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不摧之體
空空那日聽了彤兒的哭訴。
雖然煩悶但還是想等百文自己解決了再來尋她。所以自然也留着時間讓百文處理得當。
但覺得整日在禪房裏坐等,更是心煩,便就開始走街串巷的想折騰點靈石出來。
靈石倒是折騰出來了,可也折騰出來了別的事兒。也不知道誰透露了風聲,些許弟子知道這月樹的姐姐依然閉關來了。
而她就是那人。
於此,她一出門,就開始有的沒得在她面前露臉來了。
“姐姐好,妹妹是....”
“姐姐....”
“這是給月樹君的，請姐姐....”
開始她還不覺得有什麼，雖然大部分弟子的修為都比她低,但不乏也有些修為與之相差無幾的，好歹都是些姑娘，自然也能淡定處之。
可後來不乏有些大膽的男弟子衝到她臉前露臉。送禮也好,客套也罷。與那些女弟子一般都喚姐姐,方才覺着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月樹這花不開則以，一開就有些驚人啊。
隨後空空仔細思來想去一番,覺得月樹能有這番魅力應當是木靈的緣故。
遠山有崖,林木有枝,這羽族嘛總是要息於樹上滴。
所以,月樹受歡迎應當就與此有關。
只是,月樹這得天獨厚的優勢倒是讓空空有些罩接不住了。
往後的日子便不怎麼出門去了。這番一等又是十來天，百文依舊沒來語蝶。
空空心情也越發有些煩躁起來。
她煩百文沒有消息,也煩這麼沒個准信的等下去也不知需要多久。最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主動給百文發了一個語蝶。
問問何時能走，若是不成她就先行離去。
沒多久便收到了信,百文約她第二日子時在谷口等。
關於為何是子時,空空並沒有多想，只是為何那麼久百文沒有給她傳信，反倒是自己去了信息才回。
她有些不解。
但既然得了信自然就不打算繼續耗下去了，退了房錢順便又給月樹留了句話，方才離開了壓音谷。
百文倒是準時，來的時候空空正坐在樹丫上，遠遠的見着百文以及後面遠處的那人。
空空的心咯噔的沉了下來。
雖然二人隔着一些距離，但仔細看來兩人並沒有處理好。
那百文為何還要同自己一起了莫不是只是來與她踐行？
但看彤兒得臉色也不是太好，雖然並未落淚哭訴，但那一臉陰鬱的模樣，自然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只是一味耷拉着個頭跟在百文身後。
此刻空空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覺心中難受。
這是怎麼個意思，帶着前一個雙修之人來找下一個雙修之人？難不成還要辦個交接儀式不成？
空空被自己的這番想法嚇得不輕，當即定了定神。心中啐道：‘呸，我還沒到那種搶人雙修的地步。
一時間沒想出摺子，神色頗為複雜得看了看百文和彤兒，沒有吭聲。
百文也是看出了空空的神情不太對。轉頭與遠處的彤兒打了個眼神，那彤兒似是明白其意，臉色刷一下就白了。
只得楞楞的站在原地，看着百文走了幾步后又遠遠的跟着走。
此刻，百文眼角一直關注着空空的神情，似是在猜她在想什麼，一時間也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招呼了下樹上的空空，待她落了下來才拉着空空開始往前走。
一個不說，一個不問，就這般默默走了幾里后。
百文才幽幽開了口：“你我上次分別之後，彤兒後來尋了回來。一直留與我身邊說要學習煉丹之術，起初我沒理她。可她依舊待在我哪兒，成日給我打掃屋子，澆灌靈草。後來我見着她可憐便留在身邊幫我照料藥草之物。”
百文所說，空空早就猜到。所以心裏也沒有多少起伏變化，依舊沉默不語。
見着空空神色未變，但又不答話，百文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道：“後來...她總與我說散修修行不易，見她可憐便與她雙修了些時日。自然他與我二人修為都有所提升。可修為差的越發大了起來，便早就與她分開來修鍊，只是.....”
空空聽出了百文語氣有一絲猶豫，便知要說到重點之處了。微微側了側臉，看着依舊柔和謙遜的百文，等着他自己說出來。
兩人兩眼相視，百文很想聽空空說些話，好讓自己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空空看他的神色極為複雜，終究是一言不發。
他知帶着彤兒必然要將此事交代清楚，否則按照空空的性子自然又要像上次那般躲開。可是如何說才能穩住她，他心裏有些沒譜。
當初想着好生勸着彤兒留在壓音谷，只是這丫頭一聽見此事就淚眼婆娑，哭的撕心裂肺。若非如此他怎得耽誤了那麼久。
百文只得嘆了口氣：“年前，她說她有一故友嫁到此地，想要來尋尋故友，但又怕修為尚低，怕路上出事兒，想要我陪她一道前來。我曾想送來也好，她與之故友在一起自然便能分開了。可如今送到此，可無論我如何與她道，她都執意留在我身邊。”
空空見百文這麼一說自然是明了了，那故友定然是指的言籽兒。如今那言籽兒成了那壓音谷執事之妻。對於散修來說，能與谷中要位之人相識相熟倒是極為榮耀之事。如此想來，要百文相送怕不只是送而已吧。更多的是想藉著言籽兒的身份讓百文更看重她罷了。
原本只想靜靜的聽着他說，見百文的神色怕是並未如她這般想那麼多。
思量一番，覺得自己這般等他說，還不如自己開誠佈公的問，於是也不再藏着掖着的問道：“那你是允他她跟在你身側了，是么？“
“她說就將她當作知己跟着我。”見空空終於開了口，百文如釋重負一般喘了口氣。
‘知己。’聽到這話，空空咧嘴一笑。
好一個知己，這一笑心裏居然生出一絲冷氣。
這百文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百文並非眼盲，空空那笑，如此僵硬，心道不好。急忙想要繼續解釋：“這全然是權宜之計，遲早我都是要與她分開的。”
遲早？
空空心中難受，但神智還是冷靜的，這個遲早只是個未知數。
彤兒她雖不太喜歡，也不算太厭棄。
只是與自己瓜葛不甚太多，倒也不放在心裏。只是百文確實在她心中有些位置，當初放在心裏就是因為他態度溫和，舉止文雅。如今看來這溫和確實是溫和，不過是對誰都是這般溫和罷了。
雙修不成變成知己，這個知己好是貼心。
按住心中的愁悶，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將拉在自己臂膀的手輕輕拂開后才道：“無論是在遇見我之前之後你們二人就已分開，那都是你與她之間的事兒，我做不得評判。唯就自己的事兒還能做主。我喜歡你沒錯，雙修也是想過的；如今時機不對，自然也無法做到心無波瀾的同你修鍊。眼下我急着回靈王谷，若百文師兄也意欲一同，我自然也是願意的。若是你不方便一同前往，也是無妨。”
空空方才手上那動作，百文心裏本覺不好，如今空空這般一說，心裏焦急，低低的嘆了一聲：“空空，我與她並未半點....”
“嗯，我知道。但人家卻是對你一心一意的。何況...有了肌膚之親，即便情分斷了也要有個交代才行。若是帶着她到了靈王谷，她非靈王谷中之人，自然是進不得的，到時候你當如何？你既已同意將她當作知己，如今你讓知己遠遠跟在後面，這像個什麼話。”空空自然明白此刻的百文想說什麼，只是如今此事都攤開了來，要說便說個乾淨吧。
再是喜歡，她也不願糾纏到這種□□中去，
“你.....”空空這話一說，百文心中一跳，他與彤兒之間的事兒，她是如何知道的。
眉頭微皺，看着空空漸漸轉回去的身子，猛的一抓將其掰了回來。焦急的低吼道：“你是怪我與她有了...”
話雖未說完，但二人都是明白，說的那是什麼。
空空被迫抬頭，入目的是一張飽含焦急渴望的臉。一雙充滿濃情的雙眼緊緊的盯着她，只是看在她心裏有些難受。
不遠處的彤兒看着百文身形這般一動，兩手不由得緊了緊，一雙明眸里頓時充滿了妒火。
“師兄，說不介意那是假話。但在我心中也非太過在意。只是眼下你與她的牽絆並不如你想的那般輕巧。且不說日後你我如何，我若與你雙修了，身後總跟着你的知己，豈非有些荒唐？”
應該是對百文在情感之上的優柔寡斷，空空心中憋了氣。所以這番言語聽起來並不太善。
百文臉色緊繃，不得不說空空這番言語如同小刀一般在他心上颳了一刮。
可難道好不容易見到了她，又讓她離去？
百文心中也是有些焦急氣悶，兩手不由得抓得更緊，定了定心才道：“那我將她送回去，我們再一道回去，可好？”
“送回去？”空空聽着這句送回去頓時心中煩悶起來。若是送回去就能解決就不會耽擱了那麼些時日了。恐怕這一送回去又得是好些日子吧。
百文這情絲綿長，只可惜纏住的不單單隻是她。
想到此，空空情不自堪的輕嘆了口氣，狠了狠心道：“師兄，今日都說了這般多了，我不妨說得更透徹些。那日你我相見之時彤兒已經尋過我了，想要我給她一個交代，可我自問並未做錯什麼，自然也沒什麼交代。我雖對你有情，但也做不來那棒打鴛鴦之事。你與她之間的情絲我也不願去斬。但於此，多多少少也是我心裏的一根刺。如今能不能化也尚不可知。就眼前的情景我勸師兄還是先將自己與她的事兒好好捋清楚了再說吧。”
說罷就別過頭去不想看百文。
她的話說的夠明顯了，若百文還是不懂，那她只得當他二人之間從未見過想。
百文聽完空空之言，兩手微微有些發抖，心裏不知是高興有是害怕。仔細看着那側臉不看他的人兒，又看了看不遠處手指關節已經捏的發白的彤兒，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良久才帶着有些詢問的口氣問道：“那我與她好好捋捋？”
雖是詢問的語氣，百文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他有些吃不準眼前的情況。
他原以為空空不知此事，但卻沒有想過彤兒自己跑去與她說了。
如今看空空的樣子，似乎是容不下彤兒跟在他身邊的。可那彤兒無論如何勸說都死死的跟着，他總不能將她給捆住丟在此地吧。
想了想又想起那個言籽兒，定了定神才想着或許早應該去尋她那故友相勸。
“嗯，你去捋捋。”見百文依舊猶猶豫豫，空空心中雖是不滿，但想着他要是能斷的下來也不枉費她方才說的那些話。
“那你與我一道先回壓音谷？”見空空答了話，以為是鬆了口。百文即想着她與之一道，等他回去將此事給了了。
‘一道。回壓音谷！’聽了這話，空空頓時來氣。
看來一時半會兒他怕是捋不清楚了，那即是如此，自己去捋便是了，為何非要綁着她與彤兒一起不可？
心念一動，才想着，估摸着在他心裏，彤兒為弱她為強。
她不但修為比彤兒高，性子也怕是更為堅強些吧。自然各種情況都不需的人來多為照顧考慮，應該是可以放在一旁不管不問的那個。
所以在百文心中，她應當與他一樣對彤兒更為招撫一二吧。
可偏就這種事情上，空空沒有那麼多的憐憫之心。
頗為失望的道：“你與她之間的事，我一道並不合適。我還需先回靈王谷去，待你處置好了再說吧。”
百文想着先前空空久說過靈王谷的事兒，想來等了那麼許久她應當是着急的，而彤兒的事兒怕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通，若是繼續耽擱她怕誤事兒。便也心中認了一般點了點頭道：“好，那我處置好了便回谷尋你。你在那個山頭？”
空空見他此刻的態度，終究是明白了。果然，她與彤兒相比，自然是那個不怕一切傷害，可以長長久久等下去的那方。
心中已然不報任何假想，自然也不想說出自己洞府所在。心裏再無半分起伏的道：“到時與我語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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