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隔離
秦澈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身上冷得厲害,透骨的寒意彷彿要浸透骨髓,牙齒更是不受控制的上下撞擊着,即使咬緊牙關也抵抗不了。
納悶怎麼會這麼冷,她蜷縮着身體慢慢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間石室,石室中間擺放着雕花玉柱,上面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堆壘成塔狀,四周石壁和頂上也都鑲嵌有較小的夜明珠,雖然比不上電燈,但是已經足以讓秦澈將石室內的景象看清楚。
雙手抱住自己冷得發抖的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秦澈環顧四周,整個石室牆壁上都被刻上了殄文,密密麻麻,正對她的是一扇高大厚重的石門,門上沒有任何把手和凹槽,如果不是那根頂住門的石栓,她可能都注意不到那是門。她的左邊擺放置着裝飾華麗的古代棺槨,右邊放置的巨大物什上蓋着綉有經文的金色錦帛,幾乎快佔了整間石室三分之一的空間。
這居然是一間墓室!
秦澈除了驚訝,更多的是疑惑。
她現在十之**已經猜測到自己又進入了悠夜的夢境裏,這種事明明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發生了,悠夜能實體化以後力量提升了很多,神識比以前強大得多,就算兩人睡在一起她也很難進入到悠夜的夢境裏。可現在她卻不知不覺的進來了,難道悠夜出了什麼事?
心裏有些擔心,但是很快她又鎮定下來,倘若悠夜真的有危險,那他絕不會讓自己處於昏睡狀態,能讓悠夜這麼安心的放鬆戒備讓她進入他的夢境裏,說明悠夜很安全。
秦澈平靜了心情,對這墓室也納悶起來。與悠夜以前的夢境都不同,她從來沒有這麼清晰的看清墓室里的情況,很多次她都是剛進墓室,就被刺骨的冷意包圍,然後看着自己被一點一點凝結成冰。為什麼這一次沒有出現那種情況?
目光在墓室里轉了幾圈之後,秦澈盯着前面那個巨大的物什,不動了。
整間墓室里除了棺槨只有眼前這個巨大的物什擺放着,說明這個東西對主人來說非常重要,究竟是什麼,能讓墓主人捨棄了金銀珠寶那些陪葬品,卻選擇讓這個東西陪他在地底長眠呢?
像是受了蠱惑,秦澈慢慢靠近它,敏銳的感覺到空氣的溫度竟然不降反升,雖然微弱到不易察覺,但溫度確實詭異的上升了一點點。
低頭看清了錦帛下露出的冰晶一角,秦澈釋然了。難怪她覺得墓室里的冷意很熟悉,這不是冰雪融化時吸收熱量造成的冷,而是像她平時研習的法術那樣,從空氣中吸收水分和低溫凝結成冰的那種感覺。
這個認知讓秦澈警覺起來,低頭看向墓室地面,果然如她所料,地面上刻着一個複雜的陣型,如果她看得不錯,這是幾個陣法疊加在一起做成的活陣。
所謂活陣,說白了就是個周而復始的循環陣,因為每個陣法都有陣眼,一旦陣眼被破,那麼陣法就報廢了。可是活陣卻如同一個死循環,所有的陣法看似獨立,其實都相輔相成,一個陣眼破了,另一個陣會自行替代,而破壞掉的陣法會立刻與其他陣法構建成新的陣法,如此周而復始,被困在裏面的人如果沒有外人幫忙,很難擺脫。
普通的凝冰術在使用時周圍的空氣溫度會略高,那時因為使用者抽取了空氣里的水分和低溫,釋放出較高的溫度造成的。而這墓室里就算錦帛下的冰晶不斷吸取水分和低溫,由於有活陣存在,陣法產生的冷意彌補了冰晶凝結釋放的高溫,所以整個墓室里仍然保持着低溫,只有靠近冰晶才能感覺到溫度稍稍偏高。
秦澈嘆口氣,被活陣鎖住,不管是什麼,她都覺得有些可憐了。
大概是太冷了,她抱着手臂靠近冰晶,伸手揭開錦帛,想去看看冰晶里究竟是什麼讓墓主人如此大費周折,即使死了,也要讓讓他陪葬。
因為錦帛上綉有經文,雖然秦澈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但料想跟冰晶里的東西有關,所以她沒有扯開錦帛,而是謹慎的掀起一角往裏看。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抹紅,艷麗的中國紅,被冰封在裏面的人穿着紅色的長袍,及地的下擺綉着黑色莽紋,衣袂翩翩,彷彿那人就在那站着而不是在冰晶里,微風陣陣,吹得衣衫輕動。
秦澈突然覺得緊張,抓着錦帛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不是懼怕冰晶里的人,而是她覺得這身紅色黑紋蟒袍有些眼熟,非常的眼熟。
視線隨着錦帛揭開慢慢上移,紅衣人腰間掛着的玉佩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方形的羊脂白玉雕刻着麒麟圖案,栩栩如生。
秦澈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胸口的玉佩,那是悠夜執意要她貼身掛着的,除了洗澡的時候她從不離身,所以她很清楚悠夜給自己的玉佩是怎樣的,連上邊雕刻的圖案細節都熟悉得不得了。
手摸到了掛玉佩的繩子,可是胸口空空如也,玉佩不見了。
“怎麼會!”秦澈吃驚不小,低頭掏出掛繩仔細看,繩上掛着的玉佩確實不見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澈有瞬間暈眩,再抬起頭來,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墓室里了,四周漆黑一片,強烈的倦意籠罩着她,讓她的精神也萎靡起來。該死,怎麼每次都還差一點點!
雖然不甘心,秦澈也知道悠夜可能已經快醒了,所以她被強行逐出了他的夢境。突然從夢境裏出來的感覺並不好,甚至會造成神識創傷。既然無法再進入他的夢境,秦澈便放鬆自己,讓神識逐漸沉睡。
終於養足了精神,悠夜緩緩醒來,表情有點茫然,睡着的時候他似乎夢到了什麼,可是醒來后卻記不清了。沒有急着從玉佩里出來,悠夜閉着眼留戀的感受着秦澈傳來的體溫,伴隨着她平穩的心跳,彷彿此刻秦澈正將他抱在懷裏,這讓悠夜心情愉悅。
像大多數喜歡賴床的人一樣,悠夜在玉佩里待了好一陣才去關注外面的世界,他終於注意到周圍的不同,雖然沒有危險,但是讓他覺得不舒服。
在他沉睡的時候,有人將昏迷狀態的秦澈移到了隔離病房,房間絕對不超過二十平米,除了秦澈睡的床,只擺放些簡單的醫療器械和儀器。病房裏看起來很乾凈,一層不染,但是有濃重的消毒水味,比原來的病房更甚。
病房裏只有一門一窗,門緊閉,窗卻是封閉式的,正對着走廊,外面有醫生和護士不時關注着病床上的秦澈。悠夜明白自己不舒服的根源在哪裏了,秦澈躺在床上被那些人肆無忌憚的看着,就像是籠中獸,這讓悠夜覺得憤怒。
他虛化了身體從玉佩里出來,第一件事就是來到窗前揮手製造出幻象,外面的人看不到悠夜,自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他已經悄無聲息的用幻象將病房中的情形與外界分隔,就像有人在窗前豎了台跟窗戶大小相同的電視,外面的人只能看到電視裏的畫面卻看不到病房裏實際的情形。
悠夜冷笑的瞧着外面的人還在不時關注着幻象里昏睡的“秦澈”,轉頭走到秦澈床邊,他的身體在他轉身的同時實體化,眼裏的冷意消失不見,只剩滿滿的溫柔。
手指輕輕撫摸着病床上昏迷的人兒,蒼白的臉讓人心疼。悠夜想了想,彎腰與她額頭相抵,釋放神識進入秦澈體內,仔細探查后他疑惑的收回神識,站直了身體。
之前他從未釋放神識去探查秦澈體內的情況,一來他以前能力不夠,二來他不想做秦澈不喜歡的事。現在秦澈病情似乎有惡化趨勢,他只能冒險試試,想儘快讓她好起來。可是他進入秦澈體內之後發現情況並不樂觀,且不說她體內殘留的毒素,還有那各自為陣的混亂靈力,單是她魂脈上錯綜複雜的封印就讓悠夜皺眉,尋常人可能不覺得魂脈的重要,但是對修者來說,封印魂脈無疑是扼殺她更進一步的修鍊機會。
可惜悠夜現在能力不夠,如果能恢復到巔峰,他有自信能輕鬆解除封印,還能保證秦澈毫髮無傷。
悠夜猛的愣住,他剛才究竟在想什麼,什麼叫恢復到巔峰?他茫然了,一種期待又不知所措的感覺讓他覺得興奮。
低頭看着秦澈,注意到她嘴唇有點起皮,悠夜拿起床頭柜上放着的水杯和棉簽小心的為她塗抹,然後滿意的在她濕潤的唇上親了親。
放下手裏的東西,他決定先去找莫維奇問問情況,他沉睡前可是把秦澈交付給他照顧的,可是現在連莫維奇都不見了,他要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澈還在昏迷,悠夜料想莫維奇走不遠,醫院裏遊魂野鬼很多,雖然那些鬼傷害不了秦澈,但悠夜還是不放心秦澈一個人待在這,於是在病床周圍布下結界保護她。
“我很快回來。”明知道秦澈不會回應,他還是輕輕說了一句。留戀的摸摸她的臉,悠夜虛化了身體轉身離去。
沒有人能看到他,悠夜毫無顧慮的穿牆而過,他釋放出神識尋找莫維奇的蹤跡,很快他便在樓下的病房裏找到了同樣被隔離的莫維奇和沈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