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半夜,江如許再次聽到樓下傳來粗重的腳步聲,伴着呵斥,估計那傢伙又喝高了。
每到這時,她都會關緊房門,縮在被子裏繼續睡。
可今天,似乎鬧得忒猛了點。叮叮哐哐地砸了一氣,過了會兒,又開始爆粗。
如許當然不指望哪個不怕死的傭人,會跳出去阻攔。她只能捂緊耳朵,默念數字催眠。可剛數到30,樓梯上“梆梆”幾聲悶響,然後,粗重的喘氣已經卷到了門外。
她後背一僵,“啪”的一聲擰開燈,緊張得盯着門。
“咚”的一聲,門上被重重踢了下,接着,刺啦啦的一陣衣料摩擦社。
“有本事就一輩子別接我電話!!小南到底幹嘛了,你要把他關黑屋子裏?別他媽跟我扯什麼洋鬼子教育,我兒子姓白,他是中國人,他就得按中國人的法子來!!”
頓了頓,那聲音驟然拔高,帶着噴薄而出的怒氣:“沈阡,你敢!!你敢給他改姓,敢把他藏起來,我就把你娘家端了,信不信?!喂!喂!”
“砰”的一聲悶響,估計是又把手機摔了。
當如許正由衷佩服這位“前任”勇撩虎鬚的勇氣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是口齒不清的幾聲嚎叫,跟恐怖片似的。
一想到明天要進行的同聲傳譯,如許的頭也突突得痛起來。等了許久,也不見他鬧完,只好披了外套去開門。
她的丈夫白屹東正靠在門邊喘氣。聽到聲響,猛地抬起頭。
那是雙泛着血絲的眼睛,陰鶩又冰冷。
如許小心翼翼得退了一步:“那個……很晚了,你就不能先回房間睡嗎?”
“回房間?回哪個房間?”白屹東面無表情。
如許一愣,一時分不清他是不是真喝糊塗了,只能硬着頭皮回答:“當然是隔壁,你的房間。”
“隔壁?憑什麼我要去隔壁?”白屹東“騰”得一聲站起來:“江如許,現在你一個人睡,怎麼就不怕了?我看,你做翻譯真屈才了,該去當演員,指不定還能拿個獎回來。讓我去隔壁,呸!!這兒是我家,我愛睡哪兒就睡哪兒。看不慣?自個兒出去!”
如許氣得臉色發白,轉身就要關門。冷不防,白屹東狠狠一腳踹開了門。
看他滿臉厲色,如許嚇出一身冷汗,向後退了幾步,直靠到牆上。
“白屹東,你到底要幹嘛?”如許忍無可忍:“橫豎今天你一定要鬧,是吧?好,那我們就來說清楚。我聯合家裏騙你,是我不對。但我自問,從嫁進白家起,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我已經盡了為□□子的責任,你為什麼還要一直不依不饒的?你還想怎麼樣?!”
“哈哈,我不依不饒,你盡了妻子責任?江如許,你還真好意思說。”白屹東瞪着眼,一聲冷笑:“你倒是想背着我爬牆,可你爬得了嗎?你的心上人林叢早死了。難道,你還能把他的骨灰挖出來,陪你過下半輩子?別他媽逗了!”
“你……!!”如許氣得臉色鐵青,只想立刻推開他,跑出去。可白屹東冷笑着擋在前面,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跟逗孩子玩似的,扯着她左搖右擺。
但他畢竟喝高了,來回晃了會兒,就覺得頭暈。這時,如許的另一隻手已經到了,“刺……”的一聲,結結實實得抓在他的脖子上,拉出5公分長的血印。
白屹東頓時氣炸了,咬牙切齒得橫着手,就是一甩。如許驚叫着撞到床沿上,“砰”的一聲,整個後背都麻了。
在痛楚的喘息中,她低頭看見,鋥亮的皮鞋還在逼近,越來越近。
然而,就在離她兩步的地方,腳步突然停了。
然後,她聽到了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江如許,我不喜歡翻人舊賬,所以你以前和誰愛得要生要死,都跟我沒關係。但現在,既然你嫁給了我,心裏就不能再惦着別人,哪怕他是個死人。你的做法讓我很不高興,甚至讓我懷疑……”
白屹東的眼裏帶着冷厲的鋒芒:“你當初嫁給我,就別有目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帶着惡意的篤定。
如許出了一後背的冷汗,抓着床沿,向旁邊挪了下。可白屹東明顯不打算放過她,上前兩步,就把她的臉強扭了過來。
如許屈辱得望着那雙燃着暗火的眼眸,心中又酸又痛。
沉默許久后,她終於敗下陣來。
“那你呢?”她痛楚得輕嘆:“白屹東,你又為什麼娶我?你真的……喜歡我嗎?”
白屹東一愣,繼而微勾了下嘴角:“想知道啊……哼,偏不告你。”
“噗”的一聲,他像被瞬間抽去了脊樑,腿一軟,就結結實實地趴在了如許身上。而且位置還挺准,一手扒胸,一手抓腰,半點都不浪費。
如許憤恨得推了兩下,發現根本推不動,只能提高聲音,叫樓下值班的傭人幫忙。這群人特別訓練有素,一個個鎮定自若得“飄”進來,然後分工合作,絲毫不亂。
不一會兒,白屹東就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換了睡衣,愜意地躺在如許床上。如許軟硬皆施得磨了許久,但他就是死皮賴臉得躺着,逼急了,還嗚咽兩聲,手抓着床單,生離死別一樣。
牆上的機械鐘“嚓嚓”作響。燈光下,白屹東抿了下嘴,捂住眼,轉了個身。那線條結實、流暢的後背,便一覽無餘。如許沉默得看了會兒,關燈、關門。
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