年,長房嫡長子,娶禮部尚書嫡女,杜氏。上有一胞兄,年六歲,喚學傑,在京郊書院蒙學,每三個月回來一次。另有一庶次兄,年四歲,喚學遜。還有一庶妹,老道來后第二日出生。其餘概事,還不清楚,不過每日細細觀察琢磨,總能日日增加,這暫且放一邊。***

***眼前有一件與她相關的大事——兩日後就是她的命名禮。在這裏,嬰孩滿三個月要剃胎毛,而後由宗長按族譜命名。當然,這隻限於嫡齣子女,庶齣子女,一般由祖父或父親按輩分取名即可。因為一個月前老道士意外的說辭以及贈送她羽舞項鏈(即山茶花中的六角大紅,山茶花在此叫玉茗花,後文不再贅述)的事,使得她的命名禮格外隆重。加上兄長近兩日恰好休沐回來,母親杜氏更是笑容滿面。及至命名禮當日,果真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剃罷胎毛,由父親抱着跪在宗祠牌位前,接受祖父的命名。其餘諸人,除了族內的六位長老,包括祖母,母親在內,均不得入內。只見祖父一手持族譜,一手持拂塵,莊嚴肅穆地立在父親旁。等到父親抱着她叩完三次祖宗之首,便拿拂塵沾了沾左邊長老端的玉盆之水,而後點了幾滴在她臉上。

觀望須臾,見她並沒因此而哭鬧,眾人滿意的齊齊頷首:不愧是嫡宗正房之女,確有言氏風範。隨後,是宗長誦讀族譜概況:“聲振朝堂世德傳芳求志達道大顯家邦……”一番冗長晦澀的敘述后,祖父將手中的拂塵遞給右邊長老,翻到最新一頁:“按照輩分,這一代的女娃該用‘綰’字置末。”

捻着鬍鬚沉思片刻道:“此女與羽茗花淵源深厚,又蒙三石道長賜予羽舞項鏈,未恐日後驕縱浮誇,為盛名污濁,我且贈她一‘素’字。古人曾雲‘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裏俱澄澈’。與乳名清兒也相得益彰,不知各位長老意下如何?”

站在兩邊的六位長老均贊同道:“此名甚佳。”至此,她終於有了兩世為人的第一個名字——言素綰。禮畢之後,杜氏吩咐奶娘將女兒抱回後院,並留下三石道長所贈的羽舞項鏈給眾人傳看。看過之人或欣羨或妒忌或奉承,不一而足。杜氏均陪着王老太君含笑以對。

是夜,六歲的言學傑在妹妹身邊守了半個多時辰無果后,終是不情不願的跟奶娘回了屋。杜氏送走兒子,確認女兒一切穩妥,才由丫鬟攙着回了主院。梳洗安置好后,便和自家相公聊起了今天的命名禮。

言伯年想到父親的顧慮,遂囑咐妻子:“夫人,父親的意思想必你也領悟到了。依我看,等清兒過完周歲禮,便把她送去母親身邊教養。”

“什麼?又要送到母親身邊?當初傑哥兒送去時不是說好了這一胎由我自己撫養嗎?怎麼又要送到母親那邊?”杜氏不滿道。

“夫人,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我們並不知清兒會有此來歷和造化,所以為了彌補傑哥兒的遺憾,讓你自己撫養。但如今很明顯,清兒由母親教養才是最好的。你想想,清兒是我們這一脈的嫡長女,再加上三石道長,以後她的一舉一動必有眾多的人注目。而對於世族大家嫡長女的教導上,母親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在這一點上,想必夫人你也是極其贊同的。”

杜氏聽完丈夫的話,沉默不語——的確,相較於出身禮部尚書府人口簡單的她來說,出身四大世族之首人口眾多的婆婆,在嫡長女的教養上更具有能力和優勢。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子自周歲后就抱離身邊,因為是長房嫡子嫡孫,她的確擔不起這麼大的擔子。但現如今女兒又要……

畢竟是多年夫妻,言伯年怎會不知妻子的想法,但女兒的教養問題絕不容他心軟。不僅因為女兒的特殊性,更重要的是,言氏嫡系一脈,近幾輩統共才出了兩位嫡女。自己這房,女兒是第一個嫡女而且還是嫡長女,這就更加不能容許有任何差錯。不過妻子仍是需要安慰的。

遂摟住杜氏調笑道:“夫人且放寬心,再怎麼樣清兒還是我們的女兒,每日也能常見。為夫和你保證,下一胎無論如何都由夫人親自撫養,這般可好?”

杜氏羞紅着臉捶他:“老爺如今越發會胡說了。我能生下清兒已是意外萬分,怎麼可能還會再有生育。”

“夫人,殊不知,古人尚有‘老蚌生珠’一說……”“老爺……”之後自是一番夫妻恩愛。

主院東跨院裏,朱姨娘看着啼哭不止的女兒煩躁莫名:“哭哭哭,就知道哭!乳娘呢?還不過來把人給我抱走,吵死人了!”

一旁垂手站立的婦人趕緊上前抱起小人往外走。剛出門沒多久,一個穿着靛青色襖子的丫鬟急急忙忙地奔了進來。朱姨娘見到來人一骨碌爬起來焦急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我的遜哥兒一切可好?”

“姨娘放心,遜少爺剛睡下,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朱姨娘聽到“一切都好”方安心地躺下。

那丫鬟立在旁邊欲言又止,朱姨娘不耐的揮手:“秋兒,還有什麼事快說!被那死丫頭吵的我累死了!”

秋兒吞吞吐吐地道:“姨娘,我聽那些去了大小姐命名禮的丫鬟婆子們說,今天來的人竟比大少爺周歲來的人還多!姨娘,您看,馮姨娘之前出的主意……”

***朱姨娘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秋兒立馬住嘴。“少和我提那*,你打量那賤人能安什麼好心?!說什麼讓我提早生產,還最好生下一個女兒,這樣就能博得老爺的歡心。啊呸!硬是把我一個好好的哥兒給咒沒了!那娼婦就是條毒蛇!我要真聽她的,到時候指不定隨便哪裏害我一下,怎麼死得都不知道!你給我離那賤人遠點!自己連個蛋都生不出還想打我的主意,做夢!呸!”秋兒忙點頭應是。***

西跨院內,馮姨娘靠在竹青色引枕上沉思,一青蔥色褙子的丫鬟斂目屏氣在旁。須臾之後,馮姨娘忽而嬌笑出聲:“呵呵,荷兒,你說往後這府里是不是更熱鬧了?”

荷兒微抬頭,小心翼翼的應答:“姨娘說的極是!府里一下子添了兩位小姐,可不更熱鬧了!往常老太君總是感嘆咱們府里沒有女孩兒,還把西府的那位給抱過來養。這下可好了,有三位小姐陪着,老太君那不知道有多滿意呢!”

馮姨娘嘲諷一笑:“老太君那,是滿意了;可有的人就要不滿意嘍!”

“姨娘說的是誰?”荷兒疑惑地問,“添的是小姐又不是少爺,誰會不滿意?”

馮姨娘扯扯嘴:“自然是西府的那位。”

聞言荷兒更加疑惑:“姨娘這話從哪說起?西府的那位有什麼好不滿意的?茜姐兒在老太君那不知道多得寵,連帶着二夫人也要忌憚幾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馮姨娘不屑道:“西府的那位?恐怕得意不了多久了。我要是她,趕緊識相的夾起尾巴做人。不然,哼,哭的還在後頭呢!”荷兒還是不解,洪姨娘意味深長地說,“日後你便知道了。”

西府主院,江氏閑閑地擁被歪靠在床上,漫不經心地聽着心腹丫鬟們的敘述。突然聽到一趣處,支起身子充滿興味地問:“怎麼,我們的洪姨娘竟讓乳娘把她的心肝寶貝抱出去給眾賓客相看?”

“可不是么!夫人您不知道,剛聽說的時候差點沒笑死個人!平日裏看她整治那些丫鬟婆子花樣百出,就連對着夫人您也三分張狂,不想今個兒鬧出這麼大一笑話,真真活該!”

“是啊夫人,爾梅說的沒錯!後來見乳娘死活不同意,洪姨娘還差人去稟告老太君,說茜姐兒哭着要找祖母。”爾夏輕蔑地撇撇嘴道,“呸!還真以為自己生的是個金鳳凰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的身份!就憑她?!素日在西府夫人大度不理會,就把她給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妄想和真真正正的嫡親貴女爭風頭?!先不說老太君如何,東府那邊如何,但就一個三石道長,就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爾春瞪了爾夏一眼:“就你知道!別人都是傻的!回頭可管好自個兒的嘴吧!別瞎咧咧的出去,又憑白給她一個抹黑夫人的機會!”

爾夏不滿的嘟着嘴。爾秋好笑地說:“好了,爾春,爾夏有分寸的。我們只在夫人這說說,別的地方斷不會隨意胡沁,招人話柄。”

江氏點點頭:“爾秋說的不錯。行了,我乏了,都下去吧。爾秋留下。”

“是,夫人。”余者三人依次退下,臨走前,爾夏感激的對爾秋眨眨眼,爾秋報之一笑。房裏頓時只剩下江氏爾秋二人。

江氏瞟了外面一眼,爾秋忙高聲道:“爾梅,夫人餓了,去廚房端一碗燕窩粥來。”爾梅輕聲答應,接着門開了又關。

爾秋出去查驗一番,方才回來小聲道:“夫人,沒人了。”

“嗯。”江氏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隨即道,“爾秋,吩咐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爾秋點點頭:“夫人放心,今後保證洪姨娘……”

“那就好。”默了一會兒,江氏接着道,“爾秋,你是想做二爺的房裏人還是想做我的管事嬤嬤?”

爾秋立刻惶恐地跪下:“夫人,爾秋絕不敢有二心!”

***江氏閉了閉眼:“爾秋,我的身體狀況你是最清楚不過的。這輩子是註定命中無子了。雖則說現下有學邇,但今後是好是歹誰也不知道。再加上二爺的脾氣你也知道,往後這院子裏的新人是一個比一個多,我縱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招架。爾秋,算上死去的爾冬,跟我來言家的四個丫鬟裏面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所以,若你想做通房,我可以許姨娘之位,但是條件你也很清楚;若是你想做管事嬤嬤,那麼我也會找個好人替你婚配,之後你再回來當差助我。”***

爾秋忙磕頭:“夫人,爾秋願當管事嬤嬤繼續伺候夫人!”

江氏點點頭:“起來吧,你回去準備準備。放心,我定不會委屈了你,下去吧!”

“謝夫人恩典!奴婢告退。”邊說邊後退着往外走。

轉身要出門時,江氏忽又問:“爾秋,余者三人中,你認為誰最適合給爺收房?”

爾秋身軀一僵,謹慎地說:“爾秋愚笨,不知夫人屬意……”

“下去吧,不要和她們三人提起。”

“是,夫人!”出了門,爾秋只覺後背一片濡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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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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