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瘋狂
第四十章瘋狂
兩個時辰后,劉宇書如期帶了一百人如期趕到北門。
本來劉宇書作為翡城的知州大人是不能擅離翡城的,但是這些人中,身份最高的安陽侯只有爵位,沒有官職,蘇之函雖然有官職,但是他卻是沒有文書調令,私自離開駐地的官員,真要算起來,還是個待罪之身,庄逐言扮演的樓曦也沒有官職,所以只能讓劉宇書前去“主持大局”了。
庄逐言擔心前往環山鎮這三天的時間裏,齊滬還是會找到機會傳遞消息,就算來不及毀掉礦洞,主事的人都跑了,或者夏詢被殺了,他會很被動,所以他讓蘇之函帶領他的將士,楚時、夏冰兒帶上兩名護衛,劉哲帶三十名衙役,快馬加鞭趕往環山鎮控制住局勢。庄逐言、樓辰還有齊滬、雲家兄妹以及劉宇書和剩下的七十名衙役緊隨其後。
兩批人一前一後狂奔在前往環山鎮的官道上,一開始還顯不出什麼,越到後面,兩批人的差距就越來越大了。
雲瑤和雲杭雖然會騎馬,但是騎術都不精,劉大人常年待在翡城內,出入乘坐的都是轎子,第一日策馬狂奔他們勉強還能跟得上,到了第二日,雙腿酸軟無力,大腿內側更是磨出了水泡的幾人,每兩個時辰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他們自然就跟不上第一批人馬的速度了。
午時剛過,一行人就又停在路邊休息了。
庄逐言好似也不是很急着趕路的樣子,他和樓辰、歸雲幾人靠坐在一棵大樹下乘涼吃乾糧,說說笑笑。
劉宇書就沒這麼愜意了,兩條腿酸軟得都不像是自己的腿了,想想還要這樣奔波一天半才能到環山鎮,淚都快流下來了,這次他的老胳膊老腿是糟了大罪了!
他們休息的地方,是一大片樹林,沒有低矮的灌木叢,一眼就能看清周圍的一切,所以齊滬和雲家兄妹選了離眾人較遠的地方休息,也沒有引起庄逐言的疑心,但若是他知道,三人此刻正在聊什麼,估計就不會這麼悠閑了。
同樣是一棵大樹下,三人對面而坐,雲家兄妹坐在一邊,手裏拿着乾糧,神色恍惚,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齊滬獨自一人坐在另一便,慢條斯理地吃着手裏的饅頭,不時抬頭看向周圍的風景,彷彿萬事都不放在心上,完全是閑散侯爺的做派。
雲杭一手揉着酸疼無比的腳,一手捏着冷冰冰的饅頭,壓低聲音,焦急地嘀咕道:“怎麼辦怎麼辦?我們現在都落到庄逐言手裏了,他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我們的!”從昨日開始,庄逐言就把他們三人看得很緊,就連如廁都有人跟着,這分明就是想要軟禁他們啊!
耳邊不斷迴響着雲杭絮絮叨叨的聲音,雲瑤心裏也煩躁不已,悄悄抬頭,看向對面的齊滬。只見他嘴角微勾,兩口饅頭一口水,吃得很少愉悅,臉上沒有一絲焦躁之色。他這樣的神色,要不就是認輸了,對結果滿不在乎,要不就是已經有了成算,勝券在握,雲瑤覺得,應該是後者,就不知道,在他的謀算中,被犧牲掉的會是誰?
雲瑤不自覺地看向遠處,即使是一群人坐在一起,那兩個人仍舊那麼耀眼。庄逐言將手裏的水袋遞過去,紅衣女子自然地接了過來,剛喝了一口,不知道他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女子猛地咳了幾聲,水差點咳出來。
那個在西瑜一年也笑不到幾回的男人竟哈哈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幫她輕輕拍着後背,結果也只換來女子一記白眼。
雲瑤一臉平靜地看着,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手裏的饅頭幾乎被她捏碎,腦子裏有一個念頭一直在叫囂,雲瑤緩緩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瘋狂的幽光。
“侯爺,今天的情形您也看見了,離間庄逐言和樓辰恐怕是不行了,庄逐言費盡心機不了這樣一個局,還好到了環山鎮知縣的女兒,可見環山鎮極可能也在他和樓家的控制之下了。若是私販兵器的事情被查出來,三皇子登基是無望了,但再他怎麼著最後也還會是個王爺,侯爺怕是會有麻煩。”
柔軟的嗓音失了往日的嬌媚,聽起來別有一番陰森的味道,齊滬終於轉過頭,看向對面的兄妹倆,微微揚了揚眉,懶懶地笑道:“郡主有什麼好計策?”
雲瑤慢慢抬起頭,烏黑的眼眸就像兩汪死水,黑不見底,“庄逐言做這一切,靠的都是樓家,只有死人才不會礙事,只要殺了樓辰……”
“不行!”齊滬瞳孔猛地一縮,原本放鬆的身體忽然緊繃了起來,不等雲瑤把話說完,立刻呵止了她,在雲瑤驚訝的目光中,冷聲說道:“敢說出這樣的話,果然是無知者無畏,樓辰是樓夕顏唯一的女兒,殺了她,他們是想給她陪葬嗎?!”
被那雙陰鷙的眼眸死死盯住,雲瑤渾身發冷,卻還是強作鎮定地說道:“當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殺,侯爺手下定然有不少能人異士,偷偷暗殺掉她,誰又會知道呢?沒有證據,樓相也不能向我們發難吧。”
這時齊滬緊繃的肌肉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了,身體微微往後一靠,像一隻吃飽饜足的野獸,懶懶的曬太陽,即使這樣,雲家兄妹仍是在他身上感覺到了那股危險的氣息。
齊滬斜睨了雲瑤一眼,冷笑道:“你們果然是太天真了,真當樓夕顏像他外表看上去那麼溫潤優雅嗎?他唯一的女兒死了,報復還需要證據?凡是與這件事有關的人,都要承受他的怒火,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們三皇子也不用想着登不登基的事了,因為到時西瑜將會被穹岳徹底攻破,西瑜國都不存在了,還談什麼皇位。”
雲杭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說道:“沒、沒這麼誇張吧……”不過是個大臣的女兒罷了,死了還要一國陪葬?
“誇張?”齊滬呵呵笑了起來,眼中冷光更盛,“樓夕顏在穹岳權勢滔天,他若是提出要踏平西瑜,朝中八成以上的文官都會附和,而且樓家和夙家現在是姻親,你們那日也看到樓辰的武功了吧,是不是很驚訝,她一個千金小姐,武藝怎會如此了得,那是因為她的武功都是在將軍府學的,夙夫人手把手教的,可見她與夙家感情深厚。西瑜雖然位置奇特,森林環繞,但是你們頂得住夙家軍三十萬鐵騎嗎?別說弄死樓辰,她就算只是缺胳膊少腿,你們都別想活着離開穹岳!”
樓夕顏真的這麼好惹,當年他父親又怎麼會一敗塗地,不得不交出手裏的權柄躲到梅城,那時候樓夕顏才二十齣頭,就已經如此狠辣難纏,更何況現在。不然他們以為他一個侯爺,犯得着對一個小丫頭這麼客氣!
齊滬的聲音很低,卻聽得雲家兄妹冷汗直流,雲瑤更是面如死灰,原來自己和她真的是雲泥之別,就算再怎麼算計,終究也是無用嗎?
雲杭這次是真的嚇着了,壓根都在打顫,“那我們現在怎、怎麼辦?”
齊滬又掰了一塊饅頭扔進嘴裏,似笑非笑地看着雲瑤,說道:“郡主有句話說得對,只有死人才不會礙事,只要你們西瑜那位二皇子死了,這筆兵器的去處自然就能推到他的身上,沒有了他,庄璟不用爭,也能登基,到時候,你們可得好好謝我才是。”
雲瑤下意識地低叫道:“不……”
“是是是,還是侯爺英明!”雲杭立刻截斷雲瑤的話,隱晦地瞪了她一眼,一臉討好地問道:“不知侯爺想何時動手。”
齊滬微微一笑,“就今晚吧。不過能不能得手,還要看郡主配不配合。”
雲杭連聲答道:“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雲瑤耳朵已經聽不清楚雲杭還在不停地說著什麼,只覺得如墜冰窟渾身冰冷,她只是、只是想除掉那個目中無人,肆意張揚的女人而已,雖然庄逐言從未把她放在心上,還幾次三番羞辱她,可是她從沒想要他死啊……
雲瑤焦急又茫然地看向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可惜看到的,永遠是那人的背影,若是……若是他死在自己手裏,是不是就會永遠都記得她?若是他的眼睛閉上之前,站在他面前的是自己,那雙深邃漂亮的黑眸里倒影的,是不是就是她一個人的身影?他永遠都不會再看別人?永遠眼裏都只有她!
雲瑤覺得自己的心正一寸寸地灼熱起來,疼痛不已,但那種恐懼害怕又莫名興奮地感覺,讓她瘋狂……
三人所在的這一棵樹,確實夠大,即使已是深秋了,依舊枝繁葉茂,故此,三人在樹下坐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發現,樹的頂端,一道墨黑的身影始終蟄伏在那裏,將他們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冷眼看着三人起身,上馬,一行人策馬離開,未離毫無感情的黑眸盯着人群中那道白衣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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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已經敷了葯,好多了,謝謝大家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