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離開縣城去鄉下
“跟上,”少師即便是滿腹疑問,也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大伙兒經歷過戰鬥后如今正是疲憊的時候,當即命令整隊。
熟悉黑面閻王的於哲的陳筠卻發現了這傢伙背影的僵硬,看上去似乎緊張地連冷汗都出來了,也許他不是沉默寡言轉身走的,他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妹子解釋,迫不及待想趕回去搬救兵的。
沈紅如今在天都城練新兵帶孩子,當年據說被帶兵全部剿滅的南山頭眾多土匪們如今配上了新的武器,整頓成了正規軍為大燕國百姓的治安做出了巨大貢獻,全部一個個洗白了。
飛羽營中就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孫居山余留下的土匪們都傻眼了。
“你不是當年給咱們送糧的猴子?”一人驚喜道。
“快看,那小隊長,不是其二叔家的大頭兄弟?”另一人驚訝問道。
“還有,還有孫姑娘,孫姑娘怎麼比以前更可怕了。”小嘍啰又是崇拜又是害怕,那是看偶像的目光。
孫居山中有許多都是當地的居民,縣令召集的散亂官兵中也是當地的成年男子,幾乎是讓百姓們自相殘殺了,行為惡劣極了,飛羽營首領將奏摺上遞給天都城后就接到了聖令,當地百姓擁有處置縣令權利,那是皇帝給予他們的特許,即使是地方豪族都不能抗旨。
而天都城傳來回信,新的官員已經動身前往了。
“你要走了?”
少師是在衙門後院找到陳筠的,當時他正在理東西,指揮着僕人們將馬車裝起來。
“嗯,”陳筠點了點頭,少師今日穿了一身素裝,看上去是剛為死去的弟兄辦喪事回來,姑娘家長得明眸皓齒的,如今換上一身白衣,看上去往日的彪悍全然不在,反而多了幾份我見猶憐之感。
孫居山的土匪大王,從來都不是柔弱的人。
少師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說起,她想質問陳筠為什麼不早一些調兵來,為什麼不早一些出手,他是不是真的就是皇帝?
陳筠將最後一個包裹抱上馬車,從車上跳下,見少師低頭不語,緩緩道:“這一代的土匪在江湖上凶名遠播,事關北方佈防,朕不會在沒有查明之下就擅自調兵遣將。”他在查明以後就以最快的速度去調來了附近的飛羽營,只是時間不等人,最終還是來不及阻止傷亡。
在查明之前,陳筠也是初到此地,對這裏的情況一無所知,何況他還是被綁上山的。以陳筠的想法,這些土匪若是被逼迫的良民,他自然會庇護,如果他們願意在調換官員后棄暗投明,以後的生活才會更好。如果這些人等他走後又繼續回到孫居山盤踞為匪,打劫過往商人,對大燕國的經濟和治安產生影響,陳筠不介意親自下令剿匪。
至於調換的官員是誰,陳筠也已經有了想法,當年陳家滅門的那個與他名字諧音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亦有了不下於和秀的手段,身為沈紅的關門弟子,功夫也是不弱的。更令陳筠放心的是,這孩子吃得起苦,從軍三年,不靠任何人從底層做起,再苦再累的活都做過,再艱難再委屈的事情也遇上過,這樣磨礪出來的一塊琢玉,差的僅僅是時間的洗禮、社會經驗的積累。
讓陳君來地方磨練是陳筠早就相好的,在天都城中他有沈紅、和秀和自己的庇護,放到地方上,就是展翅高飛的稚鷹了,且讓我們看看你能飛多遠吧。
楊無畏道:“孫居山的土匪真的沒有殺過無辜人?”他對此事持保留態度。
如果真的這樣,為什麼每到此地的商人們回去的卻渺渺無幾?
自稱為朕,說明他承認了,坦然自若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鎮定自然。
少師沉默了一陣,看着陳筠的眼睛,堅定道:“理智上雖然知道你這麼做是對的,可我還是無法不怨你。”作為皇帝,一切都從大局出發來考慮少師能理解,可是兄弟的死去會成為她心裏的一根刺。
“我問心無愧。”
少師笑了一下,“你會成為一個明君,造福天下百姓,可是高處孤寒,只能祝你好運了,就此別過!”少師抱拳。
陳筠淡淡看了一眼少師,看上去就像初次見面的那樣,雲淡風輕:“再見。”
恍惚之中,少師彷彿看到了第一次見到的病美人,眉眼如畫、精緻典雅,貓瞳清晰地倒映着整個世界的模樣,冷眼旁觀。
沉默了很久的敖翔突然問道:“她誤會了你,你不去解釋?”
“......”陳筠一噎,無辜臉:“誤會就誤會去,解釋什麼。”我才沒有當著男票的面招蜂引蝶,相信我!
敖翔輕哼一聲,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呼吸就平穩了起來。
陳筠鬆了口氣,揚起馬鞭,“架——!”
敖翔悄聲無息地睜開了眼睛,柔和地偷看陳筠,他還在想陳筠之前爆發劍氣之事,眼裏擔憂之色更重了。
堯燁的精神已經在元魂和靈氣的共同作用下癒合了,只是體內過於龐大的力量終究是個隱患。
馬車行駛而來,與陳筠幾人離去的身影擦肩而過,等它匆匆停靠在衙門口,走下了最新到任的地方官。
那是個年輕的青年,眼角含笑,緩緩走入這金碧輝煌的衙門大堂。
“呀,”青年揉了揉眼睛,無奈地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這衙門也太亮了,本官初一來連眼睛都花了呢,快去找幾個人拆了,那上面的金子,還有銀框的匾額都拆了,”青年笑眯眯地對隨從說道,回頭看見少師,緩緩行了一禮,自謙道:“下官初來乍到,也不知這衙門內如今是誰負責?”
少師打量着他,回答道:“是在下的兄長,他等下就到。”
青年點點頭,他好像很愛笑,進來至今唇邊的弧度就沒有收下去過,“想必姑娘便是聖上信中提到的於老大了。”
如果刑天府眾人在此,恐怕就會發現了,青年臉上的笑容像極了和秀平日裏與人交往時的標準表情。
少師愣了一下,默認了。
卻見那青年抱拳笑道:“在下陳君,乃南山頭沈紅的親傳弟子,見過前輩,初來乍到,日後還望前輩多多提點。”
少師心下又是震驚又是疑惑,提點?她有什麼本事可以提點沈紅的弟子?
陳君笑意不減,卻在進入大廳后改了自稱,“晚輩這次來貴地,沿途可並不太平。”前前後後遭遇了三次刺殺,尤其是到了省內之後,還有侍從給他下毒。
地方豪族,真是好大的手段。
陳君眼裏幹勁十足,充滿了年輕人的衝勁。
[地方豪族,縱使有通天手段,也敵不過萬千鐵騎,朕允你兵權作為最後手段,不過朕相信,以你的聰穎,定能做的更漂亮。]
萬千鐵騎?
陳君暗道:這次出來師傅給我的目標可是兵不血刃!
這次新上任的官員可與之前的不同,那是皇帝親自指定的,百姓們升起了一絲希望,也許他們還沒有被放棄?
此時的陳君正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因為一直養在刑天府,學的最溜的就是和秀那一套睿智與圓滑並存的處事方式,他雖不是破案奇才,在處理政事上卻獨有一套手段,這附近確實偏僻又地廣人稀,好處就是每一戶人家都能夠分配到足夠的土地,前期雖然艱難了一些,每一戶人家都只能靠着原本的存貨來度日,但是見連新上任的地方官都陪着他們一起吃苦,甚至把金碧輝煌的衙門都拆了賣錢,百姓們咋舌不已,卻也收起了自暴自棄的心思。
分配給百姓的都是貧瘠的荒地,地方豪族卻坐擁了良田肥土,兩相對比之下,豪族完全成為了萬民鄙夷唾棄的存在。
以前他們是不敢,如今有縣令大人撐腰,百姓們已經敢去衙門狀告伸冤了。
地方矛盾激化,這樣做雖然冒進了一些,在有後盾的保障之下卻可以做的更多。
最初的辛苦度日沒有百姓會抱怨什麼,最痛苦的時候他們都熬過去了,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沒想到第二年卻迎來了大豐收,各家張燈結綵,接下來的修路、佈防、貿易,都由陳君一步一步改革,帶着這一群百姓們奔赴小康,不足十年,這一塊原先荒僻貧窮的縣城便發展為了一處四通八達的貿易中心,吸引了南北商人來此處停歇,賺來的錢源源滾滾地流入國庫,超出了大燕國平均城市的經濟水平。
而那些原本在孫居山上被逼為匪的人也漸漸融入了其中,成為了保障縣城安全的中堅力量。
少師黯然神傷了幾日就恢復了過來,好在她及時收心,如今雖然知道自己和病美人無緣無分,卻不會覺得痛苦難過,帶着弟兄們隨着兄長去了省里安家,收編隊伍,倒還真是棄暗投明了。
陳筠與楊於畏帶着兩個受驚的僕人越過了孫居山繼續往他的家鄉而去,接下去的路途更加不順了,翻山越嶺,兩人足足走了幾日才走出了大山,結果又進了另一座深山。
沿途之中倒沒碰見什麼危險,聽楊無畏所說,這一帶沒有肉食的猛獸和土匪,平日裏村民們外出打獵也會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