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直到跑出了一段相當的距離之後,她才停下來,回身看向那座剛才她還置身其中的工業大廈。目之所及皆已是一片火海,七樓的窗框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她沒有耽擱太久,轉身朝相反方向尋了一條小路離開現場,這麽大的動靜,相信珠島的警察很快便會來到。在一邊穿插在不同的工業大廈之間的同時,她一邊思索爆炸發生的經過。
第二次爆炸和第一次爆炸相隔不過數秒,規模卻是要比之前的那一次大上許多。一定濃度的粉末在空氣中飄浮丶充足的空氣和接近封閉的環境,讓她聯想到在推理常出現的粉塵爆炸。然而,她記得要造成粉塵爆炸還需要滿足一個必要條件,那就是有火源或者強烈的振動和摩擦,而這也是剛才她在逃跑的時候,極力剋制動作的原因。
那麽,這一次的粉塵爆炸會是偶然嗎?
她認為第一次爆炸是不是偶然應該才是關鍵,因為之後發生的第二次爆炸是因為第一次爆炸將積塵震鬆了,從而併發出更大規模的爆炸。所以,第一次爆炸雖然沒有第二次爆炸的威力強勁,但是卻是這一次爆炸事故發生的關鍵所在,而第一次爆炸便正是她調查的單位內發生的。
如果空氣充足和飄浮的粉塵是如麵粉丶糖粉等的易爆粉塵,只要滿足這兩個條件就足以造成事故,而這種情況適逢珠島冬日的天乾物燥就更是火上加油。使事故的發生看來更加順理成章。可是,單位內飄浮的粉塵卻是她進入單位後才一下子增多的。她進入單位便把窗戶重新虛掩,其他的窗戶也一直緊閉。粉塵不可能是從窗戶飄進單位內的。她在單位內的動作一直也是極其克制的,不可能將地上的灰塵激起,更莫說是劇烈的振動和摩擦了......
但是,單憑這點便說這次粉塵爆炸不是偶然而是人為的,也不合理。人從何來?即便那人能從第一次爆炸中逃脫,以第二次爆炸的規模來看,那人若非像她一般能趕在第一次爆炸之先躍出窗外。他也是絕無生機的。不過,她在逃跑的過程中。卻又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
思付間,一直在暗巷中奔跑的她已經不知不覺地跑出了很遠。遠處傳來清晰的警車聲和救護車聲,使得她的心情驟然放鬆下來,這才開始細細地打量着自己的模樣。
在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微弱光線下。她能看到自己的佈滿灰塵,黑色的衣服上透着汗污和血垢的痕迹,右肩上的傷口還在微微的滲着血。這副模樣,任誰見着也定然會覺得相當可疑吧......
想到這裏,她立即從破敗不堪的背包中重新取出風衣披在身上,藉以遮蓋着身上的慘不忍賭。她決定先到附近的商場一趟,這副模樣的她想要安全到家怕是非常困難。
街道上冷風颯颯的,她在渺無人煙的工業區遊走着,放鬆下來的她漸覺疲憊。腳下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擦過耳廓的風聲,讓兩邊都是工業大廈的大街越發的冰冷陰森起來。
她總覺得有一道視線正緊隨着自己的身影......那是她的錯覺嗎?還是,那道視線是來自兩旁的工業大廈?她不由加快腳下的步伐。又再走進工業大廈之間的暗巷,迂迴地往附近的商場走去。來回幾次不循常規地轉換方向後,她才沒有再感覺到那一道緊跟着她的視線。
時刻保持高度的警覺性是一件讓人非常疲憊的事,她也沒有再去想有關粉塵爆炸的事情,現在的她實在做不到一心二用。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疲累地催促着她的腳步,都在叫囂着想要立即回家。可是。她認為身體上每一個細胞更要立刻全體大罷工。
肩膀和左腳上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提醒着她必須得趕快把傷口處理一下。快速復原注射劑的藥效還沒有過去。如果不快點將傷口內的玻璃碎片取出,晚點可能便要將傷口重新剖開才能取出碎片。
終於,她走到了附近的一個商場,那時已是接近晚上十一時。
對於梓聿來說,晚上駐守在商場的保安全都是烏合之眾,於是她輕易地便潛進了商場之內。這個時間,商場的店鋪全都早已關閉,過道旁的小燈有一盞沒一盞地亮着,那些間或傳來的細微響動和擺放在櫥窗中的人形模特為此間帶來詭異的感覺。
她刻意地將腳步放輕,免得引起保安的注意,同時尋找着洗手間的入口。她依照路標的指示找到設在防火通道之內的洗手間,並用慣用的技倆將被鎖上的門打開。進入後,她一邊戒備着,一邊替女廁的門重新上鎖。
在一片靜謐的洗手間內,她利落地將肩上的傷口處理好,戒備所帶來的緊張也漸漸放鬆了下來。她為自己僅穿着內/衣的身軀罩上風衣,開始收拾自己的儀容,還有清洗那染上了血污的衣服。看着那些遍佈整件衣服的粉末,她忽然有些好奇,這些白色粉末到底是何種物質。
她遂掏出眼鏡,分析了一下粉末的成份。
結果顯示,這種物質是在地下城的黑市市場很有名的一種貨物。它的學名是瓦奧萊特粉末,由一個有着異國血統,卻有着濃厚武俠情結的科學家所研發,俗稱──追蹤粉末。
看來接下來還有下半場......這樣一來,今天晚上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剛才的事故絕不是偶然。而現在,也僅僅只是中場休息而已。她的唇邊泛起了笑意,眸中也升起了期待。他們這一着,才真真是反被動為主動。
正想着,防火通道忽然傳來張揚的腳步聲。
啪丶答丶啪丶答丶啪丶答......
在聽到腳步聲的那一間,梓聿又再升起了戒備。她立刻把女廁的燈關掉,匆匆躲進中間的廁格之內。
啪丶答丶啪丶答丶啪丶答......
聽着聽着,她覺得這人腳步聲彷佛和呂頌明的一般無異。在她蹲到坐廁上的同時,腳步聲也停了下來。
短暫的寂靜過後,女廁門外傳來詭異的叩門聲。叩門聲持續了一會後,門外便又沒有了動靜。
整個空間變得靜悄悄的,讓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正被無限量放大。
那邊驀地傳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女廁的開了又關的,然後腳步聲便又再響起。
她全神貫注的戒備着。那腳步聲敲打在濕滑的地面上,甫一響起隨即復又停下。
嘭!
第一格廁格的門被踢開了,聲音在陰暗的女廁中回蕩。
嘭!!
第二格廁格的門也被踢開了。
梓聿默默的戒備着,下一格被輪到自己身處的這一格。
嘭!!!
梓聿面前的門猛地被人踢開,她等待的正是這一刻,在門打開的一瞬,她的右腿便朝來人的下巴位置掃去。
那人從容地往後一仰,輕鬆避過。只見他輕笑道:「我剛剛才在外面替你解決了兩個麻煩,你難道不感謝我么?」
聽到他的聲音,她「嗖」地一聲,詫異地看向來人,來人竟是吳凱唯。怎麼會是他?她還以為來人該是呂頌明。
看到梓聿臉上的表情,吳凱唯卻將這個表情誤解為另一種意思。他作狀低頭輕輕拍打着身上灰塵,又輕輕靠到她的跟前,朝她甜甜的笑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故意說道:「真的不感謝我?」他心情看起來是相當的不錯,是不一般的相當不錯。
隨着他的靠近,不輕不重的古龍水味道縈繞在她的鼻間。一直以來,她都對香水什麼的沒有什麼特別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討厭。
此刻,她卻不能否定她其實並不討厭這種味道。
她知道追蹤的方法可以有很多,而對於一個專業的特務來說,就更是層出不窮。而且憑他們的實力,想要知道她的落腳點也並非難事,實在無需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那就是說……他們想要的是她的命。
她心下清楚現在不是和他閑話家常的時候,身上變身藥水的時效就快要過去,她不能讓他就此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這樣想着,即使知道肩上傷口會成為她的破綻,卻還是對吳凱唯發起了攻擊。
她用剛剛收回的右腳直直攻向吳凱唯的腹部。因為動作牽扯了肩上的傷口,使她的動作有所遲緩,令吳凱唯又再避過她的攻擊。他輕鬆的戲謔道:「你就這麼討厭我么?我剛剛還救了你呢!」
聽罷,梓聿的攻勢變得更加凌厲,她一反常態的不屑道:「你剛剛還想殺了我呢!」
吳凱唯險險躲開梓聿的右拳。隨着梓聿越發緊密的攻擊,他臉上的從容開始逐漸消失,卻依然帶笑的反問道:「何必認真?不就是開個玩笑,你現在不也沒事嗎?」
梓聿不語,神色越發的嚴肅,對吳凱唯發出的攻勢依舊沒有放鬆分毫。吳凱唯見狀,便也開始認真應付她的攻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