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無根之木
吃完西瓜，羅鑫踏着夜色同往常一樣去上班。
陌曉美和斐聞收拾一地的狼藉之後一起將嬌嬌送回樓上，安全的交接到保姆手中。兩人繼續走過一個門回到家中。斐聞將被褥重新擺好草席攤在上面，今天晚上他終於可以睡個不膈應的好覺了。都弄好，斐聞去敲陌曉美的門。
陌曉美正在搗鼓她的筆記本。開機，收了一圈愣是沒有收到一個無線網絡。帶密碼的亦或是遍佈整個城市的cmmc都沒找到，右角落的wifi欄里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果然是被人遺忘的犄角旮旯啊！
“沒有無線網絡嗎？”陌曉美問進來的斐聞。
“沒有。”斐聞一邊回答，一邊走向他的衣櫃，蹲下來打開下面的抽屜拿晚上換洗的衣物。陌曉美還沉浸在這七十年代的舊城區連個無線網絡都沒有的感嘆中，太讓人氣餒的糟心了，等發現斐聞動手開抽屜，再阻止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斐聞拉開底下第一個抽屜然發出了異常慘烈的叫聲：“啊~~”。聲音中的凄慘和驚慌程度不亞於一個獨自行走在荒郊野外的女子遇到恐怖的東西。也是以後說起來讓斐聞最丟臉的一次叫聲。
他只是去拿換洗衣物，打開屬於自己的抽屜，裏面赫然裝着的是女人的內衣和內褲。我們純情的小伙一下子害羞雜交着震驚，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策馬狂奔。
“你……”斐聞的聲音都都顫抖了，臉有點紅。
陌曉美無辜的聳肩：“我總是要找地方放我的東西啊。”
斐聞氣呼呼的伸出兩個指頭，擺出二的造型：“規矩二，凡是動我東西之前都要經過我的同意。”斐聞真不是小氣，只是他一個未婚小青年突然在自己領域範圍內，毫無準備的近距離接觸女士的內衣褲，在視覺和心裏上都有點承受不住。斐聞說完后西子捧心似捂着胸口長嘆了一口氣，他平日裏冷酷的冰塊臉，這麼容易的被陌曉美刺激到出現各種猙獰的表情。
這樣不好，冷靜！要冷靜！
陌曉美就在斐聞的房子裏傻傻宅了幾天，早中晚都跟着嬌嬌和羅鑫蹭白食。白吃羅鑫的、白住斐聞的，饒是堪稱厚臉皮到極點的陌曉美也撐不住了，默默的在心中握拳要找份工作，連公園裏嘮嗑的大媽都說了，經濟不獨立的女人在婚姻生活中是處於弱勢的。
同居生活也一樣。
而且她總有一天要學會養活自己，另一方面是因為在家窮極無聊的。於是陌曉美開始積極的尋找工作機會。
大學文憑在最後一刻被陌大老闆給封殺了，陌曉美降級成了一名無任何技能和經驗的高中畢業閑散人員。在就業形勢這麼艱難的情況下，以陌曉美這樣的條件去找合適的工作可謂是難上加難啊。
雪上加霜有木有。
陌曉美毅然抖抖肩膀上無形雪，毅然而然出門尋找工作機會。前行左拐，在公園門口的書報亭里買了一份招聘報紙，陌曉美坐在公園的老位置上認認真真翻閱起來。鉛筆在滿是油墨的報紙上塗塗畫畫，看完一頁后，報紙上一片的黑色叉叉，都是不合適的。
要麼文憑，要麼薪水不合適。這個世道高中畢業生找個千元以上的工作有這麼難嗎？
只有角落裏碩果僅存的兩個鉤鉤，陌曉美握着鉛筆頭唉聲嘆氣。
果然文憑是一道坎，攔住了許多的工作機會，陌曉美的選擇餘地太過狹小。但就算只有兩份工的機會陌曉美也握緊小拳頭，勢要迎難而上。
可陌曉美興沖沖的去了面試單位，問題來了，只是高中學歷的標準，這麼多本科生來湊熱鬧是鬧哪樣啊！跟高中生強飯碗你羞不羞啊。陌曉美氣呼呼坐在一群本科女生中好不憤慨。她自覺的把自己劃分為低學歷者，為自身陷入如此不公的競爭中而感到義憤填膺。
完全忽視自己已完成大學工商管理四年的全部學科，不過學已沒學都一樣。
原以為是落馬無疑的，出乎意料的是招工單位讓陌曉美進入了複試。人事處的男人興緻勃勃的和陌曉美交流了二十分鐘之後，明確的說：“我看你這個小姑娘還是不錯滴，把你的簡歷和身份證複印件留下來。回家等我們通知。”
“咦？！！我被錄用啦？”
“呵呵，回去等消息吧。”男人笑眯眯回道，明眼人一看就是肯定的暗示了。
那天從人事部辦公室出來的陌曉美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抖着渾身炫目的羽毛。要是在她後面插根尾巴，直接翹到天上去了。陌曉美那個自信心爆棚啊，心裏無聲的叫囂：本小姐果然是美貌和智慧並存，老闆太慧眼識珠。
事實是用工單位不去計較文憑和水平的高低，只是一個秘書工作，他們更注重的是門面，漂亮的臉蛋比文憑重要多了，不然招工信息里也不會直接掛一個高中學歷的標準在上面。
可陌曉美的興奮的心情還沒平復，第二天一大早用工單位打來電話，電話那頭的人還是那個中年男子，從昨天的和顏悅色變成了疾言厲色，口氣非常嚴厲：“陌小姐，我們核實了你的身份，你的身份證是假的，系統里根本就沒有你這個人。我看在你年紀小不懂事，這次就不追究也不報警了，可是小姑娘，偽造身份證是犯法的，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啪”一下把電話給掛掉了，一點反駁的機會都不留。
陌曉美拿着破舊的粉色手機目瞪口呆（附帶說明一下：手機是嬌嬌用舊的，號碼是羅鑫用舊的。）陌曉美壓抑住撥回去然後沖那男人破頭吼：“假個頭啊~我都叫了二十四年的陌曉美了，還能作假不成。”的衝動。
這樣子既沒品、也無用，再則要花電話費的情況下陌曉美勉勉強強的打住了那個念頭。
陌曉美收起粉色小手機，剛開始只是被打擊的灰心，等深入一想她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整個身子都僵硬了像被施了魔咒似得頓住。電話那頭的人說的是對的，她是假的，她並不姓陌，血液和基因都不遺傳自陌家。二十四年的身份到頭來都是虛假的，她的前半個人生也是子虛烏有的。
現在現在陌大老闆連她的姓氏都剝奪了。
那麼……她是誰……她來自哪裏？
陌曉美盤踞在心頭的強詞奪辯，據理力爭一瞬間化為烏有。
她沒這個資格……
那麼現在她是誰？從哪裏來？能到哪裏去？陌曉美迷茫極了。
斐聞愛清靜、愛工作也熱愛生活，但平時工作太用力，在生活上就顯得力不從心，回到家裏一切簡化，基本回家洗過澡就躺平在床上，偶爾看看書恢復體力為第二天戰鬥積蓄力量。不過自從他家裏多了一個人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陌曉美就像是寄生在他生活中的跳蚤，無時無刻不在騷擾他。工作的時候、回家休息的時候，她總是有多的問題和精力來發泄，對所有的事物充滿好奇，比羅嬌嬌還像個孩子。
羅鑫安慰說：“從某種意義上講，她確實是初生嬰兒般要適應現實生活。”
但是這一點都沒有安慰到斐聞，就算陌曉美是“初生嬰兒”但是他不想做初生嬰兒的父親，他不能因為七千塊錢就撿了一個便宜“女兒”啊。
今天在走廊半道被羅鑫被截住，斐聞直接抬眼皮示意：說吧，陌曉美又出什麼么蛾子了？
羅鑫神秘兮兮的趴在斐聞的耳邊說到：“曉美今天下午一直不對勁，既不說話也不出來吃飯。我想估計是工作沒找到，被打擊到了，你回去好好勸勸她。”
斐聞一邊聽着一邊皺眉：“不對啊，昨天她還很興奮的說自己找到工作了呢。”
“不知道，可能又被拒絕了吧。”
斐聞覺得麻煩，女人這種生物怎麼這麼脆弱，隨隨便便就被打擊到了。他一邊拖鞋一邊開門。客廳的燈竟然關着，入夜之後陌曉美喜歡把整個屋子包括衛生間的燈都亮着。被斐聞說了好幾次，才習慣關掉其他房間的，但是客廳里的堅決要亮着。
看來真如羅鑫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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