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束輪迴,玩家的原始世界搜索不到,作為補償,將隨機送玩家前往其他世界。
在點‘回家’選項的一剎那,向來鎮定自若的姜齊鎮定表情一僵,錯愕地注意到身邊亮起的傳送光陣。面前代號‘主神12’的光球閃動着金燦燦的光芒,如此簡單的一句機械音,便抹去了他所有的努力。
來不及思考殺了主神的一百零八種辦法,姜齊立刻用手摳向‘no’的選項,指甲劃出尖銳的聲音。
選擇無效,玩家已通關,無法滯留在初始世界。
主神冷冰冰的聲音依舊戳人心窩,傳送陣不容置疑地爆發出最強的禁錮力量。輪迴主殿上,其他玩家紛紛好奇地出現,卻見輪迴排行榜no.1的青年徒手抵抗着傳送陣,一時間整個發佈任務和領取獎勵的宮殿地動山搖,崩裂出無數空間裂縫。
最終他還是敵不過空間的吸引力,視線範圍內的場景變成了五顏六色的時空通道。姜齊面色冰寒,雖然他對回家沒有報多大希望,但被毀約的感覺糟糕透頂,呵呵,幸好他在離開前透過能量抓住了主神。
看着這團蔫耷耷的光球,他笑若春風地握緊了它的核心,然而撕開偽裝的表皮下是被主神一手培養出來的煞氣。
“主神,你真當我沒脾氣嗎?”
一聲清脆的暴力碾壓,讓許多玩家痛不欲生的主神就此泯滅。
姜齊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手指,金色的粉末從他的指間飄開,幾秒后,它們出乎預料地組成了一排通俗的文字。
恭喜玩家達成隱藏任務,幹掉12號主神。
“哈哈,太有趣。”姜齊只是回憶了一下,就大笑着確定前面12位主神全部被其他玩家幹掉了。怪不得主神的序號經常出現變化,看來和他一般被耍了的人不在少數。接下來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這個傳送陣法繼續保持啟動的狀態。
眉頭揚起,姜齊對着這排文字說道:“讓我回去,我寧願待在輪迴空間。”隨着他的話,文字如浮光幻影般消失,陰魂不散的主神音再次響起:鑒於玩家太過兇殘,本位面和其他低級位面的世界意識拒絕你的進入。
往上傳送,嘟——高級仙俠位面拒絕你的加入,理由是你的戾氣太重。
往上傳送,嘟——高級玄幻世界拒絕你的加入,理由是不歡迎弒神者。
眼前的陣法瞬間擴大了數百倍的複雜程度,遠超出他的理解範圍。姜齊暗罵一聲,製作出這款輪迴遊戲的神靈絕對腦子有洞,否則怎麼會把通關者往任意地方塞去。
往上傳送,突破晶壁系,嘟——
他心中漏跳一拍,也不管看沒看懂陣法就撲倒關鍵部分,指尖凝出能量來擦拭幾個疑似‘向上’‘突破’字眼的符文。
希伯來神話位面,耶和華拒絕你的加入。
洪荒神話位面,鴻鈞拒絕你的加入。
上限封頂,開始橫向探測,嘟——機械式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彷彿隨時象徵著能量透支幹凈,姜齊抽了口涼氣,這些世界的強度根本不是他該去的地方,會不會是……擦錯了符文?
姜齊的臉色不可遏制地蒼白起來,四周越來越濃郁的力量帶來駭然的空間壓迫。也許是過去了一秒,也許是隔了一個世紀,這道聲音才慢吞吞給出了一個結論:希臘神話位面歡迎玩家加入,祝你玩得開心,再見。
五顏六色的時光通道消失,他的身體突然墜入黑暗一片的深淵,失重、冰冷的感覺籠罩住靈魂。
這個世界太安靜了——
姜齊覺得自己被剝奪了賴以生存的感知力,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他甚至不認為這裏還會有其他的生命。這個錯誤的認知伴隨了他很久,在無邊無際的漆黑世界裏,他不知道向下墜落了多久,思維幾乎要融化在虛無之間。
“不錯,意志很堅定。”
分不出男女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無端地令人感到蒼茫。
姜齊動了動眼珠,僵化的思維開始復蘇,然後他猛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了**。像是洞察到他的想法,那道奇異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的身體可承受不住混沌的洗刷,若不是我護着你,連靈魂也未必能殘存下來。”
只剩下靈魂飄蕩在虛空的姜齊閉上雙眸,花了幾秒鐘找回理智,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面帶微笑。
對於他唇角恰到好處的笑容,對方頗有閑心地評價道:“不行不行,你的眼神完全不像笑容那麼漂亮呢。”姜齊的表情不變,東方人深褐色眼瞳里瀰漫起一絲暖意,溫和的假面沾上他的眉眼,使得整個人彬彬有禮。
姜齊的表現似乎逗樂到了那個神秘的存在,‘他’嗤笑一聲,低啞的嗓音回蕩在空寂的世界裏。
“眼睛要變成這個顏色才配得上這份笑容。”
話音落下,姜齊動彈不得地站立在原地,一縷熱流鑽入眼瞳,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變成了碧藍。有了一個改變的開始,‘他’玩上癮地打量着姜齊的形象,不斷地說出了要求改變的話。
“黑髮不行、短髮更難看,乾脆變長吧。”
姜齊頭皮一癢,細碎的短髮快速變長,漆黑的顏色化作柔亮的金色。
他的笑容微微扭曲,這回算是看出了身上的變化,敢情對方把自己當做人偶遊戲來換裝。不過事實證明這不是一場簡單的遊戲,在姜齊訝然的目光下,那位神秘的存在悠悠地說道:“長得和我不太像,不行。”
沸騰的力量席捲全身,再次擁有身體的姜齊踉蹌了幾步,難以置信地看着身上的變化。金髮及腰,白皙的肌膚代替了原本的象牙色,他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五官,細膩的手感下是一張截然不同的面貌。
姜齊從來都不蠢,這些現象並非是要害自己,那麼……“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啊,怎麼能這般無禮地稱呼我。”
虛空的深處,一個亘古前就存在的身影緩步走來,他的雙眼似笑非笑,聲音也變得正常起來。卡俄斯走到姜齊的身前,指尖撩起他在滿目黑暗中唯一充滿光明色澤的金髮,嘆道:“該叫我父神了。”
“恕我眼拙,您看上去和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姜齊避無可避,對方身上的壓力是實打實的恐怖,他只好順水推舟地用上了敬稱。卡俄斯也不在乎他的假尊敬,輕笑地說道:“誰說一定需要血緣,你如今傳承着我的力量,便是我的孩子。”
姜齊想要反駁,卡俄斯用一根食指攔在他的唇前,雙瞳如同漩渦般神秘莫測。
他說道:“你的名,蓋亞。”
在這份長輩對待後輩的親昵態度下,姜齊遍體生寒,昔日的名字卡在他的喉嚨上,不能說出口、更不被允許說出口!接着這根可惡的手指移到他的額頭,姜齊的眼前一黑,終於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
昏迷前,他彷彿看到一顆六菱形的不規則晶石。
這是——
卡俄斯接住了他的身體,在他耳邊低喃:“這是混沌孕育出來的大地神格。”
這一睡又是許多年過去了,被正式改名為蓋亞的他也認清了卡俄斯強買強賣的作風。這傢伙壓根是獵奇心思犯了,想試試異域的靈魂結合本土的力量會出現何等效果,一旦他無法吸收大地神格就死路一條。
蓋亞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再多的介懷也經不住時間的洗滌,大地之父總比大地之母來得好。
在這段沉睡的日子裏,卡俄斯讓蓋亞在他的膝蓋上枕眠,偶爾哼着悠揚的曲調,讓混沌泛起共鳴的雀躍。等蓋亞真正醒來的一刻,混沌轟鳴不斷,大地下沉,泥土的芬芳在這片寂靜空曠的世界裏散開。
他飛快地離開卡俄斯的範圍,另一隻手解開頭上被編織出來的麻花。把眼花繚亂的辮子扯開了后,蓋亞頂着卷翹起來的長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父神,你該履行職責了。”
卡俄斯優雅地聳了聳肩,站起身來,他由衷地欣賞着大地的出現。
不需要蓋亞提醒,卡俄斯也知道除了大地之外還需要創造其他的神祇,比如黑暗、比如黑夜。他闔上蘊含著混沌色彩的眸子,磅礴的神力向世界法則宣誓着創/世神的至高身份。
“深淵之神,塔爾塔羅斯。”
大地之下,混沌分離出一片無盡的深淵,一位僅次於大地的深淵之神誕生了。
“黑暗之神,厄瑞波斯。”
隔在大地和深淵之間,黑暗之神布下屬於他的黑暗領域。
“黑夜之神,尼克斯。”
深淵的附近,一位與黑暗比鄰的女神醒來,為鮮活的世界張開第一天的黑夜。
蓋亞微笑地注視着三個未來的弟弟妹妹,作為迎接他們新生的第一件事,他……果斷地變出衣物給他們披上。厄瑞波斯和尼克斯沒什麼反應,皆是一臉好奇地望着金髮碧眼的蓋亞,唯獨塔爾塔羅斯慵懶地接過衣物,主動地穿上了。
卡俄斯瞥了一眼幾個新生的神祇,唇角翹起,最後創造出了一位女性的愛/欲之神。
她的名諱是——厄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