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吾名風韌
“我風韌從來不願意主動挑起無謂的事端,但是這並不代表着別人欺負到我頭上,我仍然可以忍氣吞聲。更何況,理,在我這邊!”
軍營校場上,自稱風韌的一名弱冠少年被五六位士兵包圍住,他下意識地捏緊了雙拳。
“你本身就不屬於我們這裏,當初能夠收留受傷的你本來就是多餘的仁慈。現在看來,確實是撿來了一隻只懂得亂咬人的野狗。”一名滿臉橫肉的強壯士卒大聲罵道。
風韌臉色並沒有因為此人的譏諷與故意挑釁而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怒氣,不過一縷冷厲之色在他眼中稍縱即逝。在別人的地盤,無論自己如何理虧,終究難以討到好處。即使是軍紀嚴明的軍營,聯手對外的小團體現象依舊存在。
抬頭望向遠方夕陽的最後幾縷光芒,他冷笑道:“告訴你們小隊長,晚上的決鬥我接受了。不管結果如何,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不然揍了士兵,小隊長來尋仇。揍了小隊長,大隊長又來尋仇的話。到最後,還不得鬧到將軍哪裏去?”
“呸!”一名士卒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眼中瀰漫著怒意。
不過先前那名壯漢卻按住了自己同伴的肩膀,說道:“我們只是來幫小隊長帶話的,不是來私鬥的。”
軍中明令禁止,私鬥者杖五十,但是公開決鬥卻是被許可的。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風韌即使被人挑釁也不肯出手的原因。入鄉隨俗,他雖然只是重傷昏迷在野外被人救回了軍營,但是規章在他身上依舊適用。
心中有氣,必須發泄,但是也要選擇合適的時機。他行事向來有恩必償有仇必報,但是在冒險之前卻能夠出奇的平靜地去分析利害關係,將危險降到最低。這也是他當初可以活着逃出來的原因。
不再理睬那群前來報信的士卒,風韌轉身就走,以免節外生枝。對方人多,就算真的鬧出點什麼,自己也孤掌難鳴,有口難辯。
走了半刻鐘,突然一隻手從身側伸出按在他左肩上。風韌本能地肩膀一低,將來人之手用身體左側抵住,隨後右手猛然向右後方竄出,直接鎖住對方咽喉拽過來一摔。
“等,等會。”來者連忙叫喚。
風韌右膝頂起,抵在了來人的小腹上,讓其沒有摔倒在地上。隨後又反手一推,那人的身形重新站立穩當。
“是你?”當他看清此人容貌,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
來人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你怎麼這麼草木皆兵的?想必今天上午打傷了鄭虎的手下也是如此吧?”
風韌道:“誰叫他們昨天捉弄了我。今天上午還想故技重施,於是我就順手教訓了一番。誰知道那人那麼不禁摔,一下子少了兩顆門牙。”
來人拍了拍風韌的肩膀說道:“鄭虎一向以護短著稱,而且是出了名的滾刀肉。除了將軍,誰的賬也不買,他的功和過基本一樣多。要不然單憑他武級五重的實力修為,就不可能只是一名小隊長。要不你和我去見見營長,說明一下緣由?”
“阿圖,你是在這裏除了霍小姐外,對我最好的人。這份情,我風韌承下了。日後如有機會,必定報答。但是這是我自己的私事,你還是別插手的好。”風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此人的好意。
阿圖聳了聳肩,道:“好吧,那你多保重。鄭虎修鍊的是火屬性真氣,最擅長的是將火焰包裹在拳頭上擊出的一種簡單武學。”
“多謝告知。”風韌抱了抱拳。
“另外,曉璇姐那裏我會保密的。不過能撐多久,就不知道了。”
“她嗎?也好。”
風韌遠去,沒有回頭再看阿圖一眼。他註定不會在此處逗留很久,因此也不想和別人扯上過多的瓜葛。阿圖只是一個火頭軍,沒什麼本事和後台。要是到時鄭虎一幫人暗中下黑手找他報復,就是他風韌的過錯了。
用火屬性強化拳擊嗎?剛好啊。風韌心中倒是多了幾分信心。
三個月前,以他的實力絕對可以碾壓修為武級五重之人。不過現在,他的實力只有武級四重。那場該死的滅族慘案,奪走了他的一切。
想到此處,風韌下意識緊緊地握住了雙拳,即使指甲掐破了掌肉,鮮血直流也沒有絲毫感覺。
復仇,沒有理由不幹,但是現在的自己還沒有任何與仇敵較量的資本。能做的,只有隱忍。三個月前,自己修為足有武級九重巔峰,被譽為族中第一天才,依舊無法抗衡突如其來的強敵。現在,實力莫名其妙倒退到武級四重,更沒有可能了。
這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大陸,拳頭夠硬,就是老大,能夠擁有一切,無論是金錢、美女、權力或是手下。通過修鍊內力吸取天地間的靈氣,並且將之同化為自己能夠儲存在體內、隨時可以動用的真氣就是修鍊的基本之法。
修鍊層次,等級森嚴。由下至上,分為武、界、域三個階級,每個階級更是分為九重。武級不過萬法之始,只是能夠勉強在肉搏之術中融入少量的元素屬性。而界級,是突破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可以初步掌控天地靈力為己效力。至於域級,則必須開創出屬於自己的領域,是大陸上最為頂尖的存在。
突破到域級一直是風韌最大的願望,現在依舊是,不過其中理念卻發生了翻天覆地之變。當初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族中的天才,而現在,為的是復仇。
嘆了口氣,風韌猛然意識到現在自己該想的還是傍晚的決鬥。
……
時間飛快流逝,一轉眼間就到了傍晚。軍營的角斗場,晚上一向是最為熱鬧的地方,也是受訓一天的士卒難得的悠閑節目。
晚飯後,有空的士卒紛紛趕到了角斗場。他們都聽說了向來無法無天的鄭虎向一位無名小卒下達戰書之事,紛紛前來看熱鬧,當做晚飯後的消遣。
“下注了,快來啊。壓鄭虎一賠一,壓風韌一賠六啊。買定離手!”負責盤口之人高聲吆喝着。
小賭怡情,角斗場雖是軍中所設,依舊允許盤口的存在。
一時間,壓鄭虎的金幣擺滿了半張桌子,而風韌那邊,寥寥無幾。
“我壓風韌勝,兩百金幣。”
一聲清脆空靈的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出,而圍在盤口前的一幫士卒在聽到后連忙讓出了一條路來。
一名身材嬌小,身着淺綠色連體衣裙的少女從人群中穿過,將手中一捧金幣重重地放在了賭桌上。
“大小姐,你怎麼來了?”設置盤口的那名小軍官一陣詫異。
少女嫣然一笑,沒有回答。
而角斗場正中,決鬥終於開始。
沒有多餘的廢話,鄭虎直接撲向了風韌。
風韌只有中等身材,偏瘦。而鄭虎身長兩米多,一身健壯的肌肉。兩者相比,體型相差巨大,甚是滑稽。而觀眾席中,吶喊聲震耳欲聾。
幾輪交手過後,風韌隱隱落入下風,不過仗着矯健的身形,尚能支撐。而鄭虎越戰越勇,雙拳虎虎生風。
又是三個回合,眼見風韌節節敗退,這次鄭虎再也按捺不住。只見他怒吼一聲。,右拳抬起,半隻手臂竟然開始漸漸變紅,而隨之發出的吱吱聲響猶如灼熱的火焰在盡情肆虐着枯木一般。
“等着就是你用這招!”風韌嘴角一絲戲謔的微笑掠過。
毫不退讓,風韌右掌抬起擊出,一條細小半透明的曲線在他掌心飛速旋轉,不過卻沒有人能夠看到這微小的細節。
勝負已分,鄭虎覺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過接下來發生的讓他一陣詫異。
風韌抬起的手掌外似乎包裹着一層無形的屏障,鄭虎拳頭上的灼熱氣浪根本無法將之穿透,在受到阻攔后四下散去。而最後之時,甚至一手將最後的那道火焰狀勁氣直接撕爛。
緊接着,他又順勢一拳擊在鄭虎胸口之上,隨後再微微抽回又是一拳。
寸勁,爆發。
鄭虎強壯的身軀硬生生地被風韌擊飛,墜落在地揚起一陣灰塵。
勝負已分。
“好小子,有兩下子。雖然不知道你最後的到底是什麼手段,但是輸了就是輸了,我鄭虎認了。就如先前所說,恩怨一筆勾銷。”鄭虎此刻倒是出奇的豪爽。
點了點頭,風韌轉身便走,不過突然想到什麼,停下了腳步說道:“我不叫小子。”
“吾名風韌。”
在風韌身影消失之時,那名綠衣少女終於將自己的目光從他身上收了回來,然後一把抓起盛滿金幣的口袋扛在肩膀上,在那些賭輸之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雀躍着離開了,似乎一點也沒有感到沉重。
而少女離開的方向,卻與風韌的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