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歌驚四座
就在袁買準備到鄭氏身邊坐下的時候,突然響起了劉夫人嚴厲的訓斥聲。
賤女人,竟敢當著眾人的面和我唱反調,我早晚要把你髡頭墨面,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劉氏被氣的氣喘吁吁,若不是礙着袁紹手下的文武幕僚在場,只怕早就和鄭氏撕扯在一起了。狠狠的攥着手裏的茶碗,在心裏發下誓言。
“呵呵,姐姐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我是母親,顯雍是兒子。他今天沒有地方坐下來吃飯,我這個做母親的招呼他一聲,有何不可?”
鄭氏全然不理會劉夫人的氣急敗壞,雲淡風輕的反駁道。
“嗯,夫人言之有理!”
袁紹思忖了片刻,站在了小妾的這一邊,揮手示意袁買到鄭虞身邊跪坐入筵。
“諾!”
袁買喜出望外的答應一聲,飛快的來到鄭虞的身邊跪坐。侍筵的婢女迅速的給袁買拿過筷箸,就這樣,袁買在袁紹的壽宴上總算找到了一席之地。
“多謝母親大人。”
望着身邊美艷的繼母,袁買發自肺腑的道了一句謝。
“不必多禮,安心用膳吧!”
鄭氏莞爾一笑,客氣了一句,便不再和袁買多話。
“哎呦,諸位將軍大人都來了?看來就義來的最晚啊,主公恕罪,恕罪啊……”
袁買跪坐后剛剛喝了一碗茶,就看見風風火火的闖進來一員武將,不是別人,正是今天早上和袁買爆發了衝突的鎮西將軍軍麴義。看來預留的那張案幾便是給他準備的。
袁紹面露慍怒之sè:“麴叔通為何姍姍來遲?莫非眼裏沒有我這個主公?”
“哎呦……主公這話可冤枉義了,義豈敢不敬重主公。只是數rì前,羌人左都尉大將卑斥率部sāo擾邊關,此人勇悍善戰,屢犯邊境,義便決定割下他的腦袋來給主公賀壽,率部下與他大戰了幾個晝夜,在青銅峽shè死了他。因此耽擱了行程,今天早上剛剛進城,這不,剛在驛館安頓了部下,義便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主公莫要生義的氣啊……”
麴義雖然嘴裏在向袁紹認錯,但面上頗有得意之sè,絲毫不把自己的遲到當一回事。
袁紹雖然心裏不滿,但是對於麴義說的奮勇殺敵的事情也不好說什麼,總不能說你應該以給我賀壽為重,抵抗羌人的侵略為輕。揮手示意麴義入座,然後吩咐就此開筵。
不過,袁紹心裏卻頗為不痛快,依賴不爽麴義姍姍來遲,二來惱怒別人都是獻上的奇珍異寶,你麴義拿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來給老子賀壽,這算什麼?
伴隨着袁紹吩咐開席,一時間,笙樂齊鳴,絲竹入耳,更有美麗的舞jì獻上歌舞,席上的文武幕僚,高談闊論,把盞言歡,開懷暢飲,一個個喝的不亦樂乎。
袁買枯然無味的坐在鄭氏身邊一個人獨飲,距離文武幕僚的酒席太遠,說話不方便。挨着稍微近點的袁尚又不屑和他搭話,袁尚旁邊的袁熙倒不像他那樣充滿敵意,但或許是怕惹得母親和弟弟不高興,因此也沒有和袁買敘話的意思。
袁買夾了點菜,喝了幾口酒,便放下了筷箸,不再吃了。這個年代還沒有發酵、蒸餾的技術,喝的全都是低度的糯米酒,說是葡萄酒又有點苦,說是白酒又沒有白酒的醇烈香甜,反正讓袁買覺得很難喝。
我今天不是來喝酒的,一來為了結識幾個有本事的人,二來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這樣枯坐下去,有何意義?琢磨了片刻,袁買想到了一個出風頭的辦法。
“父親大人,今天是你的壽辰,孩兒孑然一身,沒錢給你置辦賀禮,心中甚是惶恐不安。席間諸位將軍大人喝的甚是痛快,孩兒想即興做歌詞一首,為父親大人賀壽,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袁買整理了衣衫,走到筵席zhōngyāng,向著正在和淳于瓊說話的袁紹躬身施了一禮道。
“嗯,這個好,顯思他們三個舞刀弄槍的我見慣了,倒是沒見過主公你的兒子唱歌做賦的,這個好”
袁買的話音剛落,淳于瓊便藉著酒勁拍掌起鬨。
袁紹一想也是,袁譚、袁尚三兄弟整天cāo練兵馬,練習武藝,還真沒有一個能寫詩做賦的,世人都誇曹cāo父子能文能武,甚至誇他才六七歲的兒子“曹植”是個神童,我們老袁家名門貴胄,四世三公,怎麼也得出一個文人墨客吧?這顯雍既然武功不行,能有點文采也算不辱沒了我這個父親的威名!
“好,今天是為父的四十八歲壽辰,我心裏高興。顯雍既然請纓助興,你便賦歌一首,倘若做得好,為父有賞!”
“多謝父親大人。”
袁買唱了歌諾,深呼吸了一口,準備開始“剽竊”。
沒錯,就是剽竊。這年頭,穿越到古代,你要是不盜幾首名人的作品,都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是穿越者。袁買決定寫別人的詞,讓別人無詞可寫。
可是剽竊誰的哪?這個年代還不太流行唐詩宋詞,袁買決定盜用曹cāo的大作《短歌行》,記憶中曹cāo是在赤壁之戰的時候作的這首名作,此刻袁氏集團還沒有覆滅,顯然這首詞還沒有問世。
學着古人唱詞說賦的模樣,袁買在筵席zhōngyāng邁着方步,慨然高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rì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神作啊,神作,公子大才,琳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啊!”
袁買的歌聲剛剛落下,便有一人激動的站了起來大聲喝彩,正是主薄陳琳。
在陳琳的帶動下,滿堂一片喝彩之聲,一個個大呼小叫:才子啊,神作,想不到主公家裏竟然還有這麼一位文采斐然的公子,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啊,比起公子的這篇神作,曹cāo父子簡直弱爆了,什麼狗屁神童,簡直就是一坨屎嘛!
當然這些人是不會說“弱爆了”“一坨屎”這樣的詞彙的,但是在袁買的耳朵里聽到的就是這個意思。
這一刻,袁買的心裏很爽,即便他曹孟德雄才大略,能上馬橫槊,下馬賦詞,也斷不會料到一個來自兩千年後的靈魂,今天正拿着它的大作,在他對頭的筵席上把他比的一文不值。
後來,這首詞賦傳到許昌,傳到曹cāo的耳朵里,他甚是喜愛,對作詞的人佩服不已,當聽說作者竟然是袁紹的兒子之時,驚訝的下顎差點脫了臼。
“袁本初竟有如此兒子?才華四shè,霸氣橫溢,吾兒子桓不如也!”
只是,在佩服的同時,曹cāo又隱約覺得有些對勁的地方,可是那裏不妥,又說不出來,讓他好生納悶。當然,這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此刻,就連以文采斐然著稱的陳琳,都對袁買的這首即興之作佩服不已,更不用提其他人了,一個個品味着袁買適才吟誦的句子,覺得實在是堪稱“神來之作”,除了陳琳之外,尤以沮授、田豐最為佩服。
雖然審配、逢紀此刻對袁買充滿了敵意,但也不得不承認,單單從文學造詣這方面來講,這首詞賦在這個年代堪稱翹楚。在佩服的時候,二人心裏又隱隱升起擔憂,看來三公子以後又多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更讓審配覺得可怕的是,這個四公子以前的懦弱表現只怕是假裝的,這小子大智若愚,是不是在扮豬吃虎,等待時機?倘若果真如此,這城府可真是深的驚人!
“周公吐輔,天下歸心……哈哈……好,好啊,這句我喜歡!”
袁紹大喜不已,高興的站了起來,端着酒杯不停的叨念這句,彷彿把自己當成了聖人周公一般。
這一刻,袁紹才覺得自己以前錯了。
自己以前帶着不滿的情緒來看這個兒子,只看到了他身體孱弱,不諳兵法,認為他武力不行,將來沒有出息,幾乎樣樣不行,簡直丟了袁家的臉。
而現在,換一個角度才發現,兵法武功不行,也可以寫詩做賦,照樣可以光耀袁家門楣。他曹阿瞞家的人能文能武,我這個天驕一般的人物怎麼能輸給這矮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