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咳，請原諒。”對面的人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沒想到,這一代的光之守護者居然是這麼有意思的人。”
齊爾弗里格冷聲道：“我沒有覺得哪裏好笑。”
“嗯，按照常理來說,的確沒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可是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好玩的人、好玩的事了。你們……咳，原諒我。”
被對方稱作“好玩的人”，某條蛇非常不爽。他剛要發作，蛇影卻按了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而看上去他是沒有什麼惡意的。招惹他不是什麼上上之策,兩人現在要做的是趕緊去奈弗雷姆山脈，找到飛龍王弗萊爾。
齊爾弗里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慢慢地吐出來。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和大腦不正常的人一般見識。
“兩位要去的地方,是月之塔？奈弗雷姆山脈？奇岩城？”
對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麼想必也該知道光之守護者來到月之列島的目的。千百年來，他們的目的大多是相同的——在月之列島上取得四相聖劍，然後來到斑摩斯島,登上奇岩城，和最終boss決一死戰。
既然對方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那麼隱瞞他也沒什麼意思。而且這個人看上去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惡意……也許可以利用一下？
“月之塔。”齊爾弗里格說。同時他感到蛇影拉了拉自己，似乎覺得自己太不謹慎了。
“原來如此。是為了月晶石萊布拉么？”
“是。”傳聞月之塔充斥着強大的魔物，而月之塔的頂端，則是初代月神迪亞蘭那親手雕琢的月晶石。那是聖月之神有感往昔之民的虔誠，而賦予人間的智慧。賢者之石萊布拉知道這世間發生的一切，她了解世界的一切規律和真理。然而，想要見到她，卻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你會見到她的，光之守護者，但不是現在。”神秘人笑了笑。他的眼睛明明被兜帽所遮蓋，然而蛇影卻感到對方的眼光如同有實質一般在自己和齊爾弗里格的身上逡巡而過。
蛇影忽然間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不知怎的，他覺得那神秘人的目光似乎帶着同情和憐憫……是因為光之守護者將要面臨的強大的對手？
“哦？”齊爾弗里格挑了挑眉，那意思大概是“你說去不得，我就要聽你的話不去了”？
“光之守護者何必這麼心急。你應該是知道的，想要登上月之塔的塔頂，見到賢者之石萊布拉，你需要擁有劍之腕輪和舞之腕輪。這兩個腕輪散落在月之列島上，想要集齊它們是要耗一番功夫的。更何況，你現在更要緊的任務，似乎是請奈弗雷姆之主為你熔鑄四相之聖劍吧。”
齊爾弗里格沒有說話。
“而且，你們並沒有什麼疑問要去找萊布拉。”那神秘人微笑起來。因為半張臉都被兜帽遮住，他唇角的笑容顯得分外明顯突兀，“既然這樣，還是速速來到奈弗雷姆山脈吧。聖劍早已熔鑄好，而奈弗雷姆之主……已經等了你們很多年。”
……………………
說完這句話后，那個人便憑空消失了，就像一團霧氣被風吹散。經過討論，齊爾弗里格和蛇影一致認為那個“人”大概是一個魔法投影——即其本體處在另一個方位，而他將自己的形象以全息投影的形式呈現在了兩人面前。這也是蛇影的系統無法識別他的原因。
說起系統，蛇影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系統自動彈出的頻率越來越低，而自己每次啟動系統，所花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難道是系統要消失了？
齊爾弗里格去拾柴去了，蛇影坐在樹下，很嚴肅地思考着這個問題。他趕緊調出系統，上上下下地仔細檢查了一番，最後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畢竟系統板面內容還是很齊全，最新的套裝、物品、武器也在同步更新……哎？又有新套裝了？
蛇影趕緊兌換了兩套新套裝——一套是毒經的朔雪套，另一套是補天的。然後，他又將另外幾門派的套裝也兌換了，火速將之送進了幫會領地。
今天在幫會領地里守着的是葉依山和李驚弦。葉依山在幫會領地的鑄造室里生根發芽，因此出來見他的是李驚弦。李將軍拿着自己的新鎧甲分外開心——因為他的鬚鬚又回來了！
沒鬚鬚，不星湖啊！秦風套的天策鎧甲沒有鬚鬚，這讓李將軍內心空落落了好一陣子！
……
於是，齊爾弗里格抱着柴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身新衣服的靈蛇使大人。
幻劍使獃獃地看了他好一會。蛇影以為這套衣服不好看，於是道：“你不喜歡的話，我換回秦風套。”五毒男子的朔雪套比秦風套要“保守”了一些，蛇影以為對方比較喜歡自己不穿上衣的樣子。
“不，不是的……”齊爾弗里格愣愣地看着他，擦了擦自己並不存在的鼻血，“我只是覺得……明明這套衣服的布料多了些，怎麼感覺比之前還要妖孽呢……”
蛇影聞言，露出了一個“妖孽”的笑容。
……………………
在接下來的十幾天內，蛇影成功地證明自己之前的確是想多了——系統明明功能健在，比如小地圖，就超級好用。兩人沒過多久就憑着小地圖的指引走出了賽普那大森林，又成功地穿越了喀雷瑪大沙漠。
——說來也奇怪，賽普那大森林和喀雷瑪大沙漠，都是傳聞中充滿了變異怪物和強大魔物的地獄。然而出乎兩人預料的是，這其間根本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難道是傳說有誤？”蛇影這樣問。
“雖然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是我覺得傳聞應該沒有錯。”齊爾弗里格說，“我寧可相信，月之列島上出現了什麼異變，才讓喀雷瑪沙漠和賽普那大森林變成現在的樣子。”
“如果真是異變的話，也挺不錯的——至少這兩個地方變成了安全的場所。”
“也許吧。”齊爾弗里格嘆了口氣，“如果能見到飛龍王弗萊爾，說不定可以問問他。”
……
兩人在第二十天的黃昏進入了奈弗雷姆山脈，傳聞中飛龍一族棲息的場所。
喀雷瑪的天空是昏黃的，終年為黃沙所籠罩，連聖月都吝嗇於將慈愛的光輝灑下，因為那聖潔的月光無法穿透混黃的沙暴。
甫一進入奈弗雷姆，天空的顏色頓時由混黃變成了暗紅。這裏的山路陡峭而險峻，無數熔岩的瀑布汩汩地流淌，飛流直下，瀉入無盡的火河。火河中蒸騰着的，除了岩漿，甚至還有嶙峋的白骨。那是飛龍族的骨骼，岩漿的溫度無法將之融化摧毀，卻足矣摧毀它們的皮肉。因此，奈弗雷姆的山路上，處處可見飛龍族巨大的骨骼。
有些骨骼保存尚且完整，飛龍族巨大的身形足有十數米長，而雙翼的長度更是讓人難以估量。如今雖然那些威武的生物已經化作了歷史的塵埃，他們雄壯的骨架依舊昭示着飛龍族曾經的勇武無匹；而另一些則只剩下殘缺的斷骨，這裏一截，那裏一截，零零散散地分佈在黑紅色的山路上。
蛇影隨着齊爾弗里格一步一步走在嶙峋的山路上。看着周圍的景色，他終於明白了奈弗雷姆名稱的含義——奈弗雷姆山脈的第一道防線，叫做“龍之墳場”。
腳下的土地散發著隱隱的熱量，而升騰的熱空氣更是將兩人渾身上下蒸得滿是汗水。在這個地方，風系法術沒有任何散熱的作用。
齊爾弗里格在前面開路，蛇影拿着蟲笛在後面跟着。幻劍使時不時回頭詢問：“還有多久？”
而蛇影無奈地回答：“還要走一天。”
……
於是就在這種異樣苦逼的氣氛中，兩人終於進入了奈弗雷姆山脈的最深處。遠遠地，他們看到一個祭壇一樣的東西，只是整個祭壇本身亦是散發著隱隱的火光。祭壇的中央，是一個高聳的石座，就像是人類與精靈的時代，那些人類公國的國主的王座。
王座上雕刻着獅子與山羊，這兩種動物似乎在這個異界有什麼象徵意義，但是這些象徵意義大多是人類賦予的。在他漫長的生命里，飛龍王弗萊爾先後邂逅過數位光之守護者，因此他的王座，就算是受了人類文明的影響，也不奇怪。
只是，本來威嚴的王座卻因為主人的缺席而顯得陳舊。這個地方太熱了，連蜘蛛都難以生存，故而王座的稜角部位並無蛛網一類的臟物。王座下堆積着累累的白骨，看樣子也都是飛龍族的骨骼。
……這是怎麼回事？
“奈弗雷姆之主……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蛇影喃喃地說著。而齊爾弗里格顯然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快步上前，用劍鞘挑開了那些骨骼。那些白骨曾經十分堅韌，然而時間的流逝與風化讓他們漸漸變得脆弱。是以齊爾弗里格劍鞘一揮，那些白骨就像之前那座木橋一樣斷裂了。
“不可能……奧戴特說過，讓我們找到奈弗雷姆之主，而之前那個奇怪的人也說過，飛龍王已經等了我們很久了……”齊爾弗里格難以置信道，“他怎麼可能不在這裏？”
“他的確等了你很久了，光之守護者。”
齊爾弗里格和蛇影都是一驚！
“他為你熔鑄了聖劍，一直等着你的出現。只是他還沒有等到你的降生，便離開了人間，前往了遺忘之河的彼岸。在他臨終前，他託付將四相之聖劍交給你。”
“現在……”
一個純白色的影子漸漸在空氣中凝聚成形，正是之前那個在賽普那大森林出現的神秘男子！
“該是時候履行弗萊爾的遺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