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堆金疊玉 窮極奢欲(一)

093 堆金疊玉 窮極奢欲(一)

他們的馬車停在金滿地酒樓前,曾二撩衣下車朝酒家的停車坪望了一眼,來的人非富即貴,停在四處的車、轎,也跟賽寶一樣裝飾得一個比一個漂亮,錢祁沒來,因為停車坪里最拉風的錢家金頂翡翠馬車未到。

他正要伸手扶下吳大河,她自己扶着車門已跳下來了,肥胖的周一心緊隨其後,跳下車時一個不慎“嘣”的一聲褲帶斷了,他尷尬地提着褲子做聲不得,吳大河捂着嘴“咭咭”笑起來,趕車的家丁忙解下布腰帶遞給他,他邊系邊生氣的說:“娘在家時時叫我少吃點,到這來,天天派人帶我四處吃,我的肚子又大了一圈了,真討厭!”

知道和他說不清,曾二也不搭腔,隨行的幾個小廝為他們辦了入場手續,三人往前行去。

升州商行舉辦的賽寶大會並不是人人都能進,除非你是珍寶的擁有者,不然參加初賽最少得先交上五百貫(十萬元),參加複賽最少得交上五千貫(一百萬元),升州有錢人多,但特別有錢動輒十萬、百萬揮撒的人並不多,所以酒家裏面沒有太多的人。

初賽在第一層,分了四個賽區,奇珍異寶、書畫、文物古董、珠寶飾品,每個區都安排有鑒賞名家隨時對物品做出鑒定。

他們剛步入大門,就奔來穿着號衣的三個夥計,躬身道:“二少爺,從您和您的客人進門起,我們三人就是大家的小廝了,在賽寶會期間,我們會緊隨身邊,聽從一切吩咐。”

嘿,這個錢老大,怎麼一改往日作風,如此的謹慎起來?說得好聽是小廝,我看只怕是些捕快吧?曾二心裏暗笑。

“我們先去看珠寶首飾。”他領頭往右邊那個賽區走去,他的經驗告訴他女人沒有不喜歡珠寶首飾的,這個小東西肯定也不例外。。

“又不是女人,看什麼首飾?”周一心瓮聲瓮氣的說。

“那就近到這裏先去欣賞書畫。”曾二指指中間靠近他們的那個賽區。

“不去,端端正正的字我都認不了多少,那蚯蚓般的字我哪裏識得?我要去看寶貝!”

聽得總礙事的周一心這話,曾二高興地說:“好,好,好!你先去看,我們看了這些就來。”自薦為小廝的號衣夥計忙帶着他往另一區走去。

擁着吳大河往右進入珠寶賽區。這間不大的廳中已坐了四十來人,廳前面長長的矇著醬色錦緞的展台上,擺了三十一個金漆托盤,裏面各放了一樣或一套熠熠生輝的飾品,依次看去有圓形鏤空的血色佩玉,鑲有紅、綠寶石的戒指、金綠貓眼石耳環、祖母玉的髮髻扣、、、、、、。飾品的下面都標出了價格,最低起價是五百貫。

吳大河停在最前面一號托盤前,那是一隻烏金鑲鑽的手鏈,做工真是精巧極了,烏金鏈條上串着很小的六個蝴蝶,蝴蝶的眼睛是鑽石,蝴蝶的翅膀是用各色玉石、翡翠、瑪瑙等製作而成,因而每個蝴蝶的色彩不一,翅片上的各種渦紋、雲紋清晰可見,讓彩蝶更顯得栩栩如生。

金滿地酒家的一位執事見到曾二忙跑過來招呼:“二少,您來了,想買啥呢?”

曾二對他擺擺手沒有搭理,卻俯身湊近全神貫注的吳大河發間聞着他清新的氣味說:“喜歡嗎?我買給你。”

“非常非常喜歡,但不想你買給我。”吳大河略略退開一步。

“為什麼?哦,放心,我不會對你提任何要求,白送,這下行了吧?”經常出入花叢的曾二笑着說,纏着他要首飾的女人多得很,不願他買首飾的姑娘他今天才見到。

“白送也是一份人情嘛,我不想欠任何人的情,尤其是你。”吳大河慧黠的一笑,推開他拉長聲說:“曾少爺,你站開點別擋在這,讓我仔細瞧瞧!”

曾二有些失落地坐回原位,他喜歡她的不僅是她的絕色,更是她的靈動、率真和像男孩般的大膽,他也算是升州紈絝子弟中有名的花花公子,美的女人他見得太多了,要嘛是不苟言笑、端莊穩重;要嘛是扭捏作態、故意賣弄。在他眼裏前者美則美矣,卻沒有靈性,沒有生命蓬勃向上的熱力,他是不願將自己的一生和這種木頭捆綁在一起的,后一種嘛,和他們逢場作戲可以,娶到身邊就太膩味了。

看完了這裏,二人又到另兩處逛了一圈,找到周一心就回去了。複賽沒開始,錢祁始終沒來。

第三天的複賽在二樓最大的廳堂舉行,參賽的寶物就是四個賽區初賽評選出的一、二、三號,一共十二件寶物。

複賽規模大,規格高,參賽和競爭寶物的人來自五湖四海、有多個外夷坐在靠東窗前嘰里呱啦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大廳四周站滿了穿號衣的夥計。曾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領他們坐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角落裏。

廳門口進來一群人,賽寶會的主人錢祁陪在肖風身側邊說邊將他讓到上首坐位坐下。曾二一怔,怎麼?難道那人在今年賽寶會奪冠?不然哪會坐上賽寶會的頭把交椅?吳大河則靠在椅背上用手蒙住眼睛,悄悄從指縫中打量那個令他猜測不透的男人。

錢祁清清嗓子喝了一口水簡單說了幾句歡迎之內的開場白,接下來是聞名中土的鑒定大師王雲鶴開始對十二件寶貝做分別鑒定,不久,在他抑揚頓挫的話語聲中交織起周一心響亮的呼嚕聲,吳大河垂着頭捂着嘴直笑,廳中眾人不時朝他們瞄,曾二有些吃不住了推推他說:“喂,起來,這是你家床頭嗎?糟蹋我五千貫交子事小,妨礙別人事大了。”

周一心迷糊地睜開眼,抹抹流出的口水:“那老道士的經文還沒念完嗎?”

“行了,行了,口水流到衣上了,你上外面坐車溜達去,別在這聽經了。”

“誰要你叫我來的?我說只看寶貝,什麼時候願來聽經?我早就想走啦!”周一心忿忿起身下樓離開,儘管那什麼曾二少爺出了不少錢,他對他卻沒有一點好感。賠錢還聽埋怨,曾二氣結,唉,這個夯貨,真是倒胃口。

那王雲鶴正拿着一方硯指指點點說道:“這龍尾硯堅韌細膩、溫潤瑩亮,撫之如柔膚,扣之有金聲,主要的品種有眉子、羅紋、金星、金暈、銀星、魚子、刷絲、、、、、、。”

吳大河的眼睛有時瞥一眼肖風,有時只盯着那烏金蝴蝶手鏈打轉,她太喜歡這件飾品了。手鏈在這些寶物中並不算貴,只是個起碼價——五千貫,可五千兩銀子能供上千人生活兩年了,她積攢一生也買不起。

上首坐着的肖風功力通玄,吳大河幾次偷瞧他的目光都讓他警醒,他老覺得她那眼神很像裔兒,裔兒喜男裝,可她每每驚鴻一瞥,讓他捉不住她的目光細細審視。他扭頭對立在身後的方正說了幾句,方正跟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吳大河,他馬上記起上次宴會上的事,來到她身邊說:“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認識那坐在上面的人嗎?”

“不認識。”吳大河告訴方正自己的姓名和住址,肖風知道後有些失望,如果是裔兒她一定會認出自己,因為模樣沒變,可自己卻沒法認出她來,離開裔兒時她只有十一歲,算起來現在有十六歲,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他哪裏識得?

十二件物品重新鑒定過後,開始按標定的價格出售,除非有爭執,不然價格不會動。廳中眾人最感興趣的是那排在第一的十粒金色珍珠,硯也好、畫也好、首飾也好並非罕見的物品,只有這珠從沒人見過。有個夷人嗚里哇啦叫起來,一個通譯模樣的人說:“井上先生說,他們個個都想要買這珍珠,分開賣給大家吧?”

“行,每粒珠五萬貫!”金滿地具體負責的一位執事開口了,那些夷人紛紛嚷嚷着跑到前面交錢購珠,突然有人指着肖風右手拇指上戴的扳指激動地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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