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假借勸阻下黑手
姜如松點了五十錦衣衛,快馬加鞭的出了燕京。
他沒跟任何人告訴,自己將去往哪裏或打算去做什麼,只選了朱雀門方向出城,且縱馬行經三皇子府門口的時候,未依慣例約束馬匹慢行。
“這小兔崽子!”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三皇子府的管家已經回府,見姜如松這般縱馬而過,氣得罵了一句,回頭,卻見初一站在他背後,眉頭緊擰,“我可得跟少將軍告他一狀!若少將軍也收拾不了,就讓老夫人揍他!”
“這事兒,還是該告訴三爺,讓他定奪。”
初一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點頭跟管家應了一句,就轉身往後院走去,“三爺應還在清吏司,處置睿少爺遭人誣陷的事,我本就要去清吏司尋他,正好把這事兒也一起跟他稟報了。”
較翎鈞的其他親侍,初一更冷靜內斂,口風也嚴,此時,只把姜如松的反常看在眼裏,就把事兒在管家這裏壓了下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如松尋常做事,雖總讓人覺得缺了些腦子,但禮儀規矩,卻是從不會差的,今日這般縱馬過府,恐怕,是要有什麼不可言說的事兒,要提醒翎鈞知曉。
不。
不對。
姜如松要提醒的人,不是翎鈞,是徐維康!
從幾日前,燕京的一些名門世家遣了人去山上探查,翎鈞便把徐維康留在了府里“小住”,他自己,則是早出晚歸,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山上小廟“陪沐睿”!
想到這裏,初一忙加快腳步,直奔後院而去。
清吏司。
跟沐昌世套完話,又讓其在筆錄上籤了私印之後,鄭倫才籍着需要分審沐睿的理由,送了他離開。
查詢卷宗,核對稅賦,勘察取證,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沐昌世覺得自己把事兒做的滴水未漏,前一日也未給那村子裏留一個活口,便“大方”的跟鄭倫告了辭,徑直從清吏司正門走了出去。
啪——
不知是什麼人先出了手,把一片爛菜葉子准準的砸在了一腳邁出了清吏司正門的沐昌世臉上。
緊接着,便有翎鈞早就安排的人帶頭,義憤填膺的百姓們一擁而上,把沐昌世暴揍了一頓。
“國公,您……不勸勸夫人么……”
看着孛兒只斤氏擠在人群里,對抱着頭蜷縮在地的沐昌世又踢又踩,沈鴻雪像是稍稍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了站在他右手邊,彷彿對眼前情景毫無所覺的黔國公沐昌祚,低聲跟他“提醒”了一句。
“賢侄也看見了,她……性子野,又會武技……”
黔國公沐昌祚抿了下唇瓣,輕輕地咽了口唾沫,回看沈鴻雪,面露為難,“我自己的話……恐怕不太能是她對手……”
黔國公沐昌祚不擅武技,在燕京,並不是秘密。
“夫人這般,怕是……要被有心之人詬病的……”
“國公不嫌棄的話,鴻雪……倒是願助國公一臂之力……”
知沐昌世已往柳輕心所在有“安排”的沈鴻雪,不可能不想揍沐昌世一頓出氣,之前沒動,是怕自己下手沒有輕重,把沐昌世打死了,給柳輕心惹麻煩。
可現在,看到孛兒只斤氏都衝上去動手了,他還如何能耐得住?
就算柳輕心早有打算,不可能讓沐昌世的“安排”得逞,但……那是柳輕心的本事,關沐昌世挨不挨揍什麼事!
“那就有勞賢侄了。”
黔國公沐昌祚也想揍沐昌世一頓。
但他有個國公的身份需要端着,又沒有厲害的武技在身,而且,現在情景,都只是推測,並無實證,他若動手,必然會落人話柄。
然而,有沈鴻雪新給他遞上來的這個“勸導阻攔”孛兒只斤氏的借口,可就不一樣了。
他可以趁着阻攔孛兒只斤氏,“未留意”旁人推搡,踩到沐昌世,也可以“不當心”被人推倒,砸到沐昌世,還可以“着急起身”,把沐昌世的臉按到只剩了一層薄雪的青磚路面上摩擦一番。
這般暢快事情,他怎可能拒絕!
兩人一拍即合,毫不猶豫的上前“阻攔”孛兒只斤氏“有傷風化”,與義憤填膺的百姓們一起,直折騰了沐昌世兩盞茶的工夫,才在清吏司差吏們的“幫襯”下,把孛兒只斤氏從人堆兒里拖了出來,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導起來。
“夫人冷靜些!”
“當下緊要,是給睿兒洗清冤屈!”
鮮少這般“劇烈活動”的黔國公沐昌祚有些氣喘,他死死地抱住孛兒只斤氏的腰身,卻準確地給她留好了抬腳就能踢到沐昌世的距離,“誣陷武勛世子,自有國法給他懲治,你這般對他拳打腳踢,像什麼樣子!”
“我像什麼樣子?!”
“我像一個當娘的,親見旁人要害死我兒子,該有的樣子!”
孛兒只斤氏撒潑掙扎,藉著黔國公沐昌祚抱着她腰身的力,抬起雙腿,用兩隻腳往與她近在咫尺的沐昌世臉上踩去,“國法罰他,那是他犯了國法,我揍他個滿地找牙,是在替我兒子討回公道,這兩者,有什麼相干!”
由着孛兒只斤氏又往沐昌世臉上踩了幾腳,黔國公沐昌祚才似後知後覺地抱着她轉了個方向,不讓她繼續,“夫人!我的夫人啊!你可別胡鬧了!你這般,這般……”
“鴻雪以為,唯今情景,夫人當儘早喚來馬車,鋪放被褥軟墊,以備沐少爺出來后使用。”
沈鴻雪趁着給黔國公沐昌祚“幫忙”的機會,精準的踩到沐昌世的雙手,且故意加了內勁上去,此時,不需要看,也能知沐昌世的手骨碎得有多麼徹底。
他心情不錯,對孛兒只斤氏的“勸說”自然也就捨得多費些唇舌,“先賢有言,天子犯法,猶與庶民同罪,更遑論,只是個過繼到了公府的旁支。”
“國公久在朝中,深諳律法,定不會讓藐視國威之人法外逍遙。”
“夫人與國公相攜多年,該信他才是。”
沈鴻雪的話,讓孛兒只斤氏稍稍猶豫了一下,沉默了片刻。
“好吧。”
“我且聽你一句,就當是給王妃個面子。”
孛兒只斤氏抿了下唇瓣,不再掙扎,扭頭,看了黔國公沐昌祚一眼,“這事兒,你可盯緊了,莫讓有些人又欺上瞞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