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局 勇敢面對
“哼,洗好了?我看看,”那四十歲的保安晃着肥胖的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到馬桶前。(本章節由HAO123-中文網-.Se會員手打)
突然,他拉開褲鏈,“嘩”一泡長尿沖了進去,然後重重的向著馬桶中吐了一口痰:“呸,洗了些什麼東西?重洗!”
解劍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費盡九牛二虎的力氣,洗了五六遍才洗好的馬桶,瞬間變了樣,不禁轉過頭去,眼中射出利劍般的光芒,如果眼光能殺人,那肥胖保安早死了七八百次。
“看什麼看?不幹凈就是不幹凈,重洗!”保安走上一步,趾高氣揚的看着解劍。
“我不洗,”解劍狠狠的把抹布摔在了地上,重重的踩上一腳,轉身向外就走。
突然間,解劍只覺的肩上一痛,解劍知道肯定是那隻大黑爪抓在了自己肩上,不禁用力一扭身,身子翻了過去,正碰到那張凶神惡煞般的臉。
“還反了你?”那保安顯然練過,兩手一動,扭着解劍的右臂,扭到了身後,然後把膝蓋在解劍腰眼上一頂,解劍的臉重重的撞在了牆上,便動也不能再動。
“說,說你重洗就放開你!”
“不說,打死也不說,”解劍狠狠的回答,在氣勢上反而壓過了那保安,好象此刻被制住的不是他,而是對手。
“好小子,你還犟?”保安的手往上用力抬起,解劍的身子彎成了蝦形,那條右臂更是扭曲到了肩部,臉成了豬肝色,只是解劍的口中卻猶自不服輸的亂叫,“不說,不說,就不說。”
就那樣相持了十幾分鐘,那保安看到解劍疼得熱汗直流,幾乎要暈去,終於在氣勢上先弱了下來,微微鬆了些力道:“好,你有種!我有的是辦法治你。我先把你脫光,然後把你吊在這裏,讓每個進來的人都看看你這英武的形象。”
說著,那保安伸手就開始解解劍的扣子,看來他經常做這種事,手法麻利至極。
瞬間,解劍的肩頭便露了出來,眼見解劍的上身便得暴露在空氣中。
解劍突然間說道:“你不再搗亂,我就洗!”
那保安聽到解劍服輸,便也借梯下階說道:“行,只要達到標準,我就不為難你!”
保安點燃一支煙,悠閑的斜依在牆上,看着解劍擦的滿頭大汗。
“行了,”解劍終於站了起來,用手揉着自己酸痛的直不起來的腰。
那保安這次卻沒有說話,突然間隨手拿過了一個杯子,從那馬桶中滿滿的舀起一大杯水,往解劍面前一遞:“喝下去!”
“你瘋了?喝洗馬桶水?”解劍的眼睛立即又睜圓了。
“喝,喝了就算合格!”
“你不說過不為難我了嗎?”解劍大聲咆哮起來。
“我沒為難你,這就是標準!”這次那保安倒沒有着急,一臉平靜的說道。
“不喝,打死也不喝!我不幹了,”解劍把抹布重重的一扔。
這一次,解劍多了心眼,不等那保安動手,先飛起一腳向著那保安脅骨踢去。
也不見那保安如何動作,左手一抄,一把抄住了解劍的腳,一拖,解劍便倒在地上,那保安順勢往下一坐,重重的坐在了解劍身上,壓的解劍“媽”的一聲大叫,差一點被坐暈過去。
“好,你不喝,我就灌!”說著,那保安一把捏住解劍的鼻子,把解劍的臉搬了過來。
解劍拚命的掙扎,連叫帶咬,卻哪裏濟世。這時,解劍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解劍的嘴已經被捏的張了開來,那大杯子已經湊到了解劍的嘴前。
就在這時,突然間“叮鈴鈴”“叮鈴鈴”,那保安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
那保安顧不得灌解劍,拿起手機接聽了一個電話,解劍只聽到他“嗯、嗯”的回答了幾聲,便把手機掛了,從解劍身上站了起來,說道:“上級叫我,你繼續刷!”
萬惡的保安終於走了,解劍站了起來,只覺自己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看着這豪華卻空靜的廁所,解劍只覺的自己猶如站在渺無人煙的沙漠裏,從身上直冷到心裏。
想想,自己來到這裏發生的事,不僅一分錢沒有掙到,反而欠了巨額的外債,六千元多元啊,依自己每月六百多元的工資來算,得十個月拿不到一分錢,而且這清洗馬桶做為懲罰,是沒有工資的。
解劍越想,心裏越涼,突然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腦海中冒了出來:“不行,我不能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非死在這裏不可,我要逃出去。”
想干就干,解劍伸長耳朵聽了聽四周,四周一片寂靜,解劍知道這裏許多房間都是隔音的,即使外面發生了爆炸,裏面都不會聽到。
解劍再望望藍色玻璃外面,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顯然早過了白班人員的下班時間,這時間經理什麼的頭頭們應該不在了吧?
解劍偷偷的溜出了廁所,溜回了自己的宿舍,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其實裏面除了自己的一身舊衣服和幾本書,沒有什麼別的東西。
解劍把這身天藍色的木野狐大酒店的西服脫下來,扔在床上,換上自己的那身舊衣服,背起自己的簡單的包向外走去。
一路上倒極為順利,沒有遇到什麼人,在門口的侍者也不認識解劍,反而以為解劍是來就餐的客人,客氣的給解劍拉開了門,解劍飛快的沖了出去,沖入了大街上人群的洪流之中。
“吁!”解劍仰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覺的這外面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新,如此的美好,解劍幾乎要唱起來。
但是,很快,解劍就發現了新的問題,那不爭氣的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了。
解劍這才記起,自己中午就沒吃飯,而這晚上還沒有吃飯。
“要到哪裏去找點飯吃,到哪裏去睡覺呢?”
此時,已是深秋,大街上的風冷冷的吹着,解劍記起來了,後天十五號就該是發工資的日子,而那是自己第一個月的工資。
解劍縮了縮肩,這身衣服還是夏天的衣服,袖子只是半截,褲子薄的像層紗。
大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也沒有一個是與自己相關的,那木野狐大酒店早已經看不到了。
剛才,解劍只顧的向前快走,也沒有辨別方向,此時竟然連東南西北都已經分不清了。
其實,分得清與分不清又有什麼區別呢?
反正四周都是同一色的水泥,同樣寬大的街道,同樣的陌生。
終於,解劍想起來了,看報紙上那些乞丐、流浪者,往往會在公園裏找個躺椅鋪張報紙過一夜,看來自己也只有如此了。
解劍四處亂看着,大街上霓虹閃亮,人來人往,卻絲毫沒有看到有公園的跡象。
夜,漸漸的深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已近午夜,解劍還在毫無目的走着,那渴望中的公園,還沒有出現在解劍眼前。
風越來越涼,大街上已經靜了下來,偶爾才會有一輛轎車急馳而過,想是急着趕回溫暖的家去。
一絲涼風吹過,解劍打了個寒戰,突然間,解劍覺的自己的手臂一濕,抬起一看,竟然是一滴水珠。
解劍抬頭一看,不知何時,天已是一顆星星也不見,看來要下雨了。
果然,風一陣比一陣大了起來,風中夾着雨滴,劈頭蓋臉的打到解劍身上,如刀扎般疼。
“慘了,我怎麼這麼倒霉!”解劍不禁在馬路上急跑起來,想找個避雨的地方。
“呼”解劍如飛人一般從馬路欄杆上躍了過去,在躍過的瞬間,他腦中靈光一閃,直接向著立交橋下的橋墩衝去。
“嘩嘩,”頃刻間大雨已是傾盆。
解劍縮緊了身子,雙手抱肩臉向著外面,看着外面的風雨,緩緩的向後退去。
心中忽然浮起了這樣一首詩:“秋花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已覺秋窗秋不盡,哪堪風雨助凄涼。。。”
這詩寫的真是貼切啊!
解劍忽然間想起了這竟然是林黛玉寫的《秋窗風雨夕》,遙想着在這樣一個秋雨淋漓的夜裏,一個病弱的女子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孤枕難眠。。。
解劍一時不由的發痴,他全然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一個毛絨絨的大腦袋正慢慢的伸過了他的肩頭。
一截如枯枝樣的手突然間攀上了解劍的肩頭,接着一個低沉如鬼的聲音傳入了解劍耳中:“可憐人!”
“啊,”解劍來不及回頭,一聲大叫,猛的向雨中衝去,一衝卻是沒衝動,想是什麼東西掛住了自己的衣服。
猛的一回頭,“啊”的又是一聲驚叫,嚇了個半死,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眼前黑乎乎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一個身影,蓬亂如草的頭髮下竟有一個黃色的腦袋沖向自己。
解劍兩手撐地,拚命的往後退着。
那人想是也看出了解劍嚇的要命,突然間把手伸入了袖中,再拿出來時,手中赫然出現了一個雪白的饅頭:“可憐的年輕人,你不要害怕,我是個乞丐,不是鬼!”
解劍聽着那聲音充滿着溫暖,聽上去像個三十四歲中年男人的聲音,再仔細的打量了他一下,只見他一身破爛的黑色衣褲,臉上鬍子拉碴,兩條泥腿在外露着,果然是個乞丐。
“可憐人,吃吧,不用怕,我是個瘸子,不會害你的,”那個雪白的饅頭在解劍面前揚了揚。
解劍這才注意到,在他的身後還斜放着一根拐杖,他的兩條腿也是一條長一條短,那條曲着的剛剛夠着地。
“唉!”那乞丐突然間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聲音里竟然充滿了悲哀,“沒想乞丐連做點好事都這麼難!”
“我吃,”解劍突然間一把搶過那個饅頭,看了饅頭上的那個黑手印一眼,便猛的塞進了嘴裏。
那個乞丐緩緩的坐了下去,那裏竟然還有一床破被,看來這裏就是這乞丐的家了。
那乞丐又從懷裏摸出一個不大的酒葫蘆,向著解劍遞了過來:“可憐人,天太冷了,喝一口吧!”
解劍毫不客氣的接過酒葫蘆,仰脖向嘴裏灌了一口,沒想到這酒極烈,解劍平時極少飲酒,不禁大聲咳嗽起來。
那乞丐看着解劍竟然咳出了眼淚,不禁眼中射出了一絲略帶笑意的友好的光,他的身子竟然向後退了一下,給解劍讓出了半邊地方。
解劍靠了過去,雖然鼻中陣陣惡臭傳來,卻感到了從身子底下升起的一股溫暖,不再凍的那樣哆哆嗦嗦了。
“可憐的年輕人,這大冷的夜裏,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在外面?”那乞丐的聲音在肆虐的風雨中聽來是那樣的溫暖。
“我?”解劍停頓了一下,不由的想起了畢業以來的這些日子,竟然禁不住,眼眶濕潤了。
四年的大學生活一帆風順的有些無聊,唯一值的回憶的便是那個女孩如水的眼波,這是他的初戀,卻是一場一廂情願的暗戀,因為那個女孩子早已有了男友。
四年輕的如一陣風一樣瞬間過去,很快便面臨了畢業找工作,雖然早就聽說工作難找。但對於在武大被稱為“瘋子天才”的解劍來說(當然更多的人是習慣於把后兩個字省略的),去參加那些什麼招聘會,簡直是太過丟人了。
至於與那些去學校招聘的單位直接簽協議,那更加令解劍不屑一顧。
他,解劍,哲學系的瘋子天才,如何能與這些凡夫俗子同流合污。
因此,他決定一家一家的打上門去,非打的那些單位倒履相迎不可。
其結果,自然是碰上了釘子,一個接一個的軟釘子、硬釘子碰下來,到最後連撞牆的心的都有了。
隨着口袋裏的向來被解劍嗤之以鼻的“阿堵物”越來越少,解劍不得不從頭回來尋找參加那些像趕大集似的買賣人的會場。
隨着趕會次數越來越多,解劍越來越認清了自己當初引以為豪的這個專業,這個專業能給自己帶來精神食糧,卻帶不來一點物質食糧。
那些什麼這局,那所,這院,要的都是博士生,自己一個區區的本科生,與個民工沒什麼區別。民工還能去壘磚、和沙,自己這一幅孔乙已樣的小身板,那樣的重活是幹不了的。
畢業即失業,這本以為是天方夜談的結局眼看的就要在解劍身上成為現實。
就在這時,莫名其妙的一盤棋,竟然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唉!”解劍長嘆一聲,現在想來,卻真不知道是該感謝那盤棋,還是該怨恨那盤棋。
解劍不知為什麼,竟覺的這乞丐無比的親近,不禁把自己的事情一無所瞞的倒了出來。
只是解劍剛剛說到東風棋社裏的那盤棋,那乞丐突然間打斷了他,猛的蹲了起來,驚喜的叫道:“你會下棋?”
“略知一二,”解劍毫不在意的答道,正準備說下去,卻聽那乞丐大聲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一時間竟然站了起來,手舞足蹈,興高采烈的像個孩子。
“好,我們來殺一盤!”
解劍抬起了頭,在這一瞬間,他哪裏還是個猥瑣無比的乞丐,聽那聲音,看那形態,分明是一個豪情滿懷的君王。
只見他“通通”跳着向著走了幾步,手在橋墩夾縫裏猛的一抽,竟然抽了一個膠袋子,兩步到了解劍面前,坐下,打開。
解劍往裏一看,裏面盛的竟然是半袋子啤酒瓶蓋子。
在解劍的納悶中,那乞丐已經拿出了一個,在地上劃了起來,“吱吱呀呀”金屬磨擦水泥的聲音響起,解劍這才意識到,他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竟然真的是要跟自己來一盤。
眼前,十九橫十九豎,筆直的一方棋盤呈現在地上,那乞丐在對面一坐,把袋子往解劍面前一扔,豪情滿懷的說道:“來吧,放子,放幾個都行!”
“你真要下?”解劍還是頭一次面對這樣的棋盤和棋子,並且還有人如此大言不慚要讓子。
那乞丐大眼一瞪:“那還有假?快放!”
解劍聽那語氣,直似換了一個人,不由的心中不忿,拿起一個瓶蓋重重的放在了星位上:“我先,中國規則!”
“不用讓子?!”那乞丐疑惑的看了解劍一眼,卻也不再羅嗦,抓起一個瓶蓋佔了另一個星位,卻把解劍那枚口向上的瓶蓋翻了過來,“黑子,扣着!”
“這也有規定?迂!”解劍嘟囔了一句。
大雨如注,向遠處望去,就像是在天地間掛上了一道珍珠門帘,隔着這道門帘,一切都變的迷離難辨。
更加迷離難辨的卻是盤上的棋局!
四周一片寂靜,只余如鼓的雨聲。
更加驚心動魄的卻是棋局上的廝殺!
乞丐的人迂,但棋卻一點也不迂,正如大斧重鎚,一錘一錘的向解劍砸去。
第一次,解劍只覺的自己心口發緊,背後發涼,一道道冷風撲面而至,自心裏涼到外頭,更冷過了外面的風雨。
此時,解劍只覺的自己的圓月彎刀每一招只能使到一半,便被打斷,無法再繼續下去,不得已之下,那圓月彎刀只得變成了大砍刀,一刀一刀的重重的對砍下去。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那乞丐大吼一聲,登時豪氣衝天,“哈哈,哈哈,痛快啊痛快啊!”
說著,一把抓過那個不大的酒葫蘆猛的仰頭向自己口中灌去,卻是連接“咕嘟”的兩聲,竟是一口酒也沒有倒出來,原來早不知何時被他已經喝光了。
“嗨,真掃興,”他看也不看,一下子遠遠的把那酒葫蘆扔進了雨了,突然間,眉頭一跳,大叫一聲,“好啊,竟然讓你走到了!”
說著,又伏在棋盤上,陷入了激斗之中。
解劍只覺的一下一下的大力隨着他的每一手傳來,那力量直似無窮無盡,自己本就是以號稱攻擊力強而著稱,而此時,自己與這人一比,就如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在與一個二十歲的壯年在比力氣,那真是差的太遠了。
解劍再一細看,不禁大吃一驚,他的每一手竟然都在進攻,竟沒有一招是在防守。
而這正是自己所苦苦追求的啊!
“獨孤九劍?”酷愛武俠的解劍腦海中不知為何竟然浮起了這樣一個詞語,遙想着令狐大俠那僅憑掌中一柄薄劍闖盡天下關口的風姿,不禁有些獃獃若傻。
“不行了,頂不住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一條大龍被打成了一根棍子樣的愚形,解劍第一次竟然浮起了這樣的念頭。
解劍卻不知道,此時那乞丐心中的驚訝更遠遠的大於解劍。
那乞丐當然知道自己的力量,一般的人在如此的重壓之下早已經崩潰,但是眼前這個人,不禁沒有崩潰,而且竟然膽敢與自己絲毫不讓的展開對攻,而在對攻的開始竟然絲毫不落下風,沒有讓自己佔到絲毫的便宜,這該是怎樣的棋力?
自己的每一招都足以開山裂石,而如此重壓下的反擊卻也是愈來愈強,亦足以移山填海。
解劍下棋向來講究速度,想到即落下,而對面這乞丐竟然也是落子如飛,每一招都點在解劍棋形薄弱之處,使解劍感到極為難受。
五十餘手的大對殺,從棋盤邊緣卷到了中央,各有三塊斷棋牽扯其中,終於,當乞丐的啤酒蓋正着重重的壓在地面上,他嘴中暴發出一陣大笑:“你輸了,哈哈,哈哈!”
解劍一驚,仔細一看,果然,自己的兩顆子比對方少一氣只得先一步去雨中報到了,而這兩個子是他仗以攻擊的根本,這兩顆子一死,對方便活了,而對方一活,自己的所有的棋子也就再無生路。
“我輸了,”一着失利滿盤崩潰,解劍緊盯着棋盤說不出話來,這一盤應該說的完敗,自己輸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純粹是棋力上的差距,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個乞丐竟也如此厲害!
“哈哈,哈哈,年輕人,你的棋不錯,來來來,再來,”那乞丐意猶未盡的收起了瓶蓋,“這一次我讓你兩子。”
“年輕人,你的攻擊力不錯,只是你的攻擊還沒有完全放開,總想着走出攻守兼備的佳步。攻守兼備固然不錯,但是摻雜了防守的進攻那就顯的不純,不純力量便不足,力量不足便不能夠打斷對手的招式,”那乞丐重重的一揮手臂,額頭上閃閃發亮,哪裏還有半點乞丐的樣子,倒像個立於江湖之顛的強者。
他接着夸夸其談下去:“你要記住這樣一句話‘敵之要點即我之要點’,換句話就是占敵先機。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可就難了,你來看看這個。”
他隨手在地上擺了一個棋形,邊擺邊指點道:“你看這個形狀,最佳的一點自然是在這裏,這裏進即能攻,退又能防守,所有的教課書上都會這麼講。但我卻不這麼認為,我認為這裏才是急所,因為這裏給對方的壓力最大,前面的一點,我認為不夠積極,用我的話講叫做‘殺氣不夠’。”
外面雨聲隆隆,卻遮不住乞丐那隆隆的聲音,解劍獃獃的望着他,忽然覺的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心底泛起,好象是抓到了什麼,卻又沒有抓住。
“來吧,我們來試試!”
戰局再次拉開,這卻是一盤指導棋,乞丐隨時對解劍的棋步做出評價,指點解劍走出最有力的一手。
漸漸的,解劍只覺的一股力量在自己全身遊走,全身的熱血都被調動起來,每一招擊出都用盡了全身之力,再也感不到一絲風雨的寒冷,就連那乞丐的嘖嘖讚歎,也已經聽不到耳中。
轉瞬間,天已微明。
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如水中的鯊魚破開水霧,似緩實快的停到了立交橋下。
一隻雪白如玉的女子之手伸出了車門,接着,一把斑斑藍花的小傘伸到了雨中,修長的腿邁出了車門。
這位高挑的女子立在車門邊,並沒有離開,而是撐着傘在等待着。
一個梳的一絲不苟的胖大的腦袋鑽了出來,接着,一個身子立在了車門外。乍一看,那身子顯的粗短,實際卻比那女子高了一頭。
女子竭力的把雨傘舉到了他的頭上,而自己則有一大半身子暴露在外。
那男子踏上台階,靜靜的立在了正在激戰的兩人身邊,並沒有出聲,目光卻立即被地面上那堆雜亂的啤酒瓶蓋給吸引住了。
“絲,”那乞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陣脂粉的氣息吸入了鼻中,他立即轉過頭來,他孤家寡人一個,對這種氣味異常敏感。
擦的黑亮的皮鞋,筆挺的西褲,插在褲兜里的手,那雙手潔凈如女人,絕不是下力人的手,凸起的小腹,當乞丐飛快的越過那小腹落在他的臉上時,身子猛然一震:“方勁光?!”
“噢?”那滿臉從容的方大老闆聽到一個乞丐竟然用一種頗不尊敬的語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禁略有一怔,目光這才移到了他的臉上。
突然,方大老闆笑了,笑的一臉平和,就像是見到了一個老朋友,就像是對老朋友那樣,半開玩笑的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號稱最強攻擊手的鯊王啊!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要不是我見了你的棋,我還認不出你來了。呵呵,你欠我的那一百二十八萬什麼時候還啊?”
“你?”那乞丐猛地站了起來,聲如雷吼,“方勁光,我欠你一百二十八萬,你打了我的一條腿,這帳我們早就兩清了。哼哼,我總有一天,要打爛你那場子,免得到時人人都和一樣變成瘸子。”
“是嗎?”那方大老闆臉色突然間一沉,一股無形的威壓立即擴散出來,解劍只覺的周圍的壓力一陣凝重,幾乎喘不出氣來,“哼哼,打斷你腿的事,我並不知情。你要砸我場子,隨便。只要你能打敗半目王,就儘管來好了!”
“半目王?”想是這個名字極大的觸動了那乞丐的神經,他突然間向天猛的一聲狂吼,“啊!”就如被壓制五千年的惡魔,他猶如瘋狂般舉起雙手:“半目王,我總有一天會打敗你!”
他突然間一躍而起,兩手就那樣向天揮舞着,如亂舞的刀槍,一瘸一拐的去了,速度快的讓解劍連喝止他都沒有來的及。
解劍感到方老闆的目光的轉到了自己身上,不由的低下了頭,這也是自己的債主啊!
出乎意料的那方老闆的語氣竟是非常平和,沒有一絲一毫的責備,只是語音低沉,聲音中充滿着力量:“人的一生總會遇到許多的挫折,有的人選擇了逃避,就像他。”
說著,他向著那乞丐遠去的背影一指,接著說道:“所以,他這一生永遠不可能戰勝我。而真正的強者,是敢於面對,面對任何的困難,面對任何的打擊,面對任何的現實!”
“面對是人生中最大的勇氣!”
“如何的選擇,就看你了!”
方老闆的聲音並不大,卻只激的四周水氣飛揚,在水氣飛揚之中,一輛乳白色的微型車如失韁的野馬樣急速沖了過來,濺起一地水花。
“忽”車還未停穩,門便被推開了,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連傘也沒打,便直衝到了立交橋下。
直到接近橋邊,才感受到這裏凝重的氣氛,立即慢了下來,強自把喘着的粗氣壓了下去,才慢慢走進橋里,低聲向著轉過身來的方老闆小心翼翼說道:“老闆,我錯了!這樣的小事,還要您親自。。。”
她的聲音中充滿愧疚和自責,兩手如做錯事的小女孩一樣緊緊絞着衣角。
“欣蕾啊,我經常告訴你,不要總是說,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要聽這些,我只看你怎麼去做,”那方老闆大手一揮,打斷了那馬經理的話。
說著,轉身離去,那高挑的女子早搶先給他拉開了車門,當他的頭探入車內時,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解劍一眼,說道:“棋士選撥賽提前三個月,改在臘八舉行,你通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