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好棋手
“您是說長安丫頭?”臨川王李懷彥沒想到老皇帝突然問起這個愣了愣,方笑道,“是啊,說來也許久沒見了,那丫頭如今也該長大了些吧。”
“聽說那丫頭非常聰明?”老皇帝依舊頗為俊朗的臉上倒有幾分意味深長,笑着道,“我記得之前你就說起過,現在該有十二三歲了吧?”
和老皇帝這樣的人說話要特別小心,臨川王李懷彥立刻就小心起來,“哪裏有那麼大,比我妹妹懷羽還小呢,如今應該也不到十歲,嗯,是不到十歲,我記得她生日好像是夏天?”
“那還是個小孩子啊。”老皇帝翹了翹嘴角,“也好,你馬上就大婚了,莫要鬧出什麼事來,縱無事,外面那些人嘴裏也毒的很,我縱不會信,陳家女臉上也不好看。”
臨川王李懷彥立刻警惕了起來,看來,已經有人在老皇帝面前說了什麼了,看來自己之前邀請長安去府里住還是有些輕率了。不過,真是許久沒見了,長安身世如此,他要不能略盡地主之誼,心裏也過意不去啊。
李懷彥如今也混出來了,心中猶豫踟躕,面上卻不顯,反而顯得感動異常,感動老皇帝提醒自己。接下來也還是跟着老皇帝的思路來,他在參政政務上還是有一手的,識人尤其不錯,老皇帝對他這點還是挺滿意的。他年紀已經不輕了,愛妃和愛子都死了。如今只希望他操心了一輩子的江山能穩妥交到下一個人手中。
周朝現今的皇帝今年四十九歲,明年正好過五十大壽,如今死了也不算早死。偏膝下只有三個公主還活着,最小的也有十七八了,對他還挺畏懼,哪個都不算很親近。這也難怪,畢竟他死了的兒女可不是少數,這三個算是倖存的超級幸運兒,他記載中死了的兒子足有七個。沒再記載中,亦或者還沒生下就胎死腹中的就更多了。
這樣一個皇帝。如今皇位竟還算穩定,外面也還算太平,可見他在政務上的確有長處,或者說。他比一般平庸的皇帝還要強不少,如果不是在後宮事上有些糊塗,日後怎麼也能評個景帝。
不過他既然痴迷董妃到寧肯看着自己兒子女兒一個個被害死,廢了皇長子后又由着性子立了董妃所生之子為太子,日後的評價就有些毀譽半參了。皇帝對董妃也算是情深意重了,在董妃死前立了其子為太子,只可惜顯然董妃之子沒有那個福分,雖然當了太子,二十歲一病病死了。連兒子都沒留下一個,只有一個不到兩歲的女兒,雖然是庶女。還是被封為了山陽公主。
於是,不用明說,諸王便蠢蠢欲動了,老皇帝雖然沒死,但是人也這個年紀了,日後添血脈的機會非常小。這錦繡山河,廣闊天下誰不想要?
一通亂斗后。如今看來,臨川王李懷彥倒是這個最後的贏家了。老皇帝不僅給他定了身份顯赫的王妃,如今也總帶着他開始學習政務,李懷彥和父親齊王關係不好,和這個皇伯父倒是頗有些父子的味道了。
一直和皇帝一起共進晚餐后,李懷彥才從宮裏回王府。不想他還沒到王府就看見林都在離王府不遠處等着,未免有些吃驚。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在這裏等着?”李懷彥和林都雖然名義上是主僕,但是兩人感情非常好,倒更像是兄弟,“長安丫頭沒有來嗎?”
“這事情略有些複雜,我們先回府後說。”林都是長安給趕回來的,為了攔住李懷彥發脾氣,免得一時衝動弄得事情不好看。
“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懷彥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追問道。
“也不算什麼大事,其實長安師妹沒來王府,李家在京中有宅子,她先搬過去了。”
“就這些?就這些,你肯定不會提前在路口等着吧。”李懷彥根本不信,癟了下嘴,“說吧,反正總要知道的。”
林都見此,也知道瞞不住了,小聲而快速的道,“也沒什麼,就是李家的宅子比較破舊,傢具也都有損壞,我原想從王府支些傢具出來,畢竟有現成的嘛,不想吳總管他似乎不同意,爭執了兩句。”其實,何止是爭執了兩句,林都可被嘲諷的不輕,什麼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不過是一個護衛之類的,王爺早就不看在眼裏什麼的。
“這些刁奴!”李懷彥聽見,果然氣的甩了一下鞭子,打馬要去教訓吳管事。雖然林都說的含糊,但是自小在齊王府就不被喜歡的他,是很清楚那些人的嘴臉的,林都可是他的兄弟,長安也是摯友,也和他妹子差不多了。
不過他的功夫顯然比林都差遠了,林都又是做好心理準備的,李懷彥被林都給攔住了。
“王爺,不可!”
“哪裏不可了!那等人,必要給些教訓才是。”
“不是那個道理,按理來說,吳管事也沒做錯事,就是說話難聽了些,且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吳管事的真正主子可是那位老皇帝。“那些人又等着抓王爺您的錯,終究只是小事而已。”
一句話說的臨川王李懷彥按捺住了怒火,他深吸了一口氣,反而笑了,“這話不是你說的吧。”
林都的性格他還是很清楚的,忠厚老實有餘,機變不足,為人確實不錯,然而確實不是擅長智計,會揣摩人心的人。
果然,林都訕笑了起來,“王爺您看出來了,確實是長安小姐說的。不過我覺得也有些道理,吳管事是按照規定辦事,且小不忍亂大謀,不值得為了小事而得罪人。”
“嗯,說的挺不錯。還有嗎?”
“有是還有一句。”林都似乎不太願意說,“您要是想立威信,稍作處罰也無不可。”
“她還是看的明白啊。”李懷彥輕嘆了口氣。“我倒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還是沒她想的那麼先,果然是好棋手。”
“為什麼說是好棋手?”林都稍微有點不解。
“凡事想在前頭啊。”李懷彥也不欲多說了,他不能算是壞棋手了,至少他比西涼王要強的多。
果然,臨川王李懷彥衝著吳管事發了一通火,處罰卻不怎麼重。只罰了三個月月銀,連板子都沒打。當管事的。總有些額外收入,這點錢倒也不算什麼,就是丟了面子。
不過李懷彥發過火后,吳管事辦事就利落多了。李懷彥讓他操辦一場洗塵宴,佈置的十分不錯,為顯鄭重,又命人專門派人把帖子送到了李家。
“這回辦事可好看多了。”長安命人給了賞錢,把玩着漂亮的燙金請帖,轉頭對重寧說,“有的人,好言好語沒用,你不先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斷不會利落辦事的。”
“這就是刁奴了?”
“刁奴?這可未必,只是或者心高氣傲,或者自有背景。你不壓下他的氣焰,如何使喚的動他。”長安嘆了口氣,“你要在京中呆好幾年呢,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的。我又想在臨川王大婚後,向北游呢。”
“北游?”重寧大驚。“你之前沒說過啊。”
“現在不是說了嘛。”長安聳了聳肩道,“放心。第一次不會走太遠的。”
第一次?看來還有第二次,第三次?重寧大驚,“你什麼時候有這個主意的?”
“那可就早了,好有幾年了,大概從樂陵縣出來就有這個打算了,只是脫不開身而已。”
長安對重寧這個哥哥的感情比對林氏還要深些,有些事情拿話糊弄林氏,有的就對重寧說真話,此時她托着腮,有點懶洋洋的吹着杯口上裊裊茶煙,“我就是想看看,天下不同的風景。”
“你不知道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難啊?咱們這一路,縱有王府的名號,也多少遇到了點麻煩呢。”
“可是我想。”長安坐直了身體,看向重寧,聲音很平淡,但是堅定不用質疑,“重寧,我想去。”
“這個……”重寧是拿這個妹妹沒辦法的,誰都拿她沒辦法,他也想不出什麼可以說服長安的理由,一般來說只要她想,她總要去做的。“要不,咱們再商量一下?給你找個旅伴什麼的?反正不急於一時。”
“也是。”長安想了想點了點頭,又笑了起來,“畢竟某人大婚還有一陣子呢,我總要看哥哥在國子監安頓了下來才能放心呢。”
重寧還要說什麼,翠衣卻走了進來,對這兄妹兩個道,“時候也不算早了,小姐少爺也該換下衣服,做下準備了。只是,衣服上有些問題,咱們青州時興的樣子,在京城只怕未必時興呢。”
長安素來不管這些,只擺手,“隨便什麼衣服呢,只要整齊就好了,難道我是靠衣服的不成?”
重寧想了下道,“我倒是好辦,只着青衫就是了,不過妹妹要不要再斟酌一下?”他可不希望看着妹妹被人笑話,想也知道王府那些地方的人多半是會看人下菜的。
翠衣也幫腔,“就是,小姐您不知道,那些人端會看人穿衣服,穿的不好就笑話。”
“那好吧,你把我那青衫也拿來算了。”長安也做了兩身男裝青衫,卻是偶爾穿着方便些,或者出門時候偶爾穿下,這個年紀多少還是有那麼點雌雄莫辨的,也不算很出格。
“真穿啊?”翠衣後悔了,幹嘛問自家小姐啊。
“你既然問了我,我又發了話,難道你不去做?”長安笑眯眯的看她,“去吧,拿那套料子好點的吧,我記得好像是白色的。”
翠衣覺得自己是給自己挖了坑給自己跳,不過長安既然這麼說了,她也沒辦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