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沈家老爺子忽然出現的原因,洛毅森能明白幾分。心心念念的小兒子昏迷不醒,忽然失蹤,又忽然醒過來,也夠老頭喝一壺兒的了。來看看,也只應該的。可是,您老那眼神算怎麼回事?死盯着我看什麼?
洛毅森轉眼觀察沈紹的表情,見沈紹不經意地瞥過來,手指輕點了一下嘴角上的傷。洛毅森立刻瞭然!
沈仲沅走到洛毅森等人面前,更加清楚地看到洛毅森一臉的傷,跟老七似乎同出一轍。他沉聲問道:“阿紹,這位就是洛先生?”
不等沈紹開口,洛毅森直撥楞登地說:“您好,沈老先生,我就是洛毅森。”
沈仲沅深深看了一眼洛毅森,遂道:“稍後,談談。”言罷,便回了頭,示意沈紹帶路去看沈颯。
公孫錦招呼褚錚和藍景陽陪同。畢竟這裏不是普通的醫院,不能由着沈家父子到處亂走。
沈仲沅僅僅是表達了想跟洛毅森談談的意思,其他的問題暫時看不出來。公孫錦比較擔心,老人家的大招還在後面。顯然,現在並不是糾結這件事的時候。他帶着洛毅森和司馬司堂進了一間沒人的屋子,開口便問:“沈颯確定看見沈兼了?”
“目前不能說得太具體,沈颯還沒恢復到那個程度。”洛毅森實話實說,“不過,我估摸着就是那麼回事。而且,在此之前,我跟沈紹分析過,沈兼應該沒死。”
聽罷洛毅森的話,公孫錦沉沉地嘆息了一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說道:“史研秋死亡的那天晚上,我也看到一個人。就是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看身形……”
“沈兼?”司馬司堂在情急之下,打斷了公孫錦的回憶,“你怎麼不早說?”
“不確定,怎麼說?”
那一晚,公孫錦看得也不真切,只是大概覺得那人很像沈兼。沈兼早在去年11月就死了,這件事誰不知道?公孫錦若是直言,怕是會引起很多方面的質疑。故此,他才沒有聲張,而是暗中找人調查沈兼。
“你找人查了?”洛毅森驚訝地問,“什麼時候?”
“回到這裏的第二天,我就找一些人去調查沈兼死亡后的線索。目前來看,並沒有人以‘沈兼’的身份在社會上活動。不過,這也正常。就算他真的沒死,也不會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公共場合。”
“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沒一點痕迹。”司馬司堂言道,“假設,他從s市到q市會選擇什麼交通工具?飛機、火車、客車、自駕、不管哪一種,路上都會有檢查站、繳費口或者是服務站。這些地方有監控,一定能查到線索。”
公孫錦表示已經有人在排查,只是工作量很大,要再過一兩天才能出結果。
洛毅森不以為然,說:“這麼找等於大海撈針。就算找到了,我們也只是跟在沈兼屁股後面跑,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聞言,公孫錦笑着挑挑眉,“你有什麼想法?”
“引他出來。”
話及至此,暫時作罷。再往下說,就需要回一科召集大家一起商量。而現在,洛毅森比較在意的是:龍曉的死和苗安的狀況。
公孫錦說:“龍曉的死可以確定跟肖六坤有關。司馬的意思是:在你回來之前,不要動肖六坤。既然你已經回來了,說說你的看法。”
“不能再觀察了。”洛毅森急切道,“既然我們已經懷疑到肖六坤,他肯定也有所察覺。如果他真的跟案子有關,暫時不會有任何動作。對我們來說,很被動。等會,我想看看龍曉案子的資料。”
早料到洛毅森會這麼說,公孫錦從包里拿出ipad遞給他。裏面存着龍曉的資料,以及司馬司堂調查到的關於肖六坤的資料。順帶着,萬博宇那幾個內臟衰竭的病人資料也很齊全。
洛毅森收好ipad提出要去看看苗安。
苗安在三天前被轉到特研所的醫院,苗允年安排小徒弟陪着,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
洛毅森推開病房門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子,坐在病chuang邊打着瞌睡。他推門的聲音,喚醒了小子,小子抬頭揉揉眼睛,迷糊地說:“你是洛毅森吧?”
“是的。”洛毅森走到病chuang前。垂眼看着昏迷中的苗安。
小丫頭平時很愛熱鬧,有她的地方就有歡聲笑語。這樣安安靜靜,彷彿熟睡的苗安還真讓洛毅森有些不適應。手,下意識地想去碰碰苗安,看到手背上還有血,洛毅森尷尬地收回手。
小師弟西胡陸盯着洛毅森的手看了幾眼,繼而笑道:“沒事,師姐不會介意的。”
洛毅森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想來想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會醒的,我保證。”
“我知道。”西胡陸坦率地說,“師姐是大富大貴的命,活到八十還有剩餘。我一點不擔心她會一睡不醒。倒是你哦,洛大哥。”
“我怎麼了?”
西胡陸天生一張娃娃臉,因為膚色過於白皙,幾個雀斑顯得尤為清楚。他有一雙圓圓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純透。只是在看着洛毅森的時候,眼睛裏多了些難以領會的含義,就像在惋惜着什麼而流露出來了遺憾。
“你很特別。”西胡陸說,“你去找我師父吧,他好像知道關於你洛家以前的事。”
“你師父?”
西胡陸點點頭,指了指苗安,“師姐的爹,我的養父兼師父。哦對了,師姐在昏迷前提到你了。”
先不說苗安他爹到底知道自家什麼事,小丫頭昏迷前還提到自己,讓洛毅森很在意。西胡陸重複了當時苗安的話,“叫,洛毅森來。”
洛毅森聞言,蹙蹙眉,不解地說:“不對勁啊。小安從來不叫我全名的。”
西胡陸嘿嘿一笑,道:“或許,她也只是轉述別人的話。”
看似傻頭傻腦的西胡陸,似乎也沒那麼簡單。至少他的話讓洛毅森如醍醐灌頂。
洛毅森朝着西胡陸伸出手,“怎麼稱呼?”
“西胡陸。東西南北的‘西’、胡說八道的‘胡’、陸地的‘陸’。”西胡陸不在乎洛毅森滿手的血,握住了他的手,“你叫我小西就成。”
告別了小西,洛毅森離開特研所的時候沒有跟任何打招呼,他只是給公孫錦發了一條訊息:我去龍曉的案發現場,幫我通知一下那邊的兄弟。
公孫錦只回了他一個字——好。
洛毅森開走了褚錚的車。琢磨着:好像忘了什麼事。
沈仲沅看完了還有些昏沉的小兒子,毫不拖拉地離開了監控室。沈紹跟在父親身後,一出門就見公孫錦對自己搖搖頭。不用問,洛毅森肯定是放了他老爸的鴿子。
“那位洛先生呢?”沈仲沅問道,“阿紹,你去找找。”
公孫錦迎上去,故作茫然狀地說:“剛才我還見他在這等着,這會兒去哪了?”
結果問了一圈也沒人知道洛毅森哪去了,還是褚錚氣呼呼地跑過來,說車子不見了。很有可能被洛毅森開走了。
沈仲沅面無表情地瞥了眼沈紹,只說:“既然如此,你約個時間吧。”
沈紹能說什麼?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連個具體時間都無法確定。沈仲沅似乎並沒有將洛毅森不辭而別放在心上,單獨跟公孫錦說了幾句話。
老爺子的態度很明確。如果沈兼沒死,你們也要說清楚為什麼抓他。公孫錦跟老頭兒打太極,意思是:現在真不好說,只能確定沈兼跟案子有關。至於到底觸犯了哪條fa律,還需要進一步調查。當然了,有了確切定論,我們會視情況通知沈家。
一科辦案不像其他部門那樣有足夠的透明度。他們的案子就沒辦法透明,這一點公孫錦婉轉地暗示了沈仲沅,也是知會老爺子一聲:我們的事您就別攙和了。
沈仲沅哪會不明白公孫錦的意思。老頭兒沉聲道:“你跟阿紹也有幾年的交情,需要幫襯的地方跟他開口。”
沈紹跟公孫錦點點頭,跟着父親離開特研所。
院子裏,沈仲沅讓司機開沈紹的車,讓沈紹開他的車。意思很明確:我要跟你談談。
早晚要有這麼一次,沈紹做好心理準備,開車送父親回家。
路上,沈仲沅首先問的是關於他辭職的事。沈紹沉默半響,才說:“風口浪尖,我退下來比較好。”
沈仲沅深深地看了兩眼兒子,神色略有不悅,“你在乎流言蜚語?”
“不。”沈紹確定地說,“有人希望我在乎,順水推舟。”
聞言,沈仲沅的臉色更加難看,“你這是把麻煩丟到家裏?”
沈紹扭頭定睛看着父親,“除了小颯,您什麼都不用操心。”
很顯然,沈仲沅非常滿意沈紹的作為。嚴肅表情也有所緩解,“你四哥的事……你不要管了。”
“他恨我。”
“恨不恨在他,你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沈紹在心裏冷笑,直言:“要您選一個呢?我有預感,會有那麼一天。”
兩個兒子之間有了化不開的仇恨,作為父親,沈仲沅當然明白沈紹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沉思片刻后,沈仲沅說道:“早點處理完這些事,回去上班。”
沈紹心裏坦然了。父親已經表明了態度,真到必須二選一的時候,要的是沈紹,而不是沈浩。
心裏有點發堵。沈紹的臉色陰沉下來,一時間想起了甚多事情。沈仲沅緩緩閉上眼睛,口氣漠然地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這個問題,直到車子駛進沈家院內,沈紹也沒有回答父親。
大半夜的,洛毅森勞煩龍曉的同事打開了案發現場門。因為之前被叮囑過,不可詢問任何問題,開門的兄弟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洛毅森也沒心情跟他閑聊,進屋子關了門,一個人勘察現場。
事到如今,再做現場勘查已沒什麼意義。可他就是想來看看。
龍曉死在自己家中,現場的一切還都維持原狀。
站在屋子中間,洛毅森忽然不知道從何開始才好。
龍曉的身體非常好,功夫也不差。如果兇手沒有使用電擊,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怪,就怪在這裏。以龍曉的身手怎麼會讓手持電擊器的人靠近。
然而,問題隨之而來。如果兇手對龍曉而言是陌生人,那小子應該有足夠的警惕性,不讓對方近身。而能在近距離下電擊他,說明兇手是龍曉的熟人。
想到這裏,洛毅森打開ipad查看龍曉案的屍檢結果和法醫的現場再現報告。結果中說明,龍曉與兇手有過搏鬥的過程;而報告中說:兇手與被害人是在客廳里開始打鬥,打鬥跡象一直延伸到玄關處,然後又回到客廳。最後,是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上被勒死。
洛毅森疾步走到屍體輪廓旁邊,仔細觀察。
頭部,距離窗下大約有半米的距離。看屍體照片,成俯卧狀態。而留下的“6“則是在牆面上。距離地板越有二十公分處的位置上。
這是怎麼回事?
龍曉是什麼時候在牆面上刻下數字的?
如果是被電擊之前,說明他已經失去反抗能力,否則,不該偷偷留下數字,而是應該繼續跟兇手搏鬥;如果是被電擊之後,那就是被兇手勒死的過程中。但是,龍曉當時是趴在地上,兇手騎在他的背部。他手上有什麼動作,會被兇手看得一清二楚。
洛毅森轉身坐在窗戶下面的地板上,叉開雙腿,慢慢伸出雙手,做出抱着什麼東西的姿態。須臾,他的臉色蒼白起來。
凌晨五點。連續幾天晝夜不分的司馬司堂剛躺下,便接到了毅森的電話。電話里,洛毅森急三火四地讓他立刻趕到龍曉的案發現場。
一小時后,司馬司堂推開龍曉家門,還沒看清洛毅森那張色彩斑斕的臉,就被抓住了手腕。房門都來不及關上,被扯了進去。
“毅森,你幹什麼?”司馬司堂盯着洛毅森的後腦勺,不解地問。
心裏有太多話要說,一時間卻毫無頭緒。他只能帶着司馬司堂走到屍體輪廓旁,指着說:“你看,龍曉的頭部為什麼沒有頂在牆上?”
顯然,洛毅森是發現了什麼端倪,找他來分析案情的。
勘察現場,司馬兄並不在行。他本來就是野路子出身,對系統的現場偵察學沒有貫通。他更擅長收集情報,分析案例,以及千里追蹤。說句不謙虛的話,只要是他盯上的人沒有能逃脫的。這人一抓一個準兒,都特么的邪門了。
可偏偏,他就是不擅長勘察案發現場。
但是,面前的人是洛毅森,就算不擅長也要擅長!
司馬司堂前後左右看了看,試着說:“或許,他是在客廳中間被勒住的,一直掙扎到這裏死亡。所以,頭部才沒有碰到牆面。”
“不,我可以肯定兇手勒住龍曉的地方就是這個地方。”說著,洛毅森讓司馬司堂回身看,並附帶分析解釋,“如果是你說得那種情況,龍曉被壓在地面上向前掙扎,那麼地面上會留下痕迹。你仔細看屍體雙腳周圍,有很多我所說的痕迹。證明,當時龍曉就是在這個位置上被勒住脖子。那麼,他被電暈后,兇手勒住他的脖子造成了窒息的痛感。”
說著,洛毅森伸手掐住司馬司堂的脖子,讓他體會一下。
這種痛感會喚醒龍曉的意識,讓他從被電擊的昏厥中醒來。醒來后本能反應當然是拚命掙扎,雙手摳抓脖子上的兇器,雙腳使勁蹬踹。
如此一來,龍曉的指甲里會留下兇器的一些碎屑和自己的皮膚屑。但,屍檢報告上說,龍曉的指甲里只有一種羊毛纖維,並沒有自己的皮膚屑。在他的脖子上也沒有抓撓傷痕。
“當時,龍曉並沒有抓自己的脖子。”司馬司堂明白了洛毅森先要表達的意思,狐疑道,“的確不合理。”
“不合理的還有一個。”洛毅森急切地讓他轉回身來,指着牆上的數字,“你看這個數字的位置,距離地面二十公分,距離屍體長度也剛好是一個手臂。”
司馬司堂難以置信地看着洛毅森,“如果按照你的分析假設,龍曉在被勒住脖子的過程中沒有反抗,而是在牆上刻下數字?”
這是不是太離譜了?
沒有人面對生死的時候不懼怕。本能的反應是保命,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在邏輯上,龍曉的行為無法解釋。故此,洛毅森才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兇手有兩個人。”洛毅森有些激憤地說,“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看到洛毅森如此肯定,司馬司堂反而有些納悶,“既然你已經確定,還找我幹嘛?”
“做實驗。”洛毅森搓了一把臉,深深吸氣,長長吐氣,“我腦袋有點亂,水平發揮不正常。我怕將案子導入錯誤的方向,所以找你來做個試驗。”
“你想怎麼試?”說著話的功夫,司馬司堂已經脫掉了外衣,準備妥當。
洛毅森讓他靠着牆坐,位置就在窗戶下面。司馬司堂的雙腳分開,膝間剛好是屍體頭部的位置。
洛毅森就着被圈好的屍體輪廓趴下去。
這個姿勢……
司馬司堂的臉色微紅,有些尷尬。洛毅森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滿心都想着即將進行的實驗。
接下來,洛毅森挺起身來,一頭扎進司馬司堂的懷裏。在對方徹底愣住之際,瓮聲瓮氣地說:“抱住我的腦袋。”
司馬司堂只好依他所言,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頭。
“不對不對。應該是勒住的,使勁勒。”
這一次,司馬司堂明白了他的意思,緊了緊手臂,讓洛毅森動彈不得。
洛毅森試着掙扎,司馬司堂試着阻止。在兩股力量的較量下,洛毅森的左手恰好摸到了牆上的數字。這個位置很古怪,就在司馬司堂右側,被衣服遮擋住了。他使勁摳了兩下,司馬司堂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出現一個人!
沈紹乍一看洛毅森趴在司馬司堂的懷裏使勁掙扎,而司馬司堂死死地摟住他,頓時火冒三丈!渾身上下帶着一股寒氣,疾步跑了進去。
洛毅森專註於實驗,沒留意身後的動靜。司馬司堂看到了沈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沈紹的拳頭已經招呼在他的臉上。
忽然被人扯住了衣領拎起來。洛毅森還沒緩過神,已經被沈紹丟到一旁。
幾乎是洛毅森屁股着地的瞬間,沈紹的腳踹到了司馬司堂的面門。虧着司馬司堂身手好,躲得快,否則這一腳肯定讓他毀容。
沈紹怒紅了眼,追着司馬司堂往死里打。司馬司堂也不解釋,躲閃了幾招后,竟然跟沈紹打在了一起。
洛毅森完全愣住了。他沒想到沈紹會來,更沒想到沈紹會下狠手對付司馬司堂。
猛然間,洛毅森想起剛才跟司馬司堂的那個姿勢……
“卧槽,沈紹!你要打也問清楚了再打!”洛毅森急忙衝上去拉開二人。他先抓住了沈紹的手腕,還沒用力把人拉開,就被沈紹很輕易地扭了胳膊。
控制住洛毅森的手臂,順勢扭到背後,借洛毅森自己的力氣朝前推去。洛毅森踉蹌了幾步,被一振出局。
然後,沈紹回手繼續跟司馬司堂死磕。
洛毅森第二次愣了。幾個小時前他還把沈紹揍得滿地打滾,怎麼這回一招都沒過去?
可見,沈紹的話特別實在:我不想,你打不到。
有時候洛毅森是很衝動,但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輪單打獨鬥,沈紹也好,司馬司堂也好,都秒殺他。所以這倆人打架,他上去拉架無疑就是找死。所以,他只能站在外圍怒吼,“我們是在做實驗,沈紹你白痴吧你?”
話音未落,沈紹一腳踹在司馬司堂的肚子上,與此同時,司馬司堂借力打力,抓住他的腳踝一拉一推,倆人各自向後跌跌撞撞了幾步。
司馬司堂顯然被惹急了,怒視着沈紹,“為毅森,我該打你。”
沈紹從來不是好相與的主兒,陰森森的眼神瞥着司馬司堂,“為他,我早該打你。”
瞬間,洛毅森有種躺槍的鬱悶感。
倆人都不是啰嗦的人,一句話過後又沖了上去,拳來腳往。洛毅森在一邊急得直蹦高。其實,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讓他們打個你死我活。可這是什麼地方?案發現場啊兩位大哥!真要弄壞點什麼,公孫錦第一個擠兌的就是自己。
沒撤了,洛毅森只好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橫在倆人中間。司馬司堂收不住力,一拳打在洛毅森的肩膀上。沈紹的腳收的快,可瞧見洛毅森挨了打,一手將人抱進懷裏,抓住洛毅森的手腕,用他的拳頭在司馬司堂的臉上來了一下。
這個死活不能躲!司馬司堂硬生生扛了下來,紋絲不動。但是!洛毅森的拳頭他願意挨着,沈紹的這份“大禮“必須還個人情。
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夾心餅乾,洛毅森一手抓住一人的衣領,怒吼:“打啊!”
兩個拳頭都停了下來,沈紹隔着洛毅森怒視司馬司堂;司馬司堂越過洛毅森,對沈紹怒目而視。
媽的,當小爺是透明的?
洛毅森咬牙切齒地罵道:“打啊,怎麼不打了?來,往我臉上打!打死一個少一個!”吼的太專註,缺氧了。“艹,為我打架,你們真給我長臉。我活了二十多歲,還沒倆男的為我打架。牛逼了啊?說你呢沈紹!早說我跟司馬狗屁關係沒有,你聾了是吧?”
沈紹一瞪眼,“我再晚來一會兒,他就把你……”
“做實驗!”洛毅森氣惱地打斷了沈紹,“我們在做實驗!”
沈紹也知道自己理虧了,怏怏地別過臉,不去看洛毅森的怒氣。洛毅森一轉頭,盯着司馬司堂,“他混你也混?你不會解釋幾句?”
司馬司堂歪着腦袋,早沒了平時淡然沉穩的模樣。說道:“你看不出來嗎?我們倆早晚要打一架。從他看到我把你抱上車那時候起,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洛毅森略頭暈地撓撓腦門,決定不管了。反正也放開他們了,乾脆就這樣吧。洛毅森把兩個虎視眈眈的傢伙推遠一些,說:“案發現場打架,不行!”單手指着門外,“外面,隨便!ok?”
沈紹和司馬司堂相互橫着眼,大有意猶未盡的意思。洛毅森徹底失了耐性,“出去打!”尾音兒還沒消散,洛毅森忽然想起件事來,“都特么的的被你們氣糊塗了。沈紹,你來幹什麼?”
本意要給洛毅森一個好消息,結果鬧成這樣。沈紹別提多憋屈。神色不愉地從口袋裏拿出東西,說:“最近家裏發生一些事,我要告訴你。”
“你自己的家?”
“父親的家。”
真是越亂事越多。洛毅森捏捏眉心,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倆位死磕的漢子齊齊噤聲,都不敢去打擾他。
片刻后,洛毅森手一揮,“走,先去抓肖六坤。路上細說。”
沈紹毫不猶豫地跟上了洛毅森的腳步,司馬司堂猶豫了一下,追上去,問道:“你還沒說實驗結果。”
“這就是實驗結果。”洛毅森的工作模式全開,屏蔽了私人感情,“兇手之一龍曉認識。有九城是肖六坤。另一個是不是沈浩,就是沈兼。”
司馬司堂勸道:“你還是跟公孫說一聲比較穩妥。”
“你跟他說吧。”洛毅森走在最前面,刻意慢了下來,讓沈紹趕上,“都坐你的車,說話方便。”
在司馬司堂聯繫公孫錦的時間裏,他們已經走出樓口。沈紹的車就停在這裏,打開車門不容洛毅森反應,直接把他塞進了副駕駛席上。繞到駕駛席車門,跟司馬司堂險些撞到一起。
倆人橫眉冷對,誰都不讓誰。洛毅森這個心煩,扯着嗓子喊:“有完沒完了?不願意走,我自己去!”
沈紹飛快地瞥了眼車子,低聲對司馬司堂說:“雇傭金我多加一倍,算給你的醫藥費。”
司馬司堂面色冷峻,低聲回道:“怎麼看,都應該是我給你支付醫藥費。”
最後,倆人各自哼了一聲,上了車。
他們剛離開現場不到十五分鐘,公孫錦便接到一通電話。電話是龍曉那邊的同事打來的,人家很客氣地說,你們的人真威武!敢在案發現場打架,還打出一幕三角戀來。公孫科長您別誤會,我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下回他們再打架,能換個地方嗎?普通民眾的雙眼不能總是被閃瞎!
掛斷這通讓他哭笑不得的電話,公孫錦不禁想起:這幫孩子裏,也就褚錚能省點心。
辦公室房門忽然被推開,藍景陽神色凝重地進來,說:“公孫,褚錚惹麻煩了。”
公孫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