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番外之易水寒(3)
?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張畫紙,上面畫著一男一女兩人,男子緊攬女子的腰間,月光下女子昂首輕笑,正是出自易寒之手的追月圖。
“你竟然偷拿我的東西,還給我!”易寒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就去搶老者手中的畫紙。
那老者飛快的收手,道:“公子莫急,扯壞了這畫可就糟蹋了。”
易寒忌憚老者手中的話,硬生生的停了手,道:“你們到底想要怎樣。”
年紀輕一些的男子一笑了,“我們不過是想要幫你。”
“幫我?”易寒嗤笑一聲道。
那兩人一同點了點頭,年輕一些的男子道:“自然是要幫你,只要你恢復了身份,一個皇子,還是皇上最愛的女子所生的皇子,想要娶安國公的女兒,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易寒聽了這話心裏一動,道:“天底下從來沒有憑空而來的好事,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兩人聽了易寒這話沉默了一陣,那老者才開口道:“只因為我們同平國公府蘇家有仇,天女娘娘於我等有恩,當年皇上御駕親征,皇後用計將天女娘娘趕出宮中,這才使得皇子您流落宮外,如今我等好不容易尋到了天女娘娘的親子,怎能不祝您回宮,拿到您應有的地位。”
天將要亮了的時候,易寒這才回到房中,而後的一個月裏,易寒頻頻外出,去的地方,自然不用多說。
易寒並不是不知道,那兩人雖然祝他恢復身份,但是對他也有利用,只是他還不知道,那兩人要他做什麼而已。
但是易寒知道那兩人的話說的對,只有他恢復了身份和姓氏,只有他得到了皇子的身份,不再是安國公的兒子,他才有機會能娶琉月,他的……妹妹。
第一次如今近的站在生父跟前,易寒的心裏並沒有半點波動,易寒對生父的那個地位,也並不在意,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琉月罷了。
“孩子,原來你還活着,原來你母妃真的給我留下了一子……”
蕭飛揚有些激動,一邊說著竟然一邊留下了眼淚。
易寒看着強忍着沒有痛哭出聲的蕭飛揚,心裏不由得一笑,果然如此,他果然是愛極了自己生母的,如此,甚好。
看着易寒臉上的悲切,蕭飛揚拍着他的手道:“好孩子,你是我蕭氏的孩子,是尊貴的皇子,以後你就改名叫……”
蕭飛揚的話還沒說完,易寒卻開口道:“安國公曾同兒子說過,娘曾給我取名叫易寒。”
自稱兒子,稱養了他二十年的爹爹為安國公,易寒是果真要放棄這個束縛着他的身份了。
蕭飛揚聽了這話,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好,就叫蕭易寒。”
蕭易寒聽了,微微一笑,單膝跪地抱拳道:“是,父皇。”
一聲父皇,割斷了同安國公二十年的父子之情,也似乎拉近了同上官琉月之間的距離。
但是蕭易寒怎麼也沒想到,原來他所想的一切,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夢。
自從認父后,蕭易寒便沒有回過安國公府,而是被蕭飛揚留下陪伴左右,蕭飛揚每每下朝後,都要聽蕭易寒說說他小時候的事情,似乎想把心裏這二十年的空缺給補回來。
蕭易寒為了給自己在蕭飛揚的心裏,多打一些基礎,多爭取一些喜愛,便半點不厭煩的同他說著,直到那日……
蕭易寒如今恢復了皇子身份,同蕭飛揚眾兄弟的兒子之間排名第四,這個排名就是當初蕭飛揚得知天女有孕,卻又失蹤后,不顧眾人反對,硬生生要給天女所生的兒子留下的排名。
好在如今蕭易寒歸位,也算沒有白留。
四皇子蕭易寒為天女所生,認皇貴妃為養母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雖然宮中除了蕭飛揚跟前的幾個人外,還沒人見過蕭易寒,但是一聽這個名字,安國公的心裏就沉了下去。
“夫人,不是為夫狠心,不顧琉月喜歡,但是如今的行事早就不知咱們能掌控的了,寒兒失蹤一月余,四皇子認祖歸宗也有月余,你心裏不也是早就有所疑慮,這還用我再說……”
安國公看着眼淚汪汪的夫人,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宮中皇貴妃盛寵,皇后卻穩坐後宮之主的位子,七皇子是皇后親生的,背後還有平國公府在,四皇子雖然有皇貴妃這個養母在,可以後的路也實在難走,四皇子對月兒有情,你這個做娘的也早就看出來了,可是月兒的性子,又豈能在宮中完好無損的活下來,更別說四皇子有心爭皇位,那身邊的女人就斷不能少,月兒怎麼受的了,咱們已經丟了一個女兒在宮裏了,我寧願將月兒低嫁給信任的下屬,也不願月兒在深宅後宮中屍骨無存!”
安國公夫人心裏豈會不懂這個道理,只是琉月心中只有當初定了親事的延易王府的公子,如今逼她低嫁,她怎麼能受得了。
“道理妾身都懂,只是月兒只怕一時想不通……”安國公夫人悲切的道。
安國公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這件事不能同月兒說,月兒的想法單純,一直拿四皇子當做兄長,若是突然說她一直當做親兄弟的哥哥對她是男女之情,只怕這孩子會受不了。夫人,江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看得出他對月兒也是喜歡的緊,只看你看好月兒,不要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便好。至於親事,如今已經定下來了,這幾日季府就會下聘禮來,只要大喜的日子一定就好了。”
安國公夫人知道,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只得點了點頭。
可安國公夫人不知道,安國公才轉過身去,就嘆了一口氣。
好?怎麼能好。
安國公已經得知,有人密奏皇上,說他通敵叛國,若是原先還好,可是皇上有心認回四皇子,上官家就不能留,否則天女寧願將兒子生在上官家,也不生在宮中,讓皇子給他做了二十年的兒子,這樣的事情揭出來,皇上的臉往哪裏放。
安國公看了看上官琉月院子的放心,心裏默默說道:“孩子,別怨爹狠心,爹也是以防萬一,想要保住你的命啊!”
***
“什麼?琉月要嫁人了?!”蕭易寒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驚的怔在了原地。
他為了琉月才想要恢復自己皇子的身份,可是如今他只差祭天告太廟一步,就是天下人所承認的皇子了,為何他的琉月就要嫁人了?
“延易王府……允了?”蕭易寒問道。
伺候蕭易寒的小太監搖了搖頭,道:“是安國公麾下的一名副將,名叫季江筠。”
蕭易寒將唇抿的緊緊的,季江筠這個人蕭易寒也是知道的,雖然出身不好只是寒門小戶,可安國公對其喜歡的很,還常常將他叫到家中來。
蕭易寒還記得,有一次他看到琉月很不開心的樣子,一詢問才知,就是季江筠將她追了好久的蝴蝶給捏死了。
就這樣粗鄙的人,怎麼能配得上他的琉月。
“更衣,本皇子要出宮。”蕭易寒眉頭一蹙,隱忍着怒氣說道。
那小太監趕忙跪下道:“四皇子殿下,皇上有命,讓您留在宮中,如今您不能出宮啊,況且,況且……”
“況且什麼?”
“況且今日季府的聘禮已經下了,皇上早就知道此事,還賞了一對玉如意下去。”
蕭易寒的身子頓時一晃,父皇早就知道琉月的婚事,還賞了東西,卻到如今才差人告訴他,這裏面告誡的意思,蕭易寒不是不懂,可是他怎麼能忍心,怎麼能!
看到蕭易寒慘白的臉色,小太監趕忙又道:“四皇子殿下,皇上說,女子模樣想像的有的是,等以後尋個差不多留下身邊伺候便是,但是上官姑娘卻是不行。”
若是之前蕭飛揚只是告誡蕭易寒,那小太監的這話,就完全是對蕭易寒的警告,也是聖旨了,想要出宮去破壞這樁婚事,那就意味着失去了皇上的寵愛。
如果那樣的話,蕭易寒不知道自己還為何做這個皇子,可如今,便是他不想做了,也回不去從前了。
蕭易寒在這一刻,心裏除了後悔,便是後悔。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像一個人靜一靜。”蕭易寒無力的擺了擺手,讓那小太監退下。
小太監見蕭易寒果真沒有出宮的打算,這才應了退了下去。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上官琉月便出嫁了,這一日蕭易寒並沒有出府,這一個月也沒有出宮,一直困在蕭飛揚的未央宮中的一座偏殿裏。
而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蕭易寒簡直如換了一個人一般,從前的儒雅翩翩全部褪去,他的眸子中,透露出來的隱藏起來的,全都是對權勢的**。
蕭易寒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有權勢,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而天下最有權勢的人,是他的父皇,所以他要皇位,只要登上皇位,便是琉月嫁人了又如何,他從不介意的。
上官琉月大婚後的第二日,蕭飛揚將蕭易寒派去了豫州辦差,秘密查辦豫州都督貪墨案,蕭飛揚手下無人可用,單身前去豫州,憑藉自己的能力,成了豫州都督的幕僚,在都督府中呆了三個月,而後將搜集到的所有證據呈給了蕭飛揚,而後又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整頓豫州財政。
等蕭易寒帶着一身榮耀歸京的時候,卻是聽說了一樁天大的事——安國公通敵叛國,整府百餘人全被處斬,錦衣衛執行。
“這件事什麼時候發生的?”蕭易寒一身怒氣,對前來回話的手下問道。
“回主子的話,正是昨日。”
蕭易寒身子一震,抓着桌角的手不由得收緊,又問:“那……安國公府二小姐上官琉月呢?”
前來回話的人將頭壓的更低了一些,回道:“屬下聽說,今早季將軍府中亂了起來,好像是少夫人動了胎氣,如今怎樣尚且不知。”
“動了……胎氣,她有孩子了,她有別人的孩子了……”
蕭易寒低聲自言自語了幾句,他從沒想到,琉月會那麼快就有了旁人的孩子。
蕭易寒無力的擺了擺手,道:“你下去吧。”
“是,主子,那季少夫人的那裏還要不要打聽?”
蕭易寒搖了搖頭,“不必,以後……也不必了。”
那人看着蕭易寒的臉色極其難看,不敢再多說,便退了下去。
蕭易寒狠狠的抓着桌角,那桌角再不堪重負,碎成了兩半。
“月兒,你的心裏,就當真沒有我半分嗎?十八年的感情,我失蹤這一年多里,你就從沒想起過我嗎?”蕭易寒喃喃說著,絲毫不知木刺扎入了手心,鮮血直流。
“四皇子殿下,定國公府送來的帖子,得知您今日回京,擺了家宴為您接風洗塵,您可是要過去?”
四皇子府的管事,拿着帖子從門外一邊進來一邊說著。
蕭易寒的脆弱瞬間收回,瞥了那管事一眼,道:“自然要去,母妃最近可好,進宮給母妃送禮物的人可回來了?”
管事的趕忙道:“人已經回來了,娘娘很是喜歡,直誇您有孝心。”
“嗯,去回定國公府的管事,一會兒我自會過去,還有這桌子太不結實,讓人換掉。”
蕭易寒說著,就要回房沐浴更衣,就聽那管事再後面急急道:“殿下,您離京將近一年,定國公府的五姑娘頻頻託人問您的好呢……”
管事聽不到蕭易寒的回話,也就收回了伸長的腦袋,再看蕭易寒所說的桌子,不僅奇怪的道:“咦,桌角怎麼掉了,呀,這上面怎麼好像還有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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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