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鄧欣涵謙和的聽完了女教師的介紹,無奈的提起溫暖海歸華僑的身份,着重介紹了兩邊風俗的差異,並誠懇的表示,一定會好好教育溫暖,讓她改掉某些不良習氣。一番話不卑不亢的說下來,王老師心裏熨貼了。如果不是記着還有“受害者”在,她都要摸摸溫暖的後腦勺,讓她回去上課了。
“這事兒就這麼完了?!”男生的母親尖聲叫道。
鄧欣涵看了她一眼,轉向王老師,說:“我可以和他們單獨談談嗎?”
女教師皺緊眉頭,遲疑了一會兒,十分勉強的點了點頭。走出辦公室之前,她再三囑咐:“有話一定要好好說”。
隨手鎖上辦公室的門,聽着女教師的腳步聲遠去,鄧欣涵轉過身,說:“現在輪到我們了。請問幾位,誰先來說點兒什麼?”
因為語言不通,依舊不在狀態的溫暖茫然的看向鄧欣涵。後者默默嘆了口氣——她這個樣子,來上學有什麼意思啊。
男生的母親走了過來,很不客氣的說:“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她沒完沒了的說著,話雖不臟,用詞卻很刻薄。或許是鄧欣涵的沉默,以及年輕的外表讓她覺得佔盡上風,漸漸的,她把兩個女生都歸類為不正經的女孩子,居高臨下的教訓着。
男生的父親大部分時間保持怒視溫暖的狀態,偶爾幫嗆斥責兩句。男生一直低着頭,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鄧欣涵一直保持着似有似無的微笑,平靜的看着對方越說越激動,隱隱有動手的趨勢。她漫不經心的拿起桌邊碼放得不是很整齊的一小摞書——大概是哪個老師隨手放在那裏的——狠狠的敲在桌子上。
巨大的聲響讓沒有準備的人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似乎永無止境的斥責停息了。鄧欣涵勾起唇角,道:“輪到我了?”久居上位的她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氣勢,一時間,另外幾人竟說不出話來。
“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女士。”鄧欣涵說,“不過,有句話叫做‘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在指責他人之前,或許您可以思考一下,為什麼是您的兒子。”
這位憤怒的母親看了一眼自己垂着頭的兒子,說:“我家孩子是好孩子!”
“您可以堅持你的意見。那不是重點。”鄧欣涵隨意的說,“現在的重點是,怎麼解決。”
“退學!這個——”男生母親指着溫暖,鄧欣涵似笑非笑的目光讓她無法說出骯髒的詞彙,說出的話依舊不好聽,“害群之馬不能留在這裏禍害我兒子!”
男生震驚地抬起頭,驚慌地看着溫暖,嘴唇蠕動,終因為母親的暴怒再次垂下頭。
“這位先生也是這個意思?”鄧欣涵看向男生的父親。那個男人沉着一張臉,彷彿不屑開口的一言不發。鄧欣涵微微一笑,道:“我恐怕你們沒有這個權力。”即使來自開放的國度,和一個才認識幾天的男生上床的女生,恐怕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孩子。這兩位當事人,論起無辜的成分,那個男生怕還多些。不過,她總不能讓自己的表妹被趕出學校不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男生的母親憤怒地說。
“我以為,這種事,男人應該付更多的責任,從各個方面來說。”鄧欣涵睜着眼睛說瞎話,“而你們,無權將‘受害者’趕出學校,以此掩飾你們兒子的罪行。”
溫暖在一旁配合的無辜的眨着眼睛——這位還處於有聽沒懂的狀態。
男生的父母已經憤怒得說不出話來了。好吧,這對傳統而無知的夫婦想不出什麼來反駁鄧欣涵的話。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溫暖不會打擾你們的兒子,你們的兒子也不能糾纏我的表妹。或者,”鄧欣涵頓了頓,掃了一眼那個不敢抬頭的男生,說,“你們可以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看誰先承受不住。當然,如果你們想讓這位小先生轉學,我們也不反對。”
要臉的碰上不要臉的,只有失敗一途。憤怒的父母帶着他們的兒子走了。他們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剩下的是溫暖的問題,鄧欣涵只是來救場而已。
“謝謝,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溫暖笑着說出她的感謝,當然,用英語。
“我不知道剛才你聽懂了多少。別再去招惹那個男生,如果你不想被暴怒的父母撕成碎片。”鄧欣涵說。
溫暖沒有憤怒、傷心或是其他。她只是疑惑地說:“你怎麼肯定我不是真的愛他呢?”
“好吧,我們假設你們是真愛。你能告訴我,那個男生的名字的準確讀音是什麼嗎?”鄧欣涵問道。
溫暖無辜地聳了聳肩,說:“我不能。”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這點應該不用我提醒你。”鄧欣涵說。
“當然。我能解決。”溫暖自信地說。
看着信心滿滿的溫暖,鄧欣涵說:“或許我應該給你一個忠告。”
“所以?”
“我不確定你是否已經意識到了,這裏和你原來的地方的差異,不僅僅是語言。”鄧欣涵說,“別和那些小孩子玩情/欲遊戲,他們不合適。”
“我已經知道了。”溫暖勾起唇角,說,“說真的,你嚇到我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不善言辭的乖乖女,就像姨媽告訴我母親的那樣。”
“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不是嗎?”鄧欣涵說。
“以後我可以去找你玩嗎?”溫暖說,“我猜你不是個無聊的人。”
“最好不要。”從沒將帶孩子列入人生計劃的鄧欣涵冷漠地說。
“哦,這可真是讓人傷心。”溫暖假惺惺地說。
解決完貪玩的表妹的問題,鄧欣涵看了看時間,決定吃完午餐再回學校。尋找食物的路上,她再次遇上了楚凌。面對這位被棄療的重症精神疾病患者,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無辜的,可憐的,甚至是可悲的。瘋子永遠意識不到他們的瘋狂。他們只會在自己的世界裏放聲歌唱。有個瘋子,實力強大,給鄧欣涵的生活帶來了困擾。鄧欣涵並不准備體諒他。
被從kfc中拉出來,在城郊看楚凌做燒烤的鄧欣涵出離的憤怒了。或許楚老妖覺得這是浪漫,遺憾的是,向來只愛享受的鄧欣涵不這麼想。單純的教訓已經不能平息她的憤怒。要怎樣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麻煩呢?
多年的演繹生涯讓鄧欣涵能夠完美的收斂自己的情緒。她藏起噴涌的憤怒,坐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恬靜得好像一個溫婉的千金小姐。
鄧欣涵的姿態令楚凌回憶了許多。他的唇角掛着淡淡的笑,手上的烤肉還在熟練的翻動,思緒卻不知飄蕩去了何方。
這真是個美好的畫面,如果不是女主角心懷鬼胎的話。
楚凌的手藝並不好——賣相難看,烹制的過程還沒加調料。鄧欣涵只看了一眼就搖頭拒絕了。她早就能辟穀了。吃飯是為了享受食物美好的滋味。她不必用不美味的東西折磨自己。楚凌也不堅持。戀愛才是這位的重點,烤肉?算個屁啊!
“你曾經說過,想要和我遠走天涯,但你不會做飯,不會縫衣……”楚凌笑着搖搖頭,將烤肉扔進火堆,說,“婉卿,你這樣的千金小姐果然不適合這樣的生活。”
鄧欣涵冷漠地看着他。
“啊,瞧我這記性。我知道……”楚凌無奈地笑着說,“涵涵,我不會弄錯了。”
對此噁心的稱謂,鄧欣涵不予置評。“今天,你的目的是什麼?”她冷漠地說。
“我的目的……”楚凌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他說,“我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過什麼,何來‘重新’一說?”鄧欣涵說。
“是啊,你已經不記得了,不記得我們是多麼的般配,多麼的幸福……”楚凌傷感地說,“姑且當做不曾相識吧。給我一個機會,與你相知相守,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對不起,我從沒想過要和一個男人——或是其他的什麼生物——有着生生世世的糾葛。”鄧欣涵說。
楚凌聞言笑道:“是的,不必生生世世,我們這輩子就可以長長久久。說起來,我一直沒問過……是誰教你道法的?”
“與你有什麼關係?”鄧欣涵冷冷地說。
“現在真正懂得道法的人可不多。我擔心你受到蒙蔽。”楚凌說。
“不勞尊駕費心。”鄧欣涵道。
“涵涵……”楚凌欲言又止地看着鄧欣涵。冷酷炫的美男眼神憂鬱,真的很動人。
“我下午還有課,我得回去了。”鄧欣涵冷漠的說。美男又如何?又不是沒見過。她喜歡的是蛇蠍美人,楚凌這種融化了的冰山、崩壞了的總裁,不是她的款。
“從這裏回去只要一瞬,不必着急的。”楚凌說。
“我可不打算向別人解釋,我為什麼會突然消失,突然出現。”鄧欣涵說。
“你不必理會那些凡人的。”楚凌說。
“所以你永遠只是妖,成不了人。”鄧欣涵冷冷地說。
即使已棄療,對自己修行之路,依舊是在意的。聽到鄧欣涵的否定,楚凌的臉色不太好看。如果眼前這位不是心中所愛之人,他早就教訓她了。他硬邦邦地說:“你知道什麼!”
“在做人方面,確實比你知道的多。”鄧欣涵涼涼地說。
浪漫甜蜜的約會(單方面)因為女主角的掃興,有了一個不完美的終結。鄧欣涵獨自一人打車回學校。楚凌則不知找哪個倒霉蛋發泄情緒去了。
大約是那天鄧欣涵的反應太傷人(妖?),一直到期末,楚凌都沒再出現。玉夢楠偶爾會來鄧欣涵這裏過夜,以畫眉鳥的形態。鄧欣涵發現了一家很不錯的西點店,其中一款芒果慕斯很美味,十多塊錢一塊,不貴。鄧欣涵常買來招待玉夢楠。後者專挑裏面的果醬夾心吃。她們不再提起楚凌,彷彿那個傢伙從來不存在。
期末考試結束,學生們就放假了。考試成績會在校內網站上公佈,時間大概在過年之前。如果不幸掛科了,春節大概會過得很精彩。開着外掛的鄧欣涵沒有這個煩惱。她打包了幾件衣服,拎着電腦,一本書不帶,輕飄飄的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離家半年,鄧欣涵在家中的地位上升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孩子從來沒離家這麼久,哪個父母能不擔心不思念呢?鄧欣涵倒沒什麼感覺。她早已經歷了更加長久的離別。
不過,這特別的對待只維持了一天不到。相信大多數在外住宿的學生都經歷過父母這般的對待——哎呀,終於回來了,好稀罕啊!→怎麼你一回來,家裏就跟豬窩似的?!→你好礙事!你怎麼還不去上學?!!!
哦,這可真是傷人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