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機緣偶得珍稀草
見柳輕心被自己這親昵舉動給嚇得變了臉色,哱承恩忙不迭的停下來,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回了地上,怕她被自己轉的頭暈,站不穩身子,還特意用手臂把她圈緊在了懷裏,給她時間回神兒。
初下地面,難免站立不穩,柳輕心正緊張着,怕自己摔倒,傷了孩子,便感覺有一雙溫暖的大手,穿過自己的腋下,把自己穩噹噹的扶住了。
“你這壞人!可嚇死我了!”
面對這樣一個溫柔待她的男子,說不感動,那才真是假的,雖然……之前沒有過什麼感情,但,在這古代,能得以遇上,也是一種極大的幸運了!
感情可以培養,良人卻是難得。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想當年,咱們剛成親的時候,被我爹爹說是漢人無能,一怒之下,策馬揚鞭,奪得那達慕大會賽馬魁首的那個巾幗女子,哪裏去了?”
聽柳輕心嗔怪自己,哱承恩不禁勾唇一笑,伸手,半開玩笑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擠兌”她道,“我可是清楚的記得,你奪了魁首,騎馬舉着銀腰帶繞場三圈炫耀,氣得我爹爹臉都綠了的模樣呢!真是痛快!”
在古代,中原漢民里會騎馬的,肯定不是平頭百姓,依着哱承恩說的,她不但會騎馬,還馬術精湛這一條,柳輕心便能隱約的猜測出來,她以前的出身,該是不俗,性子……定然也是潑辣的很!
“瞧你這一臉壞笑的得意樣子!我變成這麼膽小了,還不是被你給害的!”
心裏有了大概的推測,柳輕心便是有了應對哱承恩的“策略”,一翹唇角,就要佯裝懊惱的把他從自己的身邊兒推開,“要不是擔心你兒子會沒了,你看我怕不怕你的!等這小狼崽子生出來了,明年那達慕,瞧我還去拔那達慕大會賽馬的頭籌去!”
草原上的民族,大都有圖騰崇拜,其中,成群出現,時刻有可能威脅羊群的狼,便是之一,這一點,柳輕心曾在一本閑書上讀到過,但到底是因為什麼,卻未想過要深究。
用一下,總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還好,我這從小跟着師父在山裏學醫,進出只能乘騎馬匹,練了一手兒不錯的馬術,不然,將來若是……可真就要丟人現眼外加露餡了!
柳輕心在心裏暗想了這麼一句,便重新收回了心思,直視向了哱承恩,挺起肚子,跟他“示威”。
“說得好!小狼崽子!咱倆生的兒子,可不就該是小狼崽子!將來長大了,就是狼王!草原之王!”
這“狼崽子”的說法,極大的取悅了哱承恩,他痛快的大笑出聲,徑直把自己面前的柳輕心,重又橫抱了起來,“輕心,我可真高興!一個月,這整整一個月,今兒,是我最高興的一天了!輕心,能娶了你為妻,真是我哱承恩三輩子修來的福氣!只要有你,有我們的孩子,那狗皇帝的刁難,家裏的找茬兒,算個屁!”
“有人給你為難的么,夫君?”
聽這話,柳輕心便是明白,自己所不知的這一段時間,哱承恩經歷的事情,並不似他現如今表現出來的一般輕鬆愜意,他怨恨大明朝的皇帝,想要稱霸一方,極有可能,也是有許多的無奈。
將來,他就是她的夫君,要跟她一生相守的人了,這身體之前的原主,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管不了,但,從今以後,她柳輕心卻是可以輔佐他,幫襯他,跟他同進共退!
她知道歷史,知道“曾經”的哱家是怎麼輸了寧夏之役,自然,也就可以幫他避免那失策!
醫治瘟疫,可是她柳輕心的專長!
沒有那一年夏末的瘟疫橫行,沒有瘟疫橫行后的人馬荒缺,哱家,極有可能,就會跟大明朝,以長城為界,分邦而治,極有可能……哱家,就可以不用滿門抄斬,不用大小几百口人,無一生還!
“還不是那狗皇帝,非要增加賦稅!”
小心的把柳輕心抱到窗邊小榻上,哱承恩苦笑着搖了搖頭,側身在她的旁邊坐下,把自己的腿,給她當枕頭,“之前,那個嘉靖皇帝,越老越糊塗,放着好好兒的日子不過,非要去信什麼歪門邪道,想着吃什麼仙丹,來求長生……尤其是到了最後的那幾年,更是把一些江湖騙子請進了皇宮裏面去住,天天把個皇宮,都折騰得烏煙瘴氣,煉什麼‘仙丹’!”
“煉那個什麼‘仙丹’,就得花大把的銀子,一天砸進丹爐里的錢,每個十萬,也得八萬,幾年工夫兒,就把國庫花了個底朝天,軍費都拿不出了。”
哱承恩稍稍頓了頓,抓起了旁邊榻桌上的一把茶壺,對着自己的嘴,就咕嘟咕嘟的灌進去了大半壺,一路快馬加鞭的着急往後趕,大半天,一口水都沒顧上喝,回來之後,又着急跟柳輕心膩在一起……連刮鬍子洗澡,都是用了急行軍的速度!喝水?哪裏有那閑功夫兒!
“都道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現如今,這剛即位上來的隆慶皇帝,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使勁兒喝了個過癮,哱承恩便把自己手裏的茶壺往桌子上面隨手一丟,一邊兒嘆氣,一邊兒跟柳輕心這婦道人家說起了“國事”,“登位不到三個月,就下旨要全國增稅,他就不看看,經過了之前他爹的瞎折騰,當今的大明朝,已經成了什麼熊樣兒?不說中原這邊兒,連草原上,都有許多人家,開始養不起孩子了!他還增稅,增稅,增稅!他怎麼不說讓老百姓都去喝風過活,把所有收成,一顆糧食都不留的全交給他揮霍!咱寧夏那邊兒,都欠了八年的軍費了,爹爹去跟他討要,他不給也就罷了,還衝着爹爹發火兒,讓爹爹自己想辦法,牧區那邊兒,今年的稅賦增加兩成!他怎麼不去搶的!”
“軍費不給了,還要增兩成的稅?!”
歷史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自然不可能記錄這種會有污皇帝名聲的事情,柳輕心原本以為,寧夏叛亂是因為哱家人有了謀反之心,現在,聽哱承恩這麼一說……便該是,被逼無奈,更多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