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鮮花插在牛糞上

第七十六章 鮮花插在牛糞上

“少爺,我們這是要去哪?”嫿禕端着那張即使穿上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300的某無名運動服依舊惹人驚艷更顯幾分清純的臉龐疑惑的問着同樣休閑服坐在車副駕駛的氣定神閑柳逸宇。前面車輛可是不準通行了,大白天來這條與北京最出名的小吃街簋街齊名的小巷實在是惹人疑竇。

“我們今天來是為了吃一碗正宗的水盆。”柳逸宇微微笑着答道,所謂水盆便是陝西省省會長安與羊肉泡饃齊名的水盆羊肉,當年與楊爺在窯北修鍊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便是這陝西人世代祖傳下來的美味,自打半年前離了家走出了陝西來到了北京,柳逸宇再也不曾吃過一頓正宗的水盆,今個兒來這兒自然是為了尋找這份美味。

“就為了這個從北京西跑到北京東,少爺……”嫿禕翻了個白眼,這話要是放到別人嘴裏她倒是還有信的可能,可是自家少爺絕對是那種付出六分努力便要收穫十分的典型,怎麼可能單單為了一頓饕餮就辛辛苦苦的開了一下午的車跑到這來,天知道北京的交通又多堵。

“怎麼?不喜歡吃?”柳逸宇呵呵笑着,嫿禕雖是血統純正的北方人但卻打小生活在南方,這北方的羊肉味兒也許真有點那麼不習慣,再加上這一下午的車也夠這小女人抱怨了。

“少爺……您太欺負人了!”嫿禕悶悶的說道。

“行了,一會兒到了你就知道了,把車停在那兒咱們走過去。”柳逸宇指着一處頗為隱蔽的角落說道,這裏離小巷其實來有一段距離,但柳逸宇知道車到了這裏那是必下的了。

“好吧……”嫿禕撇撇嘴,她不喜歡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不過現在還是白天所以小巷還沒有迎來其夜幕下的熱鬧,嫿禕也沒什麼大的問題,今天柳逸宇指明要自己換上這身低調更廉價的衣服想來也是為了這了。

柳逸宇在一家名為《長安水盆》的小店門口停了下來,微微笑着向裏面瞧。小店的生意並不是很是冷清,畢竟現在已是下午,早過了這水盆的高峰期,又不是吃飯的點人自然就少。四五張桌子整整齊齊的擺在不過幾十平的小屋子裏,桌子擦的很乾凈,可以看出這家的老闆很是勤快,畢竟這水盆可是一油膩的吃食,小店最裏面是廚房用玻璃隔開,也擦的挺乾淨,上面貼着幾張大紅的年畫,看來這投入不過幾萬的小店生意倒也紅火。就在柳逸宇細細打量的時候老闆中厚的聲音便傳來出來:“小夥子吃飯呢,裏頭坐!裏頭坐!杜鵑,開火!”

“好!”一道清脆的女聲從廚房裏傳出來,但是臉被年畫擋住了到是看不見臉是否也像這聲音一般秀麗。

“晌午還麽吃呢吧,你這來的可不是飯時。”中年男子憨厚的笑着,被時光磨損的不再清澈黑亮的眼珠上下打量着柳逸宇,微微點點頭,真是好相貌啊!等到看到站在柳逸宇身後的嫿禕時微微一愣,這樣天仙似的人物到還真是第一次見!看着兩人的神情便笑道:“小夥子好手段啊,這麼親的丫頭都被你逮住了啊!”

柳逸宇笑呵呵的點頭,答道:“這不是為了吃你這水盆來么,中午飯可還沒顧得上呢,你可給我把量加大,我這餓着呢!”

“對!”老闆聽到柳逸宇操着一口正宗的陝西話便笑的更燦爛了,外地人在北京生活不易啊,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親切的問道:“小夥子屋哪噠地?到北京上大學裏吧!”

“屋在渭河邊上哩,恩,是來上學地,呵呵。”柳逸宇憨厚的一笑,答道。

“啥大學啊?考上北京不容易啊!學習好啊!”老闆問道。

“不好,不好,隨便考的,不是啥好大學!”柳逸宇謙虛道。

“唉!現在這世道么,上不上啥好學校也不重要了么,主要是要有能力么,是吧!小夥子好好乾,我看你將來有大出息呢。”老闆頗有些感觸的說道。

“恩,您說的是!”柳逸宇點點頭說道。嫿禕手裏拿着一個蒜瓣細細剝着不言語。

“好了!”又是那道清脆的女聲,柳逸宇轉頭,便看到一嬌小的女人揚着甜甜的笑端着碗熱氣騰騰的水盆從年畫後走了出來,輕輕放在柳逸宇面前。柳逸宇笑道:“老闆,這是你女子吧!”

“嗯,你倒還能看出來,唉,我這女人跟他媽長的像,人家都說不是我女子哩,呵呵,你好眼力啊!”老闆說道自家閨女笑的開懷,說道。

“您也挺厲害的不是,生了個這麼親的女子。”柳逸宇打量着再次從廚房裏端了碗水盆出來的頗為樸素的女人,與當下那些拜金主義滿天飛的女人們相較,這女人可真是樸實的緊。本是十**的花一般芬芳的年紀,一頭烏黑的長發只一根黑色的皮筋扎在腦後,深紫色的休閑服套在身上,再穿上粉紅的圍裙,真是居家過日子的好女人。要不是那張頗為秀麗的臉,當真讓人瞧不出一點出彩的地方。

“呵呵……”老闆笑的很開懷,卻突然唏噓開來:“唉……我女子熄火(可憐)的很,小時候在咱那窮溝溝沒錢讓娃上學,現在有了錢了吧卻走不開了吧,唉,我知道我女子是捨不得我,唉,對不起娃呀!”

柳逸宇點點頭,在現今這個社會沒上學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是荒謬的事情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着,像這種從小跟着父母漂泊在外的孩子哪裏還的什麼上學的可能,當真是耽誤了大半的青春。卻撫慰已入中年的老闆:“這不是還有這道手藝呢么,靠着,也活一輩子了,你這家水盆我可是聽說了才來的,這不是都賣出名氣了么!”

老闆笑了笑,也是,身無分文外地人在北京能有一家自己的餐館的確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他一平平凡凡的老百姓哪有什麼大志向,這樣子日子只當是賽神仙了,答道:“我女子孝順啊!”

“爸!”女人佯裝怒氣喊道,卻是擱下手中的活熄了火從廚房裏走出來坐在老闆跟前,問道:“味道怎麼樣,缺什麼不?”

柳逸宇點點頭,笑吟吟答道:“聊咋咧!”

“不缺就好,以後要常來啊,照顧我這小店的生意。”女人微微笑着,說道。為這句久違的親切感高興。

“對!”柳逸宇點點頭。

這時,一輛黑色的寶馬突然囂張的“吱!”的一聲停在了小店門口,從車上走下來兩男兩女,驕傲的打量了一番周圍四面翹首以盼的各個店家,趾高氣揚的走了進來。

“老闆,把你最好的都端上來!”一男子頗為神氣的說道。

老闆看到走進來的兩男兩女,向柳逸宇投去抱歉的一瞥,便開始招呼,向女兒使了個眼色便笑着操着地道的北京味道:“好嘞!您稍等兒!”

“恩,速度放快,我們這還忙着呢!”一男子掃視了一眼坐在屋子另一側柳逸宇一眼,不屑的哼了聲,便轉頭與其他三人談笑。

一女子嬌笑道:“王老闆,您可真奢侈,這表可是勞力士?你也真討厭,上次還說要送我已卡西歐的手錶呢,現在還沒影……!”

“我說過?”被稱為王老闆的大腹便便的問道。

“王老闆……您真討厭!”女子向王老闆拋去一個媚眼,嬌笑着。

“哦……是,是,是,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你看我這不是忘了嗎,一會兒就帶你去挑怎麼樣?美人……”王老闆抓住女子的手輕輕撫摸着笑道。

“王老闆您真過分,給小麗都不給我小桐么?么不是我比不上他?”另一女子看到這裏突然出聲,埋怨道。

這時,一滿頭大汗的青年人穿着汗濕了的短袖扛着半袋米提着一桶油笑着走了進來,喊道:“杜鵑,我回來了!”

在廚房裏的忙活的杜鵑聽到這聲音趕忙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擰乾的毛巾遞了上去要給青年擦汗,一邊說道:“瞧把你熱的,就放那角落就行了,快去後頭洗洗。”

老闆聽到這裏也從裏面走了出來,撇撇嘴哼道:“這點活就把你累着了?你看你那細胳膊細腿的,能幹什麼?!”

“是,是,是,伯父,這不是天氣熱么,呵呵,有什麼要幫忙的嗎?我去!”青年尷尬的笑着,問道。

“哼!也沒什麼!你先歇着吧,我忙就夠了!”老闆指了指屋子裏的一個座位,轉身又進了廚房。

“誒!”青年點點頭,笑的燦爛,心中鬱悶,也不知這倔脾氣的老頭子什麼時候才肯同意自己與杜鵑的婚事。唉……追老婆難啊!抬頭看了看給自己遞過來茶的杜鵑,心中甜蜜,為了杜鵑,值了!

“李弈,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來?”杜鵑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有些擔心的問道,有買一袋面一桶油就買兩個小時的么!

“嘿嘿……路上堵車呢!這公交車不也堵了么?”被稱作李弈的青年笑的憨厚,答道。

“你沒事就好,我還擔心呢,呵呵……”杜鵑甜笑着,點點頭。

而就在杜鵑那句“李弈”喊出口的同時,自打進了店門便一言不發專心給柳逸宇剝蒜專心吃飯的嫿禕同時轉過頭瞅向那坐在鄰桌與杜鵑談笑的李弈,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埋頭吃飯嘴角卻抬起的柳逸宇,瞭然一笑。

就在嫿禕轉頭看自己的同時李弈警覺的抬眼望去,心中一驚,這不是……嫿禕?眼神再轉向埋頭吃飯的皮膚蒼白的與自己同一班年紀的青年,微微皺眉。而就在這時,像是受到李弈的目光,那埋頭吃饃的青年突然抬起頭來迎上了李弈的目光,戲謔一笑。李弈一愣,這是……柳逸宇?

柳逸宇微微笑着,問道:“怎麼,不認識了?”說罷便笑吟吟的等着來發著愣的李弈回答。

杜鵑聽到柳逸宇的聲音,意外的轉頭看過去,疑惑的問:“李弈,你們認識?”

李弈點點頭,回道:“呵呵……小學同學!”

“真的?!”杜鵑興奮道,她可從未想過這人竟是來找李弈的。笑着道:“大哥,你可真是,怎麼竟瞞人?!呵呵……”

“哪裏瞞了,我這可不就是等着李弈呢么,要不我說我是他的同學你可不得把我轟出去?!”柳逸宇笑着答道。

“大哥,看你說的,那怎麼可能,得,算我不對,今兒你們也難得來,就當我請你們了,成不?”杜鵑笑道。

“杜鵑,別聽他亂說!這傢伙錢多得很,這種人寧可誤殺一千也決不能放過一個,一會安十倍的價錢收!”李弈翻了個白眼,恨恨說道。

“李弈!你可真不夠意思了,我可是專門轉過來看你的,你倒好……!”柳逸宇撇撇嘴,這小子,這麼些年了,竟還是一點都沒變!目光所及眼前這已長到一米八的頗為強健濃眉大眼的青年,哪裏有老闆說的什麼細胳膊細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樣,哪裏還有九年前在陝西城縣二小那操場上巨大的松樹下追着校花李冰死纏爛打的臉上的那絲佯裝的跋扈,哪裏還有九年前在城縣的香雪海里那個為了引自己前去請了幾十個打手的那個鶴立雞群的僅僅在十二歲便看破世事一心歸於平凡的少年,再看那坐在他身邊笑的溫柔甜蜜的女人,這便是九年前他口中的那個為了她願意放棄所有的那個願意為他在冰天雪地里暖腳的女子?!

“哼!今天就便宜你了,下不為例!”李弈翻了個白眼,哼道,迤迤然走過去坐在柳逸宇對面,“哼”了一聲,鄙夷的看了柳逸宇一眼,卻是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嫿禕,不敢置信的問道:“嫿……禕?”

嫿禕笑着點點頭,說道:“弈……,李弈,好久不見!”

“嘖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啊,這畜生是怎麼把你弄到手的?真是走了狗屎運啊,暴殄天物啊!畜生,真是畜生!這要是讓那些傢伙們知道了還不吐血?!”李弈搖搖頭頗為可惜的說道,像是為嫿禕的選擇頗為遺憾,所謂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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