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鐵掌黃三兒
李福這一叫陣,黃三兒這頭可就沒人敢應戰了。都是熟人,劉麻子、王虎哥兒倆功夫如何,誰都門兒清,要擱在平時,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可如今的李禿子就是塊肥肉,稍微會兩下子的都能咬上兩口,誰能想到一個廢人級居然接連贏了兩名高手?在場眾人都知道這裏頭准有毛病,誰敢輕易出頭?李福連喊幾聲,見對方沒人搭碴兒,心裏都美出圈兒來了,這小子城府極深,臉上半點兒也沒帶出來,反而冷笑幾聲,提着大棍,一瘸一點往外就走。
李福轉身要走,黃三爺可就綳不住了,這可都是他出的主意,要真叫李禿子全須全尾的走出碼頭,他以後還怎麼在天津衛混?不用別的,光笑話都能把他黃三兒笑話化嘍。三爺一咬牙,回頭看了看馬四,四爺此時卻是優哉游哉,半點兒沒有出手的意思。黃三兒幾乎氣得吐血,他知道四爺恨自己心懷鬼胎,要誠心看他的笑話,心裏可就記上仇了,這也是日後黃馬兩家分道揚鑣的因由。按下馬四爺袖手旁觀不提,單說黃三,老東西把心一橫,就打算親自出馬,不過這傢伙畢竟是條老狐狸,他可不打算貿然出手,劉麻子兩人如何吃的虧,他看的是一清二楚,也知道李福的叫聲里有古怪,事先命人用棉花堵住耳朵,這才邁步走出人群,伸手攔住李福,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幫主慢走,幫主果然是江湖中的豪傑,老朽佩服得五體投地,常言道‘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老夫敬佩你手底下利索,也有點兒手癢,想和幫主切磋切磋,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李福恨得牙根兒發酸,心裏祖宗奶奶的罵,可又不敢帶出半點兒不悅來,黃三兒可是這幾個人里最有勢力的,真要把他惹翻了,自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李禿子也是個人物,江湖上那套嘴把式他可耍的比誰都好,當下笑得滿臉開花,一抱拳道:“承蒙三爺看得起,我李禿子能領教您老的高招兒,也是三生有幸,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這小子說完,立刻把大棍一舉,亮了一個架勢,嘴裏不陰不陽的道了一個“請”字。
黃三兒點頭含笑,也恭恭敬敬的說了一個請,腳尖一點,猛撲李福。兩人嘴上說的客氣,下手卻極為狠辣,一交手就是要人命的狠招兒。三爺一出手,在場眾人可就看傻了,就連馬四也暗中點頭,別看黃三兒為人奸詐,一身功夫可着實不錯,比剛才兩個人強了不知道多少倍。黃三爺雖然出頭,可並沒有帶什麼兵刃,他自幼走訪名師,練的就是一雙手,如今年近花甲,鐵砂掌更是爐火純青,兩手勢大力沉,比精鋼混鐵還要堅硬。李禿子不過打了兩招兒,臉上就見了汗了,心裏一個勁兒的叫苦,他可沒成想黃三爺諾大年紀還有如此手段,見對方雙手翻飛,如同拳山掌海,勁風過處,掃得全身生疼,就知道不好,暗中就有了畏懼之意。兩人身形晃動,恰好黃三一掌拍來,李福眼珠兒一轉,壞水兒就上來了,他也不閃不避,把大棍一立,猛掃三爺的胳膊,打算先廢了他一條膀子再說,誰知黃三早有防備,也不退避,反而把手一翻,單掌去迎對方的鐵棍。所有人都是一驚,暗中埋怨三爺太過魯莽,誰知兩物相交,悶響如雷,隱隱有金鐵交鳴之聲。再看黃三爺,身軀晃了幾晃居然紋絲不動,那李福卻被一掌震飛,身形飛起一丈多高,轟然倒地,吐血不止,那條大棍再也把握不住,噹啷啷飛出兩丈多遠!
眾人無不驚駭,江湖上都知道黃三兒鐵砂掌厲害,卻沒想到已經到了空手奪白刃的地步,今天總算開了眼界!黃三爺一掌震飛李福,心中大悅,別看他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可一旦交手,卻比劉麻子、王虎還要狠辣,一招得手,半點兒沒有遲疑,飛身上前,右掌一舉,直擊李禿子面門!
眾人以為李福必死無疑,誰知這小子把嘴一張,帶着面口鮮血又是一聲慘叫,牛二柱看了半天熱鬧,早就看出了點兒門道,此時一見李福故技重施,就知道黃三兒也要倒霉,老傢伙雖然堵住了耳朵,但誰都知道棉花這東西只能降低音量,並不能隔絕聲音,黃三兒千算萬算,偏偏就忘了這一點!大少被李禿子叫的心神又是一盪,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定睛再看,果然老狐狸一時神魂飄蕩,被李福一腳踢中腿彎,早已單腿跪地,掙扎不起,雖然並沒有大礙,可他一個幫派中的前輩被人一腳踢翻,顯然也是輸了!
李福接連擊敗三名高手,心中狂性大發,如果不是自己受傷不輕,只怕早就出口不遜,譏諷眾人了。這小子喘了幾口氣,勉強站起身來,向黃三兒抱了抱拳,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在場眾人皆是心有不甘,但李福已經連贏三陣,就連黃三兒也敗在他的手下,誰還敢說個不字兒,眼看李禿子就要逃之夭夭,忽聽身後一聲大喊:“李幫主,別走哇,兄弟我早就想跟你掰扯掰扯,過來陪我玩玩兒如何?”
眾人心中一振,回頭一看,都有點兒泄氣,說話這人是誰?正是稀鬆平常二五眼的牛二柱,大家嘴上不說,心裏都怨他不知天高地厚,這是什麼場合,有你逞強的地方么?馬五和三耗子更是擔憂不已,他們可知道牛二柱那點兒本事,別說李福會兩手邪法,就算人家把嘴堵上,你十個牛二柱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跟人家叫板不等於自己送死么?牛二柱也知道眾人對他心存嘲諷,可大少卻滿不在乎,帶着滿臉欠揍的表情擋住李福的去路,弔兒郎當的道:“怎麼著,李大幫主、玩兒兩手兒吧?”
李福差點兒沒氣樂嘍,心說你算那顆蔥,就這樣兒的多少個也是白給,禿子有心當場廢了大少,轉念一想,不行,自己如今全身是傷,對方兩千多號又虎視眈眈,可不能再多耽擱,夜長夢多,趁早離開才是正經。李福嘴裏哼了一聲,也沒言語,甚至看都不看大少一眼,低頭繞過二柱,疾走不止。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心說總算沒丟人,如今李福形同廢人,真要放他走,日後也未必能掀起什麼風浪。眾人正在慶幸,誰知牛二柱也不知犯了什麼病,居然得理不讓人,一見李福要走,竟然幾步趕上去,伸出右手,在他的禿頭上重重拍了一掌。
這一巴掌並沒有多大分量,可是拍的又脆又響,李福腦袋上頓時又紅又腫,起了一個暗黑色的手印。李禿子平時就愛擺弄他這顆腦袋,每天剃了頭,用髮油打磨的油光鋥亮,如今被牛二柱這麼一拍,那裏還忍受得住,當場就翻兒了,哇哇暴叫一陣,翻身撲向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