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知道兇手的樣子
艾諾莎緊緊地捏着手中的遙控器，臉色異常蒼白。
一直陪伴在艾諾莎身邊的同樣在看新聞的伊馮娜在看見那名兇手的宣言后，第一反應就是艾諾莎的安全。
如果小女孩已經成為了那名兇手的獵物，那麼，她必須考慮到全部的可能性，務必保護艾諾莎的安全。
即使是萬分之一的概率，她都不會冒險。
她低下頭看着艾諾莎，發現她一臉恐懼，眼神都在發直。
伊馮娜嘆了口氣。她彎下腰，用力將艾諾莎抱在懷中，用堅定的無比溫柔的聲音向艾諾莎保證，“寶貝，你放心，就算是死，媽媽也會先保護你。”
“……”
艾諾莎雙眼微微睜大。
眼眶微微發紅，鼻子也變得酸澀。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心裏的情感太多，太複雜，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搖了搖頭，仰起頭，用力捏住伊馮娜的手指，認真地說道：“我會保護媽媽的。”她再也不會讓愛着她的人在她的面前死去了。看着自己所愛的人死掉，那種痛太沉重，她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
伊馮娜露出感動的神色，隨即她失笑出聲，“你還是小孩。真是的……”
她的胸腔被滿滿的滾燙的幸福所填充。這是第二個用認真的表情說要保護她的人。
她好笑道：“真不愧是你爸爸的孩子。”她揉了揉艾諾莎的腦袋。
艾諾莎彎起嘴角，被伊馮娜誇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她現在能力有限，即使有這決定，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可是，伊馮娜相信她的話。
即使聽起來像是小孩子說的大話，伊馮娜卻願意相信。
艾諾莎看着伊馮娜，雙眼裏冒出了熊熊的火。
她一定會做到的！
艾諾莎轉動着腦筋，計劃着怎麼先發制人。
那個壞蛋……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個超市裏遇到的人。
仔細思考一下，她就有了自己的猜測。
結合米高的話，他說兇手的作案手法一下子就升級了。那為什麼會升級呢？一定是受到了刺激。那又為什麼會受到刺激呢？那是因為，他在超市裏受到了她的刺激。
在超市裏，遇上了她的目光，他就決定尾隨她和伊馮娜，打算殺了她們。可是卻在半路上跟丟了。因為無法按照計劃殺死計劃中的人，他一下子就失控了，所以他的作案手法才會變得兇殘，所以他才用樣可怕的手段對待小女孩，所以他才留下那樣的宣言。
他會一直殺下去，直到殺死她。
他一定要殺了她。他不得不殺了她。
這就是那個瘋子的想法。
真是可怕啊。
艾諾莎從心理到生理都生出噁心和厭惡。
她討厭這種濫殺無辜的兇手！
對於這個即將會犯下無數血案，威脅到她和家人安全的該死的神經病，她也有自己的對策。
她決定向警方描述這個男人的相貌。
她可是清晰地記得他的樣子啊。
艾諾莎露出了笑容。
辦法有了，如何實施又是另外一個問題。她無法解釋她的話，也無法為她的話做出證明，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匿名撥打電話給警方了。
艾諾莎看着一直都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伊馮娜，突然有些頭疼。
她怎麼才能有私人時間去打這個電話呢？
伊馮娜從思索中抬頭，正好與艾諾莎糾結的目光對上。
艾諾莎立馬移開臉，略心虛。
伊馮娜失笑了下，繼續思索自己的問題。
她必須保護艾諾莎，而她又該怎麼保護呢？
在這之前，她必須見一個女人。
伊馮娜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翻出通訊錄，找到那個沒標註任何信息的電話號碼，撥出了電話。
艾諾莎的眼珠子一直在亂轉，她一會兒看看伊馮娜，又一會兒看看家裏的固定電話。
不不，家裏的電話不能打，到時候會被找到的。
艾諾莎心慌意亂，發現自己連打一個電話都沒辦法。
伊馮娜聽見電話撥通后，只說了一句話，“我今天會去找你。”然後她就掛斷了電話。
她掛斷電話后，就走到東張西望，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望的艾諾莎面前。
她看着艾諾莎，用徵詢的語氣說道：“寶貝，和媽媽去見一個人，好嗎？”
艾諾莎仰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要出去？”
伊馮娜點點頭，回道：“是的。”
艾諾莎頓時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好啊，嗯嗯，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能出去的話，就一定有辦法了！
伊馮娜看着艾諾莎咧嘴笑的表情，直接將艾諾莎的高興歸類到了小孩子想出去玩上面。
“你啊。”她捏了下艾諾莎的鼻子。
艾諾莎“嘿嘿嘿”地笑着。
伊馮娜帶上皮包，開着那輛黑色的旅行車載着艾諾莎往城北的方向行駛。
艾諾莎看了看車外的風景，又看看伊馮娜的神色，有些好奇。
伊馮娜的表情太過緊張吧。
終於，在流經紐約市的一條河流旁的紅色木屋前，她們的車子緩慢的停下。
像是掐准了她們會在什麼時間到達般，在車子恰好停下時，木屋的門剛好打開。
一位穿着米色線衫的老奶奶拄着拐杖慢慢地從門後走出。
看着伊馮娜抱着艾諾莎下車，老奶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她朝伊馮娜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沒有等伊馮娜，反而先轉身進了木屋。
伊馮娜安靜地走完木屋前的石子小路，自己推開掩着的門，帶着艾諾莎走了進去。
艾諾莎怎麼看這位老奶奶都覺得都透着詭異。最奇怪的是，老奶奶的內心，居然什麼都沒有。
空蕩蕩的，如何無色的空氣。
怎麼會呢，怎麼會有人沒有心理的反應呢。
伊馮娜將艾諾莎伊馮娜放在地上。艾諾莎仰起那張圓嘟嘟的臉，直勾勾地看着眯着眼睛坐在客廳里的搖椅里的老奶奶。
彷彿察覺到了艾諾莎的視線，老奶奶睜開眼看向艾諾莎。
她朝艾諾莎露出一種了解的看透一切的笑容。她朝艾諾莎點點頭，道：“好孩子，你要選擇正確的人啊。一步錯，步步就會錯。慢一點，讓自己看清前路再選擇也不着急。”
艾諾莎一臉茫然，完全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伊馮娜立即低頭看着了艾諾莎一眼，表情略微有些複雜。她摸摸艾諾莎的頭，溫柔地說道：“艾諾莎，你去隔壁的房間呆一會兒，好嗎？媽媽和這位女士有些話說。”
艾諾莎點了點頭，回道：“哦。”她一步三回頭，一臉的不舍。
好好奇啊。她好想聽。
艾諾莎離開后，伊馮娜也不啰嗦，直接問道：“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老奶奶似乎習慣了伊馮娜這種尖銳的語氣。她沒有立即回答，反而說道：“你不需要支開她。有些事她應該知道。她其實什麼都懂。”
伊馮娜抱胸，冷淡地回道：“那些事我並不希望她知道。”
老奶奶也不多說。有些事多說無益。她點點頭，從伊馮娜關心的事說起。“你要小心，非常的小心，一旦有一丁點大意，你和艾諾莎就會死掉。”她看着伊馮娜說道。
伊馮娜心裏一咯噔，神色一正。她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奶奶滿意地點點頭，她看向窗外盛開的黃色玫瑰花叢，語氣幽幽道：“她是個特別的孩子。也是個特別容易被黑暗影響的孩子。你要守護好她。重要的不是她的內心是什麼樣的，而是你會不會相信她是個好孩子。”
伊馮娜知道老奶奶別有所指。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明明還有許多話沒有說明白，可是老奶奶卻什麼也不說了。伊馮娜很習慣對方這種方式，知道問了對方也不會說，所以也就沒問了。
她看向老奶奶，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閉上雙眼，似乎睡著了。
她沉默地抬起腳，走向廚房，打算帶着艾諾莎離開。
在伊馮娜和老奶奶說話的時候，恨不得去偷聽的艾諾莎不高興從客廳走到，從廚房走到走廊，最後推開後門，來到了後面的院子裏。
她踢了下地上的草，隨即就被院子對街的那個電話亭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的口袋中有零錢，而那裏就有電話亭！
艾諾莎想也沒想，直接跑了過去。
艾諾莎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着。當她拿起電話的話筒，發現自己的全身都在顫抖着。
緊張，激動，慌張……
這時她突然想到了老奶奶的話——慢一點，慢一點沒有關係。
艾諾莎深呼吸一口氣，暗暗提醒自己等會兒記得將嗓音變粗和改變語氣，等心情平復后，才按下了數字911。
電話接通后，艾諾莎壓低嗓音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說完。
“我知道最近那個殺死小女孩的兇手的樣子。男性，大概30-40歲間，白色人種，棕色頭髮，鵝蛋臉，臉頰上有淡色的雀斑，雙眼皮，眉毛垂下，顴骨不高，嘴唇很薄，沒有留鬍鬚，穿卡其色的工裝，下裝牛仔褲。”不等接線員說什麼，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因為擔心伊馮娜發現，她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到了院子裏。
艾諾莎站在院子的一棵樹前，剛來得及喘口氣，準備平復下，這時，木屋的後門打開，伊馮娜朝她走來了。
艾諾莎一口氣卡在嗓子裏。
她僵硬地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向伊馮娜。
伊馮娜看着艾諾莎滿頭大汗，無奈地笑着問道：“你剛剛做了什麼，一頭的汗。”
被伊馮娜突然的到來嚇到的艾諾莎的腦袋完全空白。她沉默了一下。不經意間餘光瞥見了腳邊的一撮玫瑰花，她靈機一動，飛快回道：“看、看玫瑰花，我在賞花，哈哈哈……”她乾巴巴地笑了笑。
伊馮娜一臉奇怪地看着艾諾莎。這麼明顯的謊言……
算了，估計也不是大事。
放過這個小小的謊言的伊馮娜牽起艾諾莎的手，說道：“好了，回家吧。”
艾諾莎點點頭。
伊馮娜牽着艾諾莎的手穿過木屋，返回到車上，發動車，離開了。
在車子的後座上坐好，系好安全帶，想着剛剛所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艾諾莎一邊為伊馮娜沒有追問而感到慶幸，一邊又為伊馮娜找這個奇怪的老奶奶而感到困惑。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個異常黑暗、充滿憤怒和絕望的悲哀的聲音。
‘我詛咒你，詛咒你一輩子都以這副老人的樣子面對所有人！’
‘哈哈哈，我詛咒你！’
還沒等她仔細聽清楚，這個聲音突然斷了。
艾諾莎皺着眉看向那棟明亮的紅色木屋。
聲音是從木屋的方向傳來的。
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木屋的紅色透着一股不祥。
車子慢慢地開動，然後轉眼間，這座木屋就被拋在了身後。
當伊馮娜開車經過來時的路帶着艾諾莎回到家時，放任艾諾莎去看電視，急急忙忙準備做晚飯。
艾諾莎疲憊地打了個呵欠，無精打采地看着無聊的電視劇，縮在沙發里直打瞌睡。
離艾諾莎家隔着一條街的地方，那名棕發的男人慢慢從草叢裏走出。
他興奮地看着路盡頭的一棟木屋。
他看見了！看見了上次的那輛黑色旅行車！
他要找的人就在車上！
他終於找到她們的家了！
原本在這片社區里物色今天的獵物的棕發男人，卻偶然間在路上看見了那輛戀戀不忘的黑色旅行車。
他簡直快興奮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