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投靠
林尚書、左侍郎和徐少卿三個被聖人點名的倒霉鬼,在這一日都掛着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領着三萬精兵出發離開京都前往雲城。這三人在早朝上蹦躂得最歡,結果被聖人二話不說就丟上戰場,使得其他有小心思的大臣們,頓時不敢再隨意開口。
竇淳的耳根子總算清靜了幾日。
就在林尚書等人離開后沒多久,杜祭酒家迎來了從雲城一路逃難奔波上京避難的杜家眾人。杜老封君一到杜家便睜着那雙精明勢力的小眼睛,不斷打量着杜府的佈置和用度,心裏有了成算之後,又暗暗打量着杜祭酒的兒子杜司業。
杜司業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光是站在那兒就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實是個丰神俊朗氣質出眾的郎君,老封君心裏點點頭,對這個侄孫越發的滿意了,不過她的視線一轉,瞥見站在杜司業身旁的卓依蓮,不屑的撇了撇嘴,還以為皇後娘娘的妹妹有多出眾呢,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老封君私毫沒有隱藏眼神中的惡意,卓依蓮自是感覺得到,她憋着氣低垂着頭站在原地,如今她在杜家的日子越發的不好過,打從上一回杜熙知曉了兒子無法入宮成為皇子伴讀之後,對她的態度便一落千丈。
兩人當時為此大吵一架,杜熙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的,竟是將這一切怪在自己頭上,他認為是因着自己和卓驚凡的齟齬,所以才會阻了兒子的前程,連帶的杜家的前程也沒了,為此杜熙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若非看在卓府的份兒上,他怕是早就將自己給休了。
卓依蓮的心裏自然恨極了,雖然杜熙不敢當真休了她,但卻從此不再踏足正房,就連兒子也無法留住杜熙的腳步。卓依蓮雖說對杜熙沒有多少感情,可是被這樣生生的打臉,那口氣也是吞不下去的,可她有什麼法子?阿耶已經成了沒有實權的榮親國公,不再是以往讓人忌憚的中書令了。
而杜家之所以還願意給卓府面子,不過是因為還顧忌着宮裏受寵的卓驚凡。
卓依蓮直到此時才看清,卓府的盛衰是系在卓驚凡身上的,唯有卓驚凡好了,卓府才會好,可笑她以前竟對着卓驚凡大放厥辭,想必當時卓驚凡心裏正在嘲笑自己罷?
卓依蓮站在杜熙身旁,一邊胡亂想着,一邊木着臉和他迎接所謂本家來的族人。
她一眼就看得出來,杜家那個老封君眼中的貪婪,還有那副精打細算小家子氣的模樣,分明便是鄉下地方出來的土包子。那老夫人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轉,似是在評估杜府的財富,然後又將視線放在杜熙的身上,卓依蓮沒有錯過對方眼中的滿意。
她蹙了蹙眉,還在思索着老封君的用意時,杜老夫人已經開口說道:“熙哥兒生得真好,長得俊人也精神,不錯不錯。”
“這是老夫人不嫌棄,熙哥兒哪裏有您說的這樣好。”杜夫人捂着嘴吃吃笑道,她和這一位老封君相處的時候不多,只知道對方是二房的老封君,她只有當初新婚陪着夫君回到雲城祭祖時,見過對方几次。
杜家是雲城數一數二的大世家,只是杜老爺子的父親去了之後,兄弟便分家了,他們五房跟着阿翁來到京都,三房和四房也外放到其他地方,唯有大房和二房還守在雲城,只是大房人丁凋零,僅存的最後一個郎君也早早的就去了,因此雲城杜家一直是二房做主,這一位老封君便是二房的老夫人。
算起來,杜夫人還要稱呼對方一聲伯娘才是。
杜老夫人一行人的到來,使得杜家變得熱鬧許多,只是杜夫人面上笑着接待,其實心裏不無彆扭,畢竟他們和老家平日不大往來,這一次雲城有難他們心裏也不好受,可是老夫人事前沒有通知,說上門就上門,這讓杜夫人的心裏有些不舒服。
且老夫人還拖家帶口的,杜夫人見那一張張嘴都要吃用杜家的,心裏別說有多肉疼了,況老夫人竟也不客氣,連一句貼補的客套話都沒有,使得杜夫人心裏更加不滿。只她的夫君很尊重二房,當年五房能上京都趕考,二房出了不少力,她的阿翁去世前便不斷叮嚀,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二房。
所以如今二房來投靠他們,杜祭酒自然歡迎得很,且還對杜夫人耳提面命,不能怠慢了二房一家,有杜祭酒的縱容,老夫人一家自然住得更加心安理得。
不只杜夫人心裏不舒坦,就是卓依蓮也快受不了杜老夫人一家。
原因無他,杜老夫人竟想將她身邊一個外孫女塞給杜熙做貴妾,卓依蓮知道時,險些氣了個倒仰,這都是什麼人啊,哪裏有隔房的伯祖母給侄孫房裏塞人的?這傳出去能聽么?杜祭酒和杜熙可都在國子監裏頭,若出了事兒還不得被擼下來?
所幸杜熙自個兒也自覺,他就是愛美人也知道哪些人能碰、哪些人不能碰,且杜老夫人的外孫女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要身世沒身世,要才沒才,再加上跟在老夫人身邊伺候慣了,整一個丫鬟似的娘子,如何能引起杜熙的興趣。
只杜熙無意,卻架不住人娘子想攀高枝的妄想。
杜老夫人的外孫女本以為雲城杜家已是大戶人家,她自打入了杜府,就被奢華富裕的生活迷了眼,雖說待在老夫人身邊要做些侍候人的活兒,可錦衣玉食也是樣樣不缺,再者她頂着老夫人外孫女的名頭,就是侍候人,那些真正的累活、臟活也是輪不到她頭上的。
所以她的日子一直過得挺好的,直到雲城出事。
當初胡人攻下襄城之後,雲城就是下一個目標,城裏眾人自是慌了神,人人都想着逃跑,老夫人也不例外,趕忙使人收拾行囊便要離開,彼時老夫人壓根兒想不起還有一個外孫女,若不是那外孫女還算機靈,巴巴地緊跟着老夫人,否則早被老夫人丟下了。
而來到京都之後,那外孫女兒才知道,原來竟有比雲城還要富饒的地方,且杜府里的吃穿用度更是比雲城杜家好了不只一個檔次,還有杜府的郎君生得英俊瀟洒,第一眼便將外孫女兒迷住了,她忍不住想,若是能夠永遠留在這杜府,留在杜郎君的身邊,還不曉得該有多快活。
說起來,這外孫女其實是老夫人妹妹的孫女,因着老夫人和妹妹關係不錯,所以在妹妹去世后,一直都照拂着妹妹的兒子一家,待到妹妹的兒子和媳婦一次意外身亡后,她便將人接到身邊來。
老夫人自己本來就是個庶女,那個妹妹自然也是庶女,嫁得也沒有多好,夫家那邊的人早就沒有往來,所以她的兒子媳婦一死,獨生女兒便沒有人照顧,老夫人這才會將人接到杜家,想着只是多一張嘴吃飯,也不怕養不起。
那外孫女姓常,平日大家都稱她常娘子,此時這一位常娘子正在打聽杜熙的日常作息。當她得知杜熙和卓依蓮感情不好時,心裏的竊喜怎麼都藏不住,雖然杜熙有一個院子的美妾,可常娘子以為憑着自己的美貌,想要爬上杜熙的床應不是難事。
只她卻不知,杜熙雖好色,但也不是隨便一個美人都能令他昏了頭,因此杜熙對於常年子突然的獻媚和殷勤都視而不見,甚至是冷着臉拒絕了。
常娘子纏着杜熙的事兒,杜夫人和卓依蓮很快就知道了,婆媳二人第一次有了共識,就算對彼此還是看不順眼,但是總比那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常娘子要來得好,至少卓依蓮可是榮親國公府的正經嫡出娘子。
因此杜夫人找上杜祭酒,隱晦的轉達了老夫人想要將常娘子塞給兒子的心思,又不經意的提起常娘子的身世,她知道,杜祭酒是不會讓人毀了杜熙的。果然杜祭酒聽說之後,臉色都黑了,他直接找上了老夫人,毫不客氣的表示杜家絕對不會納了常娘子。
一直以來杜祭酒對老夫人的態度都很不錯,使得老夫人幾乎有一種錯覺,那便是她在京都杜府也能像在雲城杜府一樣呼風喚雨。可她錯估了一件事,即便杜祭酒的父親說要報答二房,卻也沒說過要將五房的前程搭進去,杜祭酒自認收留二房一家已是仁至義盡,若是二房想要毀了杜熙,那麼抱歉,他也能夠翻臉不認人。
老夫人第一次見到杜祭酒如此強硬的態度,心裏自然有些發怵,可又覺着被抹了臉面,便硬挺着一口氣和杜祭酒爭辯。
他二人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杜老爺子,杜老爺子將來龍去脈聽了一遍后,自然面有愧色,杜祭酒走了之後,他氣沖沖地對着老妻吼道:“五房收留我們已是大恩,可你竟要恩將仇報,做人怎麼可以如此忘恩負義,我的一張老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我哪裏恩將仇報了?!”杜老夫人不甘示弱的吼着。
“你將那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塞給杜熙,這還不叫恩將仇報?哪一個報恩的人是將一個丫鬟送給人家兒子當貴妾的?!你這是抬舉丫鬟還是看輕了人家兒子?!”杜老爺子氣得臉紅脖子粗,他老早就覺着常娘子這丫頭輕浮不安份,遲早惹出事兒來,這不,竟敢妄想攀上杜熙。
“什麼上不得檯面?!常姐兒是我的外孫女,這樣的身份難道配不上杜熙么?”老夫人最聽不得人家提起什麼身份家世的,那簡直是拿把刀在戳她的心肺子。
“你有什麼身份?常娘子身為你的外孫女又有多高貴?如今五房可是從三品的京官,就是杜熙都是從四品下的國子監司業,他的夫人更是榮親國公的嫡女,當今皇後娘娘的妹妹,這樣的人家如何會要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當貴妾?常娘子就是給人當丫鬟人家都不要!”杜老爺子不客氣的說道。
夫妻兩個吵得凶,卻不知道常娘子站在外頭,將二人的對話全聽了進去。她沒想到,杜郎君那個眼高於頂的夫人,竟然有如此顯赫的身世,生平第一次,她對於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以往在雲城仗着背後有杜家,便自以為高人一等,如今才知道,她在京都人眼中竟是如此卑微可笑。
且杜老爺子的話毫不留情,戳穿了她平日的偽裝,她總安慰自己,自己是為了孝心所以才甘願服侍老夫人,可當旁人真的將她視為丫鬟時,她的心裏便湧起一股不甘。而且從杜老爺子話中可以知道,老夫人往日總將她自己說得多麼厲害,可事實上到了京都,沒有人會買她的帳,一個雲城地方出來的老夫人,誰會將她放在眼裏?
所以才有老爺子那一句:常娘子身為你的外孫女又有多高貴?
常娘子眼神晦澀的瞪着老夫人所在的正房,想起方才杜祭酒那番暗示的話,她的心裏着實委屈又憤恨,她抹了抹眼睛,將浮上眼眶的淚珠抹掉,轉身向著杜熙的書房而去。她想去問問,杜熙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想法。
來到書房前,常娘子從窗口瞥見裏頭杜熙正和磨墨的丫鬟調笑着,常娘子見杜熙連對待一個下人都如此和藹可親,可偏偏對自己冷漠如斯,心裏越發的不得勁兒。她轉到門口,守在門口的長隨見了她,微微皺了皺眉,淡淡地說道:“常娘子有事么?”
“郎君在么?”常娘子柔聲說道,長隨冷然回道:“郎君正在忙着,娘子請回罷。”
“我有要緊事,還請您通融一下。”常娘子將態度放得更低,並且塞給對方一個香囊,長隨掂了掂香囊,重量不輕,這才淡淡地說道:“在這裏等着。”語畢,便轉身進入書房通報。
書房裏杜熙正摟着丫鬟寫字,眼見着自個兒的長隨闖了進來破壞氣氛,面色自是不大好,他悻悻然的放開丫鬟,冷聲問道:“什麼事?”
“回郎君,常娘子在門外說有要事求見。”長隨低垂着頭,恭敬答道。
“常娘子?讓她滾,我可沒空見她。”杜熙皺眉想了想,一點兒也不客氣,擺擺手沒好氣的說道,一旁的丫鬟見狀,心裏有了計較,趕忙貼到杜熙的身邊蹭了蹭,嬌滴滴地說道:“郎君不用顧慮奴婢,若是郎君有事,奴婢這就退下。”
“退下做什麼?字都還沒寫完呢,過來,繼續將方才的字寫了。”杜熙自是看得出丫鬟的心思,不過他也不戳破,樂得有美人投懷送抱,因此長手一伸,又將對方摟在懷裏寫字,一邊寫還一邊蹭着對方,引得對方咯咯嬌笑。
長隨見了自是知曉了郎君的意思,又恭敬的退了出去,只是他出去后常娘子已經不在了,不過長隨也不在意,常娘子如此識趣,倒是省了他的口舌。……
另一邊,鐵青着一張臉的常娘子腳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自是和老夫人在同一個院落,她冷着臉將自己關在房裏,坐在床榻上越想越氣,覺着杜家上下沒一個好人,都因為她的出身看不起她,枉費杜郎君生得一表人才,心卻是這般冷硬,難道孤女就該死么?和孤女走得近了還能污了他們的身份不成,一個個的都拿自己的身世說事,她忘不了杜祭酒那高高在上的語氣,還有杜熙每次見了她眼中閃過的鄙夷和不屑。
思及此,就連老夫人都被她恨上了,若非老夫人先透出想將她配給杜熙的意思,她也不會生出心思,老夫人騙了自己,拿些好聽話哄着自己,讓自己相信她的無所不能,可事實上呢?就是老夫人的身份杜家都看不起,更遑論她一個丫鬟似的孤苦無依的娘子。
常娘子此時心裏越發的憤恨,她覺着身邊所有人都在笑話她,她再也不想繼續待在杜府了,這樣一個噁心骯髒的地方,她連多待一秒都嫌臟。常娘子梗着一口氣,連夜收拾了自個兒的包袱,然後隔日一大早塞給守角門的婆子一堆銀兩,便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杜府。
她的離開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頂多老夫人發現后乾嚎了幾句,可對老夫人來說,當初逃難時都想不起對方了,便可知常娘子在她的心裏根本沒有多少地位。而老夫人之所以想將常娘子塞給杜熙,也不過是想藉著常娘子和五房的關係更親密罷了。
常娘子離開之後,杜夫人和卓依蓮自是鬆了一口氣,只是解除了貴妾的威脅之後,杜夫人和卓依蓮又開始相看兩相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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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尚書三人領着兵前往雲城,在進入北庭節度使的勢力範圍后,就遇上了北庭節度使的人馬,林尚書等人自是跟着北庭節度使派來的人一同前往通州,畢竟聖人將他們派出京都時就說了,他們是來幫助北庭節度使收復雲城的。
到了通州之後,三人來到刺史府,北庭節度使駐守在通州,因此也兼任通州刺史。林尚書三人入了刺史府,受到了北庭節度使的熱情款待,三人和節度使吃飽喝足之後,便隨着領路的下人回到各自的廂房安歇。
待到深夜,刺史府中一片安靜,其中某一間廂房的門突然悄悄的打開了,然後從裏面閃出一個全身穿着黑衣還矇著面的郎君,那郎君小心翼翼的走在刺史府中,沿途閃過不少巡邏的侍衛,漸漸的往着節度使居住的正院而去。只是越靠近正院,守備就越森嚴,那郎君窩在正院外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眺望着正院裏的佈局,他耐心的等着,將侍衛巡邏的路線和換班的時辰全都記下來。
之後他又像來時一般,靜悄悄的離開了。
隔日一早,林尚書三人起身,節度使已經命人備好早膳,並遣了下人去請他三人來一塊兒用膳。林尚書等人自是沒有推辭,來到用膳的大廳坐下,就聽節度使突然開口,“左侍郎昨夜沒有休息好么?”左侍郎一愣,淡淡地說道:“多謝馮公的關心,下官休息得很好。”
“如此便好,我只是見左侍郎面色憔悴,還以為侍郎夜裏沒睡好呢。”節度使意味深長的說道,左侍郎聽罷面色有些僵硬,乾笑着說道:“馮公的眼神果然好,下官略有失眠,後半夜才睡着的。”
“既然如此,我這裏有一種安神茶,你拿回去罷。”語畢拍了拍手,便有丫鬟捧着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放了一罐茶葉。左侍郎見丫鬟將托盤遞到自個兒面前,幾乎是僵着笑臉收下那罐茶葉,他不曉得節度使賞給他一罐安神茶葉到底是何用意?
而坐在一旁的林尚書和徐少卿只是噙着一抹微笑,沉默的望着左侍郎和節度使的對話,待到左侍郎將那一罐安神茶葉收下后,節度使這才溫聲說道:“你們初來乍到,若是有哪裏不習慣,別客氣儘管提出來,只是你們得記着,入了夜后可別在府中亂走,否則若是被巡邏的侍衛捉了,我可是不會留情的。”
三人心下一凜,自是趕忙點頭笑着稱是,而左侍郎的臉色已然發白。節度使暗中瞥了一眼,在心裏不屑的冷笑,昨夜竟敢在他的府里亂走,還摸到自己的正院外面,若是不敲打敲打,今夜是不是就該摸進正院了?
節度使自以為將左侍郎給震懾住了,早膳過後便帶着三人前往軍營,林尚書三人帶來的三萬精兵已經先併入節度使的大軍中,只是節度使心裏不免嘀咕着,竇淳這是將打仗當成過家家么?要收復雲城竟只派出三萬精兵,這給胡人塞牙縫都不夠,況當初竇珩可是帶了十萬大軍,竇淳不會以為憑着三萬精兵能夠打退十萬大軍罷?
節度使卻是忘了,他自個兒手頭上也有大軍,竇淳自然不是要以三萬精兵對抗十萬大軍,他是想用五萬精兵逼節度使出兵,若是節度使扣着自己手上的兵,想要拿下雲城無異於痴人說夢。竇淳料准節度使對雲城勢在必得,他若真想打下雲城,就得派出自己的兵。
竇淳此舉正是要探探,節度使手上有多少兵力,雖然他安排了不少探子接近節度使,可節度使其人極為謹慎,至今還沒有一個探子得到他的信任,且探子探得的消息有限,許多軍情機密甚至是和胡王往來的信件都被節度使貼身帶着,要偷到並不容易。
所以竇淳才會派出林尚書三人,林尚書三人中有一人是他安排的密探,這一位密探的任務除了拿到節度使和胡王勾結的證據之外,必要時候可以先斬後奏,只要節度使有任何危及大周的舉動,密探可以先將對方給宰了再說。
只是不到萬不得已,節度使不能死,畢竟要和胡王勾結,光是節度使一個人肯定是辦不到的,其中必有其他官員牽連在內。若是節度使死了,線索就斷了,屆時想要再將那些通敵叛國的臣子全部找出來怕是沒有這麼容易。
所以密探的任務艱巨,因此為了這一次的行動,竇淳和卓驚凡費了好一番功夫,千挑萬選的,最後終於選定了執行任務的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