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曼幀因為聽了路清萍句句意有所指的話心中不自在,推辭顧母找她有事,尋個由頭離開了曼璐的房間。或許最開始曼幀對曼璐做舞女,為家庭做出的犧牲,她心裏是感激曼璐的,但是這麼些年家裏的潛移默化,街坊鄰居的指指點點,社會大環境的影響,讓她在心疼曼璐的同時有了別的想法不足為奇。
曼幀體諒曼璐,因此她盡量不亂花錢,是家裏穿的最破的,一件衣服穿了又穿,破舊的不成樣子了還捨不得做新的,想着用這種節儉方式讓曼璐能多休息一會兒,不用接那麼多的客人。路清萍不管曼幀是真心為曼璐着想,還是沽名釣譽,另有所圖,以為自己盡量少用曼璐賺回來的錢,她就能好過一點,幻想着她能和曼璐擇清關係,做個清白善良的好女孩。
曼幀的行為,相對於顧家其他不知好歹的其他人來說,是好了很多。對原來的曼璐來說,這或許足夠了,但是對路清萍來說,遠遠不夠。曼幀所謂的心疼曼璐,也只是把這份心意不動聲色的表露給少數人看,但是她從來不曾在家人的面前為曼璐爭取些什麼;並且在顧家人指責曼璐的時候,也不曾正面為曼璐說話;也不曾嚴辭教導偉民傑民他們,讓他們去體諒曼璐;而且對顧家人的浪費,大手大腳視而不見,不予置評。這讓路清萍覺得曼幀的善良很虛偽。
對這樣的曼幀,路清萍無法心生好感,她不喜歡她,但是也稱不上厭惡。說到底曼幀也只是個普通人罷了,對她要求太高,她自然做不到。路清萍不會像原著中的曼璐去害曼幀,但是她也不打算為曼幀作什麼,等她離開顧家,曼幀的命運如何,取決於曼幀自己和顧家那幫人,與她無關。
被路清萍支使着買宵夜的阿寶買東西回來了。路清萍坐在沙發上一面吃着阿寶帶回來的擂沙元,一面舉目四顧,將整個房間打量完畢,心中琢磨,屋裏的這些傢具都是當初曼璐為了臉面花大錢置辦的,沙發、茶几、軟床、留聲機之類的這些東西如果賣掉的話,雖然是舊貨,賣不上什麼價錢,但好歹總能湊個幾十、一百的。本來路清萍只是想賣了房子,拿了房錢走人,不過在聽了顧家人因為搬家換房子的那番話后,她改了想法。這種人,就該什麼都不給他們留。蚊子雖小,但是到底是肉,她不嫌少。
因為要賣房子,路清萍考慮到顧家人的住處問題,她在給自己租好房子的同時在石門庫那裏給顧家租了房子,付了差不多一半的租金作定金,和房主說好,先租一年。如今路清萍改主意了,所以次日她跑到房主那裏,想要退租,但是房主不同意,最終她磨破了嘴皮子,好說歹說,才將租期改為三個月。
拿着簽好的租房合同和扣除房租後退回來的定金,路清萍又馬不停蹄的跑到和房產經紀那裏。在房產經紀提供的有意向買顧家房子的買主名單中,路清萍謝絕了房產經紀的推薦,在房產經紀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挑選了一名在市政府做事的小官作為買家。
路清萍挑選出來的買主出的價錢不是最高的,但是他在市政府供職,哪怕只是手底下只有一名職員的小官,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以她對顧家人的了解,如果路清萍就這麼賣了房子,一走了之,顧家人一定會上門來鬧。如果鎮壓不住顧家這幫人,買了房子那家人豈不糟心,她豈不是害了人家,所以這個買主的身份必須足以鎮住顧家人,因此這個在市政府工作的買家是最合適的人選。
由房產經紀聯繫買主后,因為買主希望儘快入住,而路清萍希望一次性拿到購房款,所以路清萍和買主在房價上又進行了進一步磋商,路清萍在買主原有買房價錢上又讓了兩百塊錢后,答應後天將房子騰出來,到時買主就可以入住。兩人在房產經紀的操持下,簽了房屋轉讓合同。
將買主開具的支票放到包里收好,路清萍在街上打聽着,找到收舊傢具的,將他帶回顧家。到家的時候,路清萍發現家裏除了阿寶,其他人都不在家,上學的還沒放學,顧老太太出去遛彎還沒回來,顧母去了菜市場買菜。真是天賜良機,因此她也不爭較價錢,將曼璐屋子裏的傢具一股腦的全都賣給了收舊傢具的,讓他在顧家人回來之前,儘快將東西打包拉走。
阿寶看到路清萍這麼乾淨利落的處理掉房裏的傢具,將屋子清理一空,心中恐慌,站在一旁,帶着猶疑的目光看向她。打發走收舊傢具的,路清萍轉頭看向阿寶,笑着對她招招手,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曼璐搬空的屋裏。
路清萍從包里拿出阿寶一月的工錢遞給她,“雖然這個月剛過沒幾天,但是我給你算一個月的工錢,算是賠償,”又指了指因為衣櫃被賣,而胡亂堆放在在地上的衣服說:“這些衣服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有些還能穿,你看看,若是有合意的,盡可以帶走。”反正曼璐所有的衣服,除了她身上穿的這件紫色帶幾何花紋的,她一件都不會帶走,留給顧家還不如送給阿寶。
拿着一個紙袋,裏面裝着一份租房合同,路清萍抬頭看了一眼房子,輕嘆一口氣,遞給阿寶。“阿寶,按道理說結清了工錢,你就能離開,但是麻煩你留到顧家人回來,告訴他們這房子被我賣了,買主是市政府的官員,錢我拿走了,這裏裝的是我給他們租的房子的租房合同,因為買家後天就要搬進來,所以請他們不要耽誤,趕快搬家。”
阿寶木愣愣的接過被路清萍塞過來的紙袋,被路清萍帶來的一波波的衝擊弄傻了,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這麼獃獃的看着路清萍拎着包離開。
路清萍走的時候,除了錢,除了身上穿的那件曼璐的衣服,只帶走了她來了之後逛街買的布料作的那幾件衣服,行李箱裏空蕩蕩的,輕巧的很。路清萍在離開的時候,看到了放在門后的香煙木架盒和裝報紙的大布袋,想了一下,把它們也一併帶走了。這東西既然當初顧家人不稀罕,那麼現在就算想要,也不給他們留。想要,自己花錢做去!
本來路清萍的意思是讓阿寶等她離開,不管顧家人哪個回來,將紙袋交給他,然後把她的話一說,就完了。但是阿寶誤解了路清萍的意思,等顧家所有的人都回來后,她才拿出紙袋,並把路清萍的話說給顧家一家人聽。
阿寶說話的時候,顧家一家人正在飯廳吃飯,聽了她的話,一下子都傻了。曼幀最快反應過來,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將阿寶手裏的紙袋拿了過來,看到裏面除了一份租房合同之外,什麼都沒有。曼璐竟然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這麼撒手走了,曼幀就是一呆,站在原地半晌不出聲。
顧母也反應了過來,跑到曼幀身邊,神色焦灼的問道:“曼幀,你姐到底是怎麼說的?”曼幀苦笑一下,什麼都沒說,將手裏的租房合同遞給了顧母。顧母雖然沒上過學,但是在家裏也認得幾個字,她將合同接了過來后,仔細翻看了一遍,又去拿裝合同的紙袋,慌張而又焦急的問道:“這怎麼是租房合同?”說好的新房子呢?“而且怎麼就只有這個?她就沒留下什麼錢?這房子賣了的話,應該有一大筆錢吧?她就沒給我們留點?”
曼幀默不作聲的將手裏的紙袋遞給顧母,顧母接了過來,裏面空無一物,她不相信的左看右看,甚至將紙袋口朝下倒了過來,還抖了抖,裏面什麼都沒有。顧母不死心,甚至將紙袋撕了開來,還是什麼都沒有。顧母這下子可真傻了,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裏,嘴裏猶自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曼璐竟然一點錢都沒留下,這怎麼可能?當初她可是說過要供養弟弟妹妹上大學,出人頭地,要等到他們自立的,她怎麼半道上就走了?
曼幀鼻子一酸,真心為曼璐的離開而傷心,哭道:“媽,姐是真的走的,她是真的離開了,她就這麼丟下我們一大家子走了。我們傷了她的心,她是真的生氣了,所以再也不管我們了!”不管相不相信,姐都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母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不同於曼幀此刻的真心,她的眼淚更多的是對未來生活的擔憂。上次好不容易從曼璐那裏要來的二十塊錢已經花了一半了,如今曼璐就這麼撒手不管,走了,她們這一家老小將來可怎麼活呀!
偉民聽到曼璐的離開消息一愣,但是旋即整個人如同卸去了一塊石頭一般輕鬆,因此不以為意的說:“走就走唄,走了正好,省的我們家整天被人指指點點,說我們有個做舞女的姐姐,被人笑話。家裏有這麼一個丟人的存在當是什麼好事不成?如今她走了,我們再一搬家,之後再也沒人笑話我們了,豈不正好。”
從一開始偉民就打着家裏就算有了新房子,也不要和曼璐住在一起的主意。對偉民來說,曼璐的離開正和他意。不管是租的房子,還是自家的新房,對偉民來說,都無所謂,他只要搬離這個知悉自家底細的地方就好。只是一直被嬌養長大,不知道市面疾苦的偉民並不清楚租房和自家房子的區別。當年顧父去世,一家擠在三間出租房裏過日子的記憶對偉民來說,那個時候他還小,經過這麼些年不愁吃穿,家裏一人一個房間的生活,早已經模糊不清了。
連偉民都記不清了,何況比他年紀更小的傑民,因此他也不知憂愁,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點着頭說道:“大姐這回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我們不待見她,所以離開了。這樣也好,那天我們不是商量了嘛,搬到新地方不讓大姐跟去,如今大姐走了,還省得發愁到時大姐上門的話我們怎麼跟鄰居們解釋。如果以前大姐就這麼有眼色就好了,也省的我們被朋友笑話這麼多年。”言下之意反而覺得曼璐走的晚了。
兩個小的對曼璐的印象不深,本來想發言的,只是抬頭的時候,見一直帶着他們,一向笑眯眯的奶奶臉色不好,因此沒有跟着兩個哥哥後面搗亂,乖乖的埋頭吃飯,不發一語。
從顧老太太知道曼璐去做舞女開始,她就把幾個孩子籠在身邊,盡量避免和曼璐接觸,免得被曼璐給帶壞了。那個時候兩個小的不過三四歲,因為整日被顧老太太帶在身邊,再加上曼璐晨昏顛倒的“忙碌”生活,所以他倆和曼璐相處的時間根本不多。只是根據顧老太太的描述,知道曼璐是個不知道廉恥的“壞女人”,但是他倆太小,還不太能理解顧老太太的話,只是根據顧老太太的話,知道曼璐是壞女人,所以下意識的避開曼璐。對他倆來說,曼璐不過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所以離不離開,兩人無所謂。
都到了這個時候偉民和傑民還說這種話,顧母又氣又急,頭一次在心裏後悔當初他們指責曼璐的時候,沒有大加訓斥他們,只是這個時候她無暇理會偉民和傑民,擦了擦眼淚,看向阿寶。
說到底顧母不相信曼璐就這麼狠心,一點錢沒留下,就這麼丟下他們一走了之。“阿寶,你在我們家做了這麼久,曼璐對你不錯,我們也從來沒難為過你,你怎麼可以把曼璐留下的錢拿走了呢?你若是交出來,我們就不和你計較了,要不然,我們就打電話叫警察,送你去吃官司去。”
難為軟弱無能的顧母軟硬兼施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但是阿寶根本不吃她這一套。阿寶這個人,典型的大都會小市民,市儈、小心眼、欺軟怕硬、蹬高踩低、偷奸耍猾、愛貪個小便宜什麼的,但是並不是壞人,大奸大惡的事情她做不出。在顧家做工的這幾年,她一向是用鼻子去打量的顧家這些人的。因為用她自己的話說,不管她做多做少至少是憑着自己的一雙手討生活,不像顧家……
雖然阿寶看不上曼璐從事不正當的行業,但是到底曼璐是發她薪水的老闆,而且在顧家作了這麼久,對顧家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知道曼璐是為了一家子生計,迫不得已作了這一行,因此她在看不起曼璐的同時又同情曼璐的遭遇,但是對顧家這些依靠曼璐作舞女養家的“寄生蟲”則嗤之以鼻,是看不上的。
本來阿寶就是曼璐為了門面雇來了的,雇的時候已經講好,只伺候曼璐以及她的客人,說是那麼說,但是到底做事的時候不可能那麼嚴格執行,所以顧家人要是支使她干點什麼,阿寶從來都不肯給他們面子,十件事裏也不過作上半件,就要抱怨個老半天,鬧到曼璐那裏要加錢,不然就不肯做,甚至為此和顧家人爭吵起來也是有的。時間一長,顧家人知道她的難纏,也就不支使她了。如今被顧母這麼冤枉,阿寶哪裏肯依。
以前,阿寶和顧家人嗆聲的時候,她還會被曼璐罵上幾句,因為阿寶還想要這份工,所以只能忍下。但是如今曼璐已經丟下顧家人不管,走了,而且工錢也都拿到手裏,阿寶哪裏還肯給顧母好臉色,聽顧母這麼一說,立刻嚷道:“我是受了大小姐的託付傳話的,至於錢我可是一分都沒看到。顧太太,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從前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我敬你幾分。如今竟然污衊我偷錢,還說要把我送到警局,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可不吃消這個罪名。你可別給我亂扣罪名,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呸!”阿寶恨恨的吐了一口吐沫,說道:“我好心好意的留下來,轉告大小姐託付的事,沒想到你們不領情還則罷了,竟然還污衊我偷錢?你們也不想想,就你們這樣待大小姐,人心都是肉長的,大小姐怎麼會不寒心?還給你們留錢?想的美!就你們這樣,大小姐還給你們租房子,要我說,大小姐就是心太好了,才把你們慣成這樣,要是我,給你們租房子,不把你們賣了都是好的!我呸,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願意報警就報警吧,老娘等着你!誰怕誰!”
阿寶大罵了顧母一頓,甩甩手,不理會身後顧母的喊叫,到了樓下拿起她收拾的包袱走了。她不認為顧家會報警,顧母不過是嚇嚇她而已,但是阿寶可不怕這個。一是因為她沒有拿錢,理直氣壯,心不虧,自然不害怕。二是因為雖然現在是民國了,但是如今的警局和古代的衙門沒什麼差別,不管有理沒理,沒錢你別進來。顧家這種外來的,在整個大上海無依無靠,無權無事,又沒錢,找警察來抓她,雖然她討不到好去,但是顧家也占不到便宜。顧家將警察喊來,完全是自討苦吃!
顧母被阿寶罵了個狗血淋頭,氣得七竅生煙,她怎麼肯就這麼看着阿寶離開,拉着曼幀的手,讓曼幀打電話報警,叫警察來,又一迭聲的喊偉民和傑民,讓他們攔住阿寶,不許她走。
偉民和傑民嫌顧母丟人,走在一邊裝聽不到,不肯應聲。曼幀一面幫顧母揉着氣得發疼的胸口,一面溫言勸道:“媽,不能打電話報警,我們沒有證據說阿寶偷錢。再說,阿寶不可能偷錢,因為姐要是留錢給我們的話,她就不會走了。”留錢下來,就是說明曼璐還顧念着顧家,既然這樣,曼璐又何必要走!
顧母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她就是無法接受曼璐什麼也沒留,就這麼狠心丟下家人離開,因此忍不住哭倒在地。“你說說你姐姐,怎麼就那麼狠心呢!就算被自家人說兩句,又怎麼了?畢竟是一家人,能有什麼隔夜的仇?她倒是痛快,一走了之,把個爛攤子丟給了我,你讓我怎麼辦?我可怎麼辦呀?……”我拿什麼養家呀?
“媽,媽——”曼幀想到家中的生計問題,也發起愁來,跟着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安慰顧母。“你別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還有我,還有偉民和傑民,……”
“行了,別在這淌那點貓尿了!”一直在一邊沉默不語,冷眼旁觀的顧老太太突然出聲。顧老太太為人是輸人不輸陣,她看不上顧母擺出的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顫顫巍巍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狠狠的白了顧母一眼。“你給我起來,挺大個人攤在地上像什麼樣子,也不怕兒女們笑話!”
因為顧老太太開口,顧母不敢不停,她被曼幀從地上扶起,不敢大聲哭嚎了,卻依舊不住的淌眼抹淚,一副天就要塌下來的模樣。顧老太太指着她,數落道:“你說說你,你這輩子除了會淌那點貓尿,你還會幹什麼?啊?啊?……”
“你個窩囊廢,什麼都指望不上的廢物點心!一點都不中用,我們家怎麼會娶了你這麼個媳婦!你還不如曼幀明白,還報警,叫警察來,你當警察局是你家開的呀?我們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又是個外來戶,擎等着警察上門勒索了是不是?”顧老太太太日常出去遛彎的時候,不是沒聽鄰居們說,說現在的警察裏面好多都是社會上的地痞流氓,干實事的少,敲詐勒索的事不少干,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就是警察眼裏的“肥肉”。躲還來不及呢,哪能自己送上門去!
“曼璐那個不要臉的死丫頭走就走了,沒工夫去理她!”活了這麼多年,顧老太太還是能分得清輕重,她知道當務之急是該幹什麼,因此對着顧母揮揮手,跟趕蒼蠅似的,“你也聽阿寶說了,這房子被曼璐那個死丫頭賣了,買主後天就要上門收房來了,人家在市政府上班,而且還是官,我們惹不起。趕緊收拾收拾,我們儘快搬家,不然等着人家上門被趕呀。那個死丫頭不是給我們租了房子嘛,這個時候也沒時間計較好壞了,先搬過去落下腳再說。”至於以後,等安頓下來,再作打算。
有顧老太太這一番話,顧母和曼幀接下來飯也沒好生吃,趕緊去收拾東西。住了這麼些年,顧家雜七雜八的東西不少,時間緊,只靠顧母一個人根本收拾不過來,偉民他們也指望不上,顧老太太那麼大的年紀,讓她幹活,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模樣,就讓人心驚膽顫,沒辦法曼幀只好向學校請了兩天假,幫着顧母一起收拾東西,趕來在買主搬進來之前,一家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