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就是得了絕症也捨不得死
“哈哈哈。”男人愣了下,得意地大笑起來:“好,好,看來我們是達成協議了。那我再最後啰嗦一句,參謀長,您可千萬別想着私下給白四透口風。他知道的那天,我也就知道了。”
白競光鐵青着臉,掛斷了電話。片刻后,他大喊一聲:“警衛員!”
“是,首長!”小龔急匆匆地跑進來敬禮。
“你讓保衛部再用心問!怎麼可能自個兒送包裹進來,卻不記得是誰給的呢?這也太荒唐了。”
“是,明白!”
然而,第二天,保衛部還沒問出所以然來,第二個送包裹的又來了。而且這回更荒唐——居然是保衛部的一個處長。
他剛面無表情地把東西放在門邊,就被早等在花壇后的同事反剪雙手,利落拿下。十分鐘后,他忽然如夢初醒般拚命扭動身體:“哎,哎你們幹嘛?我是曾處啊,你們把我綁起來幹嘛?”
“說,你為什麼要幫歹徒送包裹?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他的姓名,住址呢?老實交代,不然沒你的好果子吃!”
“冤枉,我真不知道。我就在昨天回了趟家,今早……嗯?今早我遇到誰了,怎麼想不起來了?冤枉,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和歹徒沒關係……”
……
“什麼亂七八糟的!!”聽完報告的白競光簡直氣吐血。
但事情還沒完,到了下午,派去醫院排查的人也回來了。說是所有參與白屹名手術和護理的醫務人員,都查過了,暫時沒發現任何問題。
什麼叫沒任何問題!難道屹名的毒是自個兒下的不成?白競光氣得拍案而起。
這招太損了——為了內部影響,他無法大張旗鼓地查。可如果不把相關科室都翻過來,又很可能錯過重要信息。
還有,兒子的病……他擰眉思索了好一陣,終於下定決心。
當晚,通過醫生的再三試驗,白競光終於無奈地讓白屹名服下了第一碗葯。兩小時后,紅疹開始減退,白屹名睡了入院來最安穩的一覺。
而接到醫院電話的白競光,內心卻更不平靜。
那人說得對,他確實挺欣賞屹東,甚至動念想培養他成為下任當家。兒子屹名不是那塊料,就算自己一意孤行地推上去,將來也鎮不住。他本人親身經歷過家族爭權的過程,無聲無息卻驚心動魄——作為兄弟輩的老三,白競光深切知道要爬到現在這個所謂“當家人”的位子,需要怎樣的素質。
而白屹東就有。
唯一令他拿不準的,是侄子對權力的態度。他明明頭腦一流,但真到了家族裏拿主意的時候,他又像個外人一樣袖手旁觀。幾次,白競光都暗示他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但他卻總是笑笑,貌似誠懇實則傲慢地聽兄弟們爭相發言。
白競光知道因為自己的這份青睞,讓白屹東父子的關係更為緊張。但他目前也沒有別的法子。
他抬頭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幾年前,白屹東剛開始創業的時候。
那時,他幾乎是憑着一腔孤勇,在z城裏來迴轉着拉生意。平時傲到骨子裏的一個人,居然能強壓着自己的性子,應付客戶的各種挑剔。
白競光知道,那是因為東子太想做出點什麼,給大家看。意翔有如今的規模,不是光有“背景”兩字就能做到的。
可無論現在白屹東多麼風光,白競光卻始終記得,在那個炎夏,與他路遇的情景。
那天熱得反常,他的車在路過某大街時,突然看到白屹東像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可能是察覺到路人詫異的目光,他掩飾地清咳了兩聲,瞟了眼手中的文件袋,又忍不住笑了。
路邊有賣冰棍的老太太,推車叫賣。他笑嘻嘻地停下,買了一支,放在嘴裏嚼得有滋有味。
白競光搖下車窗,向他招招手:“東子,到哪兒去,捎你一程?外頭太熱了。”
“哦,三叔。”白屹東快速把嘴裏的冰塊咽下去,笑着搖搖手:“謝謝您,公司挺近的,就不麻煩了。哎,等會兒……”
他突然轉身,向老太太又買了根冰棍,然後笑呵呵地隔着窗戶遞進來:“叔,別說,這種小車裏賣的冰棍就比店裏的地道。您嘗嘗。”
白競光愣了下,笑着接過,用力咬了口。
車子重新啟動,他從後車窗里看到白屹東拿着冰棍,繼續樂顛顛地向前走。他忽然很感慨:人人都說這個侄子冷心冷肺,其實他只是太敏感謹慎,總想看清楚了,再下決定。
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有那麼長的耐心呢?
或許,江如許是一個吧。
白競光深深地嘆了口氣。
彷彿感應一般,半小時后,白屹東的電話也來了。白競光看着那跳躍的號碼,心裏百味雜陳。他用力清了下嗓子,盡量平靜地接起來。
“三叔,那幾罐祁紅怎麼樣?如果好,我以後就定這家了。我也想向您學學,多喝點茶養養胃。”
“怎麼,你最近胃不好么?”白競光皺眉。
“哦,不是,就是前陣子生了場病,忽然覺得該注意身體了。”白屹東並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倒是您,聽說最近沖小六發了幾回火了。其實,事到如今,硬攔是攔不住了。您不如放寬心,讓他去吧。”
“我怎麼放寬心?”白競光噎了下,忍不住埋怨:“東子,你我都知道,那女人是什麼德行。如果不是她,你弟就不會……唉,有時恨起來,真想一腳把他踢出去算了!”
“叔,您別這樣。”白屹東嘆了口氣:“畢竟名兒還年輕。您放心,有我看着,不會讓他吃虧的。其實,這兩年,他也挺不容易的。訂婚那天,還是給他點面兒吧。”
“得,弄了半天,你是給那小子求情的。”白競光哼了聲:“算了,算了,我也管不了他了。他敢孤零零地訂婚,我還丟不起這人呢。放心吧,那天我們都會去的。”
“謝謝您,叔。”白屹東笑了。
電話那頭響起孩子的笑聲,然後是白屹東佯裝生氣的呵斥:“哎,沒禮貌,我在跟三爺爺講話呢。把你的車開遠點。”
“是小南吧。”白競光的心裏一動,笑道:“我也好久沒見他了。讓他接下電話。”
“行。”白屹東乾脆地把電話遞過去,片刻后,白宇南清亮的童聲響了起來:“三爺爺好。”
“哎,你好,你好。”白競光笑得非常慈祥:“小南啊,上回見你都是兩個月前了,還記得爺爺嗎?”
“記得。您是六叔的爸爸,穿着軍裝,很神氣。”白宇南毫不猶豫地回答。可能是白屹東在背後說了句什麼,他立刻爭辯道:“我才沒吹牛,我真記得!爺爺的肩上有兩顆星,六叔長得很像爺爺。”
童言無忌,卻聽得白競光心裏一痛。他勉強壓住翻湧的情緒,稱讚道:“對,小南真厲害。那爺爺就再考考你的記性——你還記得,媽媽過敏時,吃的是哪種葯嗎?嗯,就是身上發了紅點,吃下去止癢的。”
白宇南愣了下,立刻警覺了:“三爺爺,你問這個幹嘛?我不知道。”
白競光心頭猛震,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他深吸了兩口氣,耐下性子:“乖孩子,是這樣的——爺爺有個好朋友也皮膚過敏了。我曾聽你媽媽提過一回藥名,但我年紀大了,記不住,你能告訴我嗎?”
“嗯……可我真不知道,好像開頭有個c。您還是打電話問我媽媽吧。”白宇南為難地看了旁邊一眼:“對不起,三爺爺,不能幫您的忙。您還有事嗎……”
“哎,叔,怎麼了?您要找沈阡?”白屹東接過電話。
“哦,不是。是那天偶然碰到從倫敦來的張家小子,提起沈阡,說她看着氣色不好。我想,她畢竟是小南的媽媽,所以隨口問問。”
“唉,三叔,您就別費那心了,她好得很呢。平時,跑體檢中心比誰都勤,就算生病,也就是些頭疼腦熱的。死不了!”白屹東沒好氣地回答。
沒錯,在沒拿完她的那筆“賣兒”款前,就是得了絕症,也捨不得死吧。
體檢中心?!白競光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沒錯,體檢!
以前的調查思路可能都走偏了,毒並不是來自食物或者輸液、針劑,而是直接下到了血里!
驗血!!
白競光狠狠按斷電話,口氣急促地命令下面再嚴查。調查小組星夜趕到醫院,攔住了正準備查房的護士長。
在嚴厲的訊問后,護士長終於坦承:白屹名住院的一個月內,確實是她負責采血。但因為要調配的事很多,有幾次就沒有親手拆開包裝,而是由另一個小護士打開后,遞過來。為了保險起見,使用前,她都會用消毒藥棉再擦幾下針頭。
後來,軍區裏的人來問,她覺得自己雖然違背過救護程序,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所以,就隱瞞沒報。
“那……那個小護士呢?”調查人員問。
“前兩天,她妹妹結婚,就請假回家了。”護士長回答。
混蛋!!白競光聞言,氣得臉色通紅:一個失職,一個有心,就害他兒子成了這樣。還有東子……
難道,真只能犧牲他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答疑時間到。有疑問的親,可以問李哦。o(n_n)o~
這篇文其實就是兩個男人的戰爭,你們看出來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