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自從在走廊里見到了褚錚,萬博宇一直找各種借口讓父親留在身邊。萬老先生何其精明,兒子一番舉動讓他更加確定,褚錚對兒子的病因略知一二。
萬老先生在商場裏打拚了一輩子,知道辦事要從哪裏抓住要點。他不顧兒子的焦急,於六點半離開了醫院。
趕往約定地點的途中,萬老先生給沈老先生掛了電話。寒暄幾句之後,說到兒子的病情,很婉轉地提到了沈紹,以及秦白羽的朋友。
沈老先生老當益壯,聲音如洪。直接致電七子:“你是否有個朋友叫褚錚?”
沈紹毫不猶豫地回答:“秦秘書的朋友。”
“見過面嗎?”沈父問道。
沈紹不能全盤否認,只說:“見過幾次。”
“你不要回來了。”沈父說:“今晚去見見你萬伯伯。能幫忙盡量幫忙。不要失了禮數。”
沈紹看看就在眼前的大門,轉眼瞥了一下跟在後面的沈炎。回道:“我知道了。”
於是,沈紹到了家門口,沒等進門就被父親打發出去做“公關”。沈炎得知此事後,苦笑幾聲,對沈紹擺擺手,“你真幸運。”
沈紹曾想過很多借口用來擺脫今晚的家宴,怎奈借口再完美終究還是借口。他只能硬着頭皮往家沖。沒成想,秦白羽偶遇萬家人,成了他擺脫家宴的契機。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就連沈炎不陰不陽的調侃,他都沒放在心上。
雖然沈紹很想去找龍曉,但說什麼他都要跟萬家老爺子碰個面聊幾句才行。否則,明天,他沒露面的消息傳到父親耳中,老爺子又要想:我讓你去跟萬伯伯見面,你去哪了?
雖說不用應付父親以及家裏那一大堆人,但沈紹仍不能自由活動。他在半路上第二次聯繫司馬司堂,問他是否已經出發找龍曉。
司馬司堂說:“不接電話。我準備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有了消息會通知你。”
掛斷了沈紹的電話,司馬司堂重新提高了車速。他轉眼看了看坐在身邊的藍景陽,說道:“我不想干預公孫的決定,但是就毅森這件事,他做的不對。”
藍景陽心說:我怎麼回答你?我能說公孫真沒有幫沈紹製造機會,真沒有公私不分?我這麼說了,你信嗎?可事實真是這樣,你不信,我再怎麼解釋都沒用。
見藍景陽不肯跟自己交流,司馬司堂的臉色更加難看。沉聲道:“洛時要是活着,能罵死毅森。”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藍景陽撈起ipad打了字,舉到司馬司堂面前。
你反對毅森和沈紹交往,僅僅是因為洛時?
司馬司堂的臉色微微一變,“不全是。”
藍景陽等着下文,司馬司堂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他值得更好的。”
藍景陽手快,急忙打出一個字:你?
結果,司馬司堂毫無反應。不知道是默認了,還是壓根沒想回答藍景陽的問題。
這種事也不好追問,況且,藍景陽不喜歡打聽別人的**。話題到此為止。
半小時后。
沈紹已經在酒店跟萬老先生聊了一會兒。萬老先生沒想到沈紹會來,着實有些感激老朋友。沈紹對老人家很客氣,表情雖然不多,該有的禮數一點沒少。倒是褚錚,一直沒怎麼說話,秦白羽偷偷捏他的手,他也只是偷偷捏回去而已。
一杯酒,喝了四輪才見底。萬老先生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問褚錚,關於那種病的情況。
沈紹瞥了眼褚錚,示意他:往嚴重了說!這幫老狐狸不下狠葯,根本不會出血。
褚錚當然也是這麼意思。不過,他的講述卻是從古董古玩這一類東西開始。如他所料,萬博宇嗜“古”如命。光是收藏投資就有幾千萬。
“那您知道不知道,萬博宇是鴻鵠會所的會員?”褚錚問道。
萬老先生點點頭,這點基本情況他還是了解的。褚錚笑道:“那我給您透露個內部消息吧。目前為止,與萬博宇一樣患上那種病的人有九個,這九個人都是鴻鵠會所的會員。”
這下,老頭兒坐不住了。
“小七啊,我記得你也是那裏的會員吧?”萬老先生問沈紹說:“博宇跟我講過,在鴻鵠見過你。”
沈紹不避諱地點頭承認,“只去過一次。”就那一次,還是為了陪洛毅森去的。
褚錚接過話題,問萬老先生,“萬博宇是在您的家裏住,還是另有住處?”
像萬博宇那種人肯定在外面有自己的住處,且不止一個。不過,他每周都會回家陪父母一天,這倒是雷打不動的。褚錚的意思是:您是否聞到過,萬博宇身上有檀香的味道。
萬老先生蹙着眉回憶半天,才說:“好像是有。家裏的傭人收拾博宇的衣服拿去洗,事後跟我妻子聊天,聊起博宇的衣服上帶着很好聞的檀香氣。”
褚錚立刻說道:“能不能請您確認一下,是什麼時間?”
萬老先生拿出電話,說了聲抱歉,起身去外面給家裏打電話。
房門一關,褚錚立刻變了臉色,壓低聲音對沈紹說:“我有個計劃,需要你幫忙。”
雖然褚錚看上去一肚子的壞水兒,沈紹也沒有猶豫,“說。”
“我想鼓動九個患者的家屬,對鴻鵠施壓。”
公家抓不到你的把柄,不好辦你。私家可不用不這麼麻煩。九個患者個個都是不好惹的主兒,一個尚可不懼,那九個湊到一起呢?更何況,每一家都是枝繁葉茂,門下的親戚、朋友、同盟、也是不容忽視的強大力量。就像老萬家的博宇出了事,叔叔伯伯、姨媽舅舅能不管嗎?要管,也要有個目標。以前沒目標,一家子人沒頭蒼蠅一樣到處碰壁。今後,給他們一個目標,這夥人還不撒丫子往鴻鵠那邊跑?
就算是你鴻鵠是頭大象,也會被啃得屍骨無存!
要鼓動九個人家,必須要有一個媒介,能跟他們說得上話。無疑,沈紹就是現成的、最佳的媒介人選。
褚錚並不是要沈紹挨家挨戶去遊說他們。他要的,只是一個平台。
褚錚說:“這幾天,你給白羽放假。讓他幫我辦事。”說白了,就是扯大旗。扯沈紹這面大旗。
沈紹只是略猶豫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褚錚。
話盡於此,萬老先生也回來了。他看上去有些心焦,沉着臉,說:“今年夏天六月的事。”
“這麼準確?”秦白羽難得開口說話。他幫萬老先生拉開椅子。照顧的非常周到。
老人家的眉頭皺得很緊,說道:“家裏的傭人偶爾去博宇的房子打掃。今年六月中旬,傭人打掃房間的時候,找到一個上鎖的盒子。傭人只是擦了擦,博宇就發了脾氣。傭人在我家做的十來年,當博宇是自己的孩子。回家之後,跟我妻子抱怨了幾句。”
“那盒子有什麼問題?”褚錚問道。
“傭人說,盒子有很濃的檀香氣。”
得,找個一個!褚錚心中暗喜,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試着說:“萬老先生,如果我想去萬博宇的家看看,您同意嗎?”
“同意。我們可以現在就去。”萬老先生比誰都急,說話的時候已經起了身。
秦白羽急忙攔着,問道:“萬老,您身上戴着鑰匙嗎?”
萬老先生一拍額頭,只說急糊塗了。要先回家拿萬博宇的備用鑰匙,才能打開房門。秦白羽比較冷靜,偷偷踩了一下褚錚的腳,示意:不要表現的這麼著急。
於是,秦白羽陪着萬老先生回家取鑰匙,褚錚和沈紹先趕往萬博宇自己的家。
上了車,分頭行動。褚錚跟公孫錦彙報情況,順便說說自己的計劃。這時候,沈紹的手機響了。
褚錚這說完了情況,轉頭一看沈紹,這人的臉色難看的讓他心驚。
“出事了?”褚錚問道。
沈紹屏着氣,問道:“龍曉,也是你同學?”
“對。我、毅森、龍曉都是一期的。怎麼了?司馬和景陽不是去找他了嗎?”
沈紹沉沉地說:“龍曉死了。”
龍曉死於他殺,死亡時間是十天前。案子歸屬他所在單位辦理,至今沒有頭緒。司馬司堂得到消息后,立刻聯繫沈紹;藍景陽也急急忙忙給公孫錦發了短訊。
不止沈紹驚訝惱怒。公孫錦坐在病chuang上看完了短訊,氣的摔了手機!
沈紹一腳剎車踩死,電話打給了公孫錦。
病房裏的小護士戰戰兢兢地撿起電話,遞給公孫錦。公孫錦什麼心思都沒了,擺擺手,打發了護士。
“你們必須接過來。”沈紹很強勢地建議,“不管跟你們的案子有關無關,他一死,毅森受不了。”
“暫時不能告訴毅森。”公孫錦揉着微痛的額頭,說:“這個時候,會打亂毅森的步調。”
但是,公孫錦明白。這事不告訴洛毅森,完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你憑什麼不告訴洛毅森?洛毅森問起的時候,你怎麼說?說:我們怕影響你,怕你太衝動?別開玩笑好嗎?就算明知道洛毅森會衝動,這種事也不能隱瞞!
所以,誰下令隱瞞這事,誰去跟洛毅森解釋,誰去承受洛毅森的怒火。
公孫錦大部分的火氣就是因為這個!他不知道面對洛毅森的質問時,自己如何毫無愧疚地說出理由來。
“我不會告訴他。”沈紹在公孫錦苦思冥想的時候,忽然說道:“你們儘快查,毅森我負責。”
聽見沈紹這番話,公孫錦覺得自己真操//蛋!沈紹知道他的難處,知道他的猶豫。別管沈紹為了誰背了黑鍋,他就是簡簡單單地表明,這事我來扛,你們都靠邊兒。毅森要怪,讓他來怪我!
公孫錦當即要拒絕沈紹的好意,哪知,沈紹已經掛了他的電話。意思很明確:少跟我廢話,這事定了!
現在的情況非常微妙。所有人想要聯繫洛毅森都要經過沈紹,只要沈紹把消息源頭掐死,洛毅森便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沈紹在極短的時間內確定了,只有他才能杜絕洛毅森的消息源。
褚錚提醒沈紹,如果是公孫錦下令隱瞞洛毅森,事後那小子也就是發發脾氣,鬧幾天彆扭罷了。可你這麼干,信不信毅森徹底拍死你,半點機會不給你了?
沈紹比褚錚更明白此事的後果,但是他不後悔。
此時,洛毅森整個人就像被煮了的螃蟹,從腦袋頂冒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方才開始就焦躁不安。心裏像是住了好幾隻貓,不停地用爪子撓他的心肝脾肺腎。
想起身走走吧,腿腳還不方便。想專心看資料吧,看得都是什麼完全沒概念。乾脆用內線電話叫丹尼斯,問他沈紹來信兒沒有。
洛毅森總是覺得,如果沈紹有某種特殊感應能力,自己也該有啊。沒道理他一個“倒模”勇士比“倒模”巫師還牛逼!那今晚自己的焦躁不安算不算徵兆?想到這裏,他對丹尼斯無可奈何的回答也釋然了。
如果洛毅森知道,讓他如此不安的原因既不是沈紹,也不是龍曉。就算是爬,也會爬上去。這事,時隔多年之後,洛毅森跟沈紹念叨:當時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要是快一步,小安就不會出事了。
世界上沒有後悔葯賣。那時候,不止是洛毅森沒想到,任誰都沒想到出事的竟然是苗安。
白天,苗安帶着血液樣本和幾根檀香在特研所找到了廖曉晟。當時,蘇潔也在。蘇潔聽完了整個過程后,隨便吐槽了一句:“要找到七顆龍珠,才能召喚神龍嗎?”
結果,廖曉晟將這句戲言和自己的猜測結合到一起,總結出讓人瞠目結舌的理論!
檀香、圖騰、男人、女人、可以召喚應龍。
蔣兵反駁說:“這個結論怎麼出來的?沒道理,沒邏輯啊。”
廖曉晟解釋道:“我試着將圖騰、半塊合璧用電荷連結在一起。簡單點說,就是讓它們在同物質狀態下共存,看看會發生什麼情況。結果,發生了爆炸。爆炸的一瞬間,我看到圖騰和半塊合璧發了光,說明我的實驗方向是正確的。”
蔣兵眨眨眼,“然後?”
“缺少東西。”廖曉晟說:“缺少一種可以平衡兩者之間的東西。這個東西可以激發、控制圖騰或者是其他必需品的能量。”
當時,廖曉晟就想到了洛毅森。錦盒是洛毅森帶回來的,他很想知道,當時陳老有沒有跟洛毅森說其他事情。可惜,沈炎的出現,讓他失去質問沈紹的機會。
而聽過蘇潔的戲言后,廖曉晟想起了拓紙上的內容。內容雖然簡單,卻證明了召喚怪物必須準備的幾樣“東西”
接下來的事好辦了,他們有欠缺的只是半塊合璧。
雖然分析出一部分事實,也僅限於理論,廖曉晟不會付之於行動,真的去召喚怪物。他也沒想到其他人有這個念頭。
苗安放下血液樣本之後,跟着蘇潔離開了特研所。蘇潔好幾天沒去見公孫錦,送苗安回到一科,沒上樓就離開了。先找地方吃點東西,又去辦了一些事情,晚上九點多才去探望公孫。
而獨自留在一科的苗安,已經打開保險柜。從裏面取出半塊合璧、圖騰。
父親的小徒弟一向對她有求必應。接到電話屁顛屁顛地趕來,剛好見到苗安在後院架好圖騰。
苗安看着小師弟傻乎乎的小臉,傲嬌地說:“如果小森森在,我絕對不會找你!”
小師弟繼續傻笑,苗安乾脆不理睬他。最後一次確定物品。
檀香、圖騰、半塊合璧、男人、女人。都齊了。苗安打着了火機,點燃檀香。檀香氣味隨着淡淡的薄霧慢慢飄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