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陶蓉蓉吩咐人將林於氏與林長熙送出公主府的時候,站在那裏一直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
她沒想過林家還有這樣兩個人存在。
在看到管事捧着那一張白紙的拜帖走進來的時候,她沒想過,今天會有這樣一個大驚喜等着自己。
但是最終她冷靜了下來,憑藉自己的心意去做了自己想做的。
陶永安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第二天就招了陶蓉蓉入宮,問起來。
“你沒想過,如果你真的照拂了他們,他們會怎麼做嗎?”他問,“林家人,真的可靠?”
陶蓉蓉點點頭,又搖搖頭:“就算真的得寸進尺,我也沒有什麼怕的。我的經曆始終瞞不過人,卻不是別人拿來威脅我的借口。”
“朝中正在爭議,是否要封你為長公主,若是因為這件事……”陶永安遲疑,“我心中不安。”
陶蓉蓉微笑,安撫地說:“哥哥,沒關係。是不是長公主,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我是長公主,我也是你唯一的妹妹,不是長公主,我還是你唯一的妹妹。”
陶永安莞爾,點頭稱是。
“不過,哥哥,我想,林家也不是那樣的人。”過了一會兒,陶蓉蓉說,“林世榛,我的父親當年雖說是太子門下,實則不過是因為他認為,依據國法,既然他是太子,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這樣的人教出來的兒子,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陶永安也並不在乎這個問題,只是簡單地點點頭,就放過了這個問題。
兄妹兩人正說著話,貼身的內侍悄然進門,躬身道:“陛下,信國公求見。”陶永安揮手讓人出去,頭疼撫額。
“哥哥,難道又是為了選妃之事?”陶蓉蓉莞爾道,舉起袖子遮住自己的笑意。從陶永安登基之後,空無一人的後宮就成了眾多大臣們的目標,不時有人建言,請陛下迎娶皇后並納妃子入宮。有人這樣是當真為了這個國家考慮,畢竟皇帝沒有後嗣,容易引發混亂。可更多的人卻是盯着皇后的位置去的。
若是家中女子成了皇后,家族也可趁勢一飛而起。
陶永安瞪陶蓉蓉一眼,嘆道:“雖說朕年歲已經不小,可這般每日被人催着成婚,反而不想成婚了。”陶蓉蓉睜大眼,俯身向前:“可是哥哥,你總要成婚的,總不可能一直拖下去的。況且,你也該有個孩子了。”停一停,她說:“若是太平年月,你這個年歲,都快做祖父了。”
陶永安點頭贊同,隨後卻又譏誚一笑,道:“不過,這其中渾水摸魚之人太多。縱然是朕要迎娶皇后,也定然不會聽從他們的擺佈。”
說到這裏,陶永安笑瞥陶蓉蓉一眼,道:“蓉蓉你的年歲也不小,可曾想過再嫁?”
陶蓉蓉臉上笑意頓時消退,隨後又恢復,道:“我的事不着急,畢竟哥哥你擋在前面,還輪不到操心我的事。”
被陶永安瞪了一眼,陶蓉蓉又輕笑起來。
兄妹兩人正說著話,內侍通報,信國公到了。
進門的人年歲並不大,只有二三十歲,是當年陶永安手下的親信之一。見到陶永安,信國公喬陽臉上頓時笑容滿面,隨後跪下去行禮,陶蓉蓉連忙避開。
等他一站起來,就對着陶永安說起他的婚事,陶蓉蓉見陶永安臉上神色漸漸不耐,連忙出言打斷,對信國公使個眼色,讓他委婉些再勸,自己卻起身告退。
陶永安在軍中多年,身邊的女人只有一個兩年前就跟着他的女婢。如今他登基為帝,女婢也就成了後宮中唯一的女人,如今的在嬪的位置上,封號為巧。
陶蓉蓉與她的關係還算親近,既然入宮,也就順勢去她宮中走了一圈。
巧嬪剛跟着陶永安時曾經有孕過一次,只是因為當年的后宅傾軋而小產,至今身子尚未恢復過來。她倒是心平氣和,除了陶永安找人幫她調理身子之外,她並不多將精力放在追求有孕上。
今日她穿着銀紅色宮裝,身形裊娜動人。見到陶蓉蓉,她親密地伸出手來挽住前者,笑道:“今日公主殿下怎地有空過來?”陶蓉蓉隨意說兩句,在她宮中坐了坐,巧嬪就是一嘆,問道:“陛下過些日子,想來就要迎娶皇后入宮了。也不知道將來的皇後娘娘性格如何,這後宮中,是否依舊如此風平浪靜。”
陶蓉蓉莞爾,心中卻冷笑,道:“如今皇兄身在高位,膝下卻不能一直空虛,總要多多開枝散葉才好。況且,宮中如今只有你一人,委實太過冷清,多來幾人,也好與你作伴。”
巧嬪已經不止一次這樣明裡暗裏試探,陶蓉蓉也是覺得有些倦了。不過是佔了早早跟着陶永安的便宜,如今卻多了不該有的心思,這巧嬪也該疏遠了。否則總有一日,她會栽到自己不該有的野心上去。
巧嬪聽陶蓉蓉這樣說,臉上笑意不改,溫和說是,轉頭又說起陶蓉蓉來:“殿下的年歲比我還要大些,縱然是早年夫君去了,如今也該考慮再嫁才是。女人總要有個依靠才好。”
說著,她掩唇輕笑起來:“可有不少命婦打聽過殿下的事,說家中有適齡的子侄,就等殿下的意思呢。”
陶蓉蓉輕笑:“我的婚事,自有皇兄做主,卻不勞旁人多心了。”巧嬪依舊笑道:“也是。榮國公的心思,如今滿朝上下都看得清楚,陛下心中只怕是早有成算。”
榮國公便是當年的洛成,跟着陶永安風裏來火里去打江山,如今也有了國公的封號。當年栽在陶蓉蓉手下之後,洛成心中多有不忿,只是隨着時間推移,這份不忿不止何時已經悄然演變成了旁的心思。
他如今年歲也已經不小,卻依舊未成婚,房中也沒有旁的女人。因為身居高位又妻位空懸,不知多少人盯上了他。偏偏每每說起,他都將陛下拿出來做擋箭牌,說什麼陛下尚未娶妻,做臣子的也不好越過了陛下去。
縱然知道他是胡言亂語,拒絕的意思卻已經清清楚楚,眾人總不好和他撕破臉皮,於是只好哈哈一笑將這件事丟到腦後。
此時聽巧嬪說起洛成,陶蓉蓉臉上笑意分毫不改,心中卻對巧嬪更增了一份不喜。雖說洛成對自己的心意不曾瞞過人,可這樣大大咧咧地說起,倒好似將自己兩人當做了笑話一般。
“巧嬪你的身子如何了?”因為不喜,陶蓉蓉也沒什麼避諱,直接問起了對方的身體,“如今皇兄宮中還沒有孩子,你可要早些養好身子,為皇兄生下一兒半女的,日後也是個依靠。”
巧嬪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幾乎連笑容都維持不住。她怎能不關心自己的身子,只是當年傷得重了,當年大夫就說過自己想要有孕只怕已經是不可能。所以她乾脆裝作不在意,在陛下面前還能留幾分好印象。
“我府上管事近日說起民間一位名醫,等過些日子巡防到了,我就請過來幫巧嬪你看看。”陶蓉蓉對巧嬪說,“你是最早跟着皇兄的,以前也曾有孕過,總不能讓你日後膝下空虛。”
巧嬪不得不忍着不快對她道謝,後面的對話中也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又說了兩句,陶蓉蓉終於告辭,巧嬪送她出宮,回去之後就揉碎了兩張帕子,恨恨地祝她嫁不到好人家。
回到公主府,府上的二管事就過來說了對林於氏與林長熙的安排。
兩人的戶籍原本已經被註銷,如今公主出面,又有當年舊人為指證,戶籍很輕易就辦了下來。陶蓉蓉又送他們一座兩進小院,丫鬟健仆各兩名,粗使的婆子五人,並留下紋銀百兩,算是將他們安置了下來。
陶永安對兩人並不在乎,多有輕視,陶蓉蓉因此也心中大定,對兩人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誇獎了二管事兩句,陶蓉蓉尚未歇下,就聽有人來報,說陶家正房二太太求見。
陶永安生父不明,若是依舊身在鄉野,倒也不算什麼事。若是想要出人頭地,就極易在這方面被人攻擊。因此,投奔秦王前,他就選好了曾經出過宰相的陶家,買通了族長將自己與陶蓉蓉安置在陶家已經絕了後嗣的某戶名下,有了一個有脈絡可循的身份。
沒過半年,老族長一死,他上門祭拜時,方才正式當做認祖歸宗,出現在陶家人面前。在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門顯親之後,陶家人完全不曾想是不是真的,熱熱鬧鬧地就當做正經親戚走了起來。
好在當年陶永安留了個心眼,選的身份輩分頗高,算是免了被所謂家族中人用輩分壓制的苦楚。可陶蓉蓉依舊不怎麼喜歡陶家人,對她來說,自己的姓氏來自生母陶艷娥,而不是什麼陶氏家族。
只是也不能不見,陶蓉蓉懶懶地說一聲見,讓人給自己換了一身簡單些的衣裳,才慢悠悠地過去。
才進門,就見陶二太太正坐在廳中,一雙眼睛從屋內掃過,一刻都不曾停。陶蓉蓉進門,她立刻就站了起來,上前兩步下拜。
陶蓉蓉擺手讓她起來,等兩人都坐下了,才懶洋洋問她過來幹什麼。
陶二太太的目光依依不捨地從陶蓉蓉頭上的攢花瑪瑙簪子和垂金翡翠墜子上移開,口中道:“見過公主殿下,今兒過來,是有件大好的喜事,想說給殿下聽。”
陶蓉蓉對她口中的喜事嗤之以鼻,面上卻還不得不配合地問是什麼喜事。
見陶蓉蓉似乎對自己的喜事有些不怎麼在意,陶二太太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聲音也尖銳了起來:“殿下,當真是大好喜事。有人托我向公主殿下說親呢。”
不等陶蓉蓉回答,她就迫不及待地將事情說了出來:“那人今年不過三十,前頭的夫人去了也有一年,只留下了兩個小子,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公主殿下去了也不必操心……”
“打出去。”陶蓉蓉冷冷地說。
她身後的女侍轟然應喏,幾人齊上,將陶二太太堵上嘴拖了出去。
等到陶二太太的身影從屋內消失,陶蓉蓉才凝視她離開的方向,冷笑:“不識趣。”她的婚事就連陶永安都不敢輕易指手畫腳,如今不過是名義上的族人,就敢將不知道哪裏來的阿貓阿狗拿出來說事,真是膽子太大了。
陶二太太被丟出去之後,第二日一早,陶家就派人送上了拜帖,陶大太太當天下午就上門來拜訪道歉了。
說起這件事,陶大太太臉上都忍不住滿臉通紅,對着陶蓉蓉幾乎要站不住。“還請殿下見諒,二弟妹她回去之後已經被二弟教訓過,禁了她不許再出門來打擾公主了。她所說的事,也不過是胡言亂語,當不得真。”
“沒關係,”陶蓉蓉有些懶懶地說,“左右,我也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說句託大的話,陶家如今是皇家,可不能由着她這樣在外面丟人現眼,丟了皇家的臉面。”
陶大太太低聲應是,完全不好意思再說這件事。
因為陶二太太這件事,陶蓉蓉幾天的心情都不算好。就算被人邀請出去赴會,心裏面也有些不舒坦。
邀請她的是當年在秦王麾下時就認識的衛國侯夫人,如今也已經是兒女滿地走,開始為兒女舉辦花宴會相看未來的媳婦與女婿了。
邀請陶蓉蓉不過是怕她悶得慌,主動讓她出來走走,與人說說話而已。
陶蓉蓉到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有不少人了。見陶蓉蓉過來,滿屋子坐着的命婦夫人都站起來行了禮,大家方才坐下。
衛國侯夫人與她最是相熟,見她坐下,笑道:“今日來的許多姑娘都是多才多藝,連我們見了都自愧不如。殿下亦是多才多藝,不妨今日就來做個評委,點評點評。”
見幾位夫人頓時眼睛一亮,臉上顯出喜色來,陶蓉蓉知道她們是想借自己的口為自家女兒揚名,也就順勢答應下來。
雖說衛國侯夫人將人誇得天花亂墜,可畢竟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縱然是天縱奇才,也年歲還小,比不得專業水準。
陶蓉蓉聽了幾人彈奏,又賞了幾人的書法與繪畫,喝過幾位姑娘送上來的茶,每人誇了幾句,場面上頓時和樂融融。
唯有最後一位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緊張,將茶盞送上來時居然手一抖,將一盞茶盡數潑在了陶蓉蓉的裙子上。
今日她穿着黛色的百蝶穿花紋鳳仙裙,如今茶水落上去,顏色就越發深了起來。她身後的女侍連忙上前將裙子托起,免得滾燙的茶水燙到了皮膚,一面向衛國侯夫人請教更衣的位置在那裏。
衛國侯夫人也是大驚,連忙自己親自帶了陶蓉蓉過去更衣。臨走前陶蓉蓉見那小姑娘神色緊張,幾乎要哭出來,隨意地說了兩句,輕輕地將這件事揭過。
一路往更衣的位置行去,衛國侯夫人自責連連,陶蓉蓉反倒勸了她兩句說是沒事。等陶蓉蓉更衣出來,等在門外的衛國侯夫人反而沒了蹤影,問起門口伺候的丫鬟,才知道剛才有人過來,說夫人們那邊出了什麼事,她過去了。
於是,陶蓉蓉就一個人慢悠悠地走。
行至半路,眼角忽地人影一閃,似乎有人從不遠處閃過。跟在陶蓉蓉身邊的一個會武的丫鬟請示過陶蓉蓉之後就跟了上去。
換了裙子回到夫人們身邊,總算是沒有人再讓自家的女兒上前求陶蓉蓉指點了。儘管方才陶蓉蓉出面幫忙說了兩句,剛才的那姑娘依舊是被夫人們看輕了幾分。這種見不得大場面的女子,日後娶了進門,又怎麼能支撐得起門戶。
不確定自家女兒是不是緊張過度的夫人們也因此不再敢冒險了。
陶蓉蓉過來,夫人們見她身上新換的衣衫,笑道:“公主殿下真真是會挑衣裳的,這條藕荷色的折枝牡丹裙,亦是漂亮極了。”
“那也是公主殿下顏色好,才襯得出來。若是我等,這樣的顏色可不敢穿了。”
……
如此這般恭維之話不斷,陶蓉蓉不免也誇了她們幾句,氣氛頓時又和樂融融起來。
聊天聲中,忽地有人脫口道:“聽說榮國公府上昨日親人找上門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陶蓉蓉的注意力立刻就集中了起來。榮國公洛成的身世她是知道的,家裏頭父母早亡,另有一個妹妹早早地嫁了,留下了一個孩子就去了。除此之外,卻不曾聽過有旁的親戚。如今聽人這樣說,不免好奇。
見公主殿下似乎有些關注,說話之人頓時越發起了興緻,道:“聽說是當年未曾發跡之前的親戚,是帶着族譜過來的,只是昨日榮國公不在,也不曾辨出個真假來。”
陶蓉蓉正要多問,那過去查探的丫鬟回來了,臉上神色有異,陶蓉蓉的注意力頓時就被轉移了。
見那丫鬟似乎有話要說,陶蓉蓉也就借口時間不早,順勢起身告辭。等上了馬車,那丫鬟才低聲地將自己跟過去看到的事情說了。
那在花園子裏一閃而過的人影似乎是哪家蓄養的門客,過來居然是給衛國侯送信的。那丫鬟跟着那人,見那人進了衛國侯的書房,見那人將書信交到衛國侯手上,兩人又說了些什麼,那人才飛身離開。
丫鬟也不敢跟的太近,只怕被人察覺,只是遠遠一瞥,衛國侯的臉色似乎並不太好看。
陶蓉蓉不免好奇,什麼事非要這樣小心翼翼地以這樣的旁門手段來傳訊,衛國侯的表情又是為什麼不好看。只是信息太少,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所以然。
過了兩日,她將這件事閑談中對陶永安說了,陶永安反倒是若有所思,對她笑道:“妹妹今日倒是幫了朕一個忙。”
“哥哥,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陶蓉蓉立刻問,陶永安搖頭說無事,又對陶蓉蓉說起朝堂之上對她的爭論來:“朝臣們對你能否封長公主一事,還有些爭執。朕想藉著這個機會看看朝臣們的心思,所以,倒要連累妹妹你,多等一些時日了。”
“哥哥儘管去就是,”陶蓉蓉說,“長公主的封號,我卻並不在乎的。”
陶永安笑道:“你倒是心寬。”說罷負手拍着欄杆嘆道:“如今朝堂初立,朕卻不能如臂使指,真是枉為天子。”
陶蓉蓉上前,柔聲勸道:“哥哥休要焦急,等過些時日,我相信哥哥定然能將朝堂完全掌控。”
“那是自然。”陶永安道,“朕的朝廷,自然要聽朕的。”
兄妹兩人一路說話一路沿着宮中長廊前行,前面忽地有人來報,說巧嬪正在前面賞花,見陛下前來,特過來覲見。
陶永安隨口說了讓她過來,側身卻見陶蓉蓉臉上不渝,不免笑道:“怎麼,妹妹與巧嬪可有什麼不渝?”
陶蓉蓉垂目,道:“雖說此言有插手哥哥宮中事務的嫌疑,只是……”她揮手屏退左右,壓低聲音對陶永安道:“哥哥,巧嬪獨寵太久了。”陶永安眉頭一跳,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說完這一句,巧嬪已經走過來,裊裊婷婷下拜:“嬪妾見過陛下,見過昇平公主。”
陶永安揮手讓她起身,笑道:“平日裏難得見巧嬪你出來走走,今日天氣晴好,你倒是也有了賞花的心思。”
巧嬪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聽說今日園中有一枝瓊花盛開,美景難得一見,嬪妾十分歡喜,就過來看看。”
見她刻意地在細節上對陶永安露出誘惑之意,陶蓉蓉雖然不喜歡她的一些行為,倒也沒有在此時留下來打擾的心思,略站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出宮門的時候,一隊車馬與她擦肩而過。
然後,她就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有人在車外問:“可是昇平公主車駕?”
挑開車簾看過去,陶蓉蓉看到榮國公洛成正立在馬車前方,含笑看過來。
兩人目光對視,她下意識就露出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