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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銘心覺得,再跟顧清嵐獨處下去,她的小心肝就要受不了了。

據說真正的貴族從來不會把高貴兩個字寫在臉上的,他們只會用自己的言行和儀態告訴別人:我跟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通俗點來講就是,讓你自慚形穢。

顧清嵐顯然就是那種有本事讓你自慚形穢的人,哪怕路大明星現在頭上頂着多少光環,在他面前還是分分鐘就被貼上“俗氣”的標籤。

等他們從書房出來的時候,顧清嵐還是姿態閑雅,猶如青松修竹,端的是仙氣飄飄。

路銘心就雙手抱了一堆書,像被霜打過了一樣灰頭土臉。

恰好葉遷和李昂越兩個人也起床了,正有說有笑地從樓上先後下來。

看到路銘心,和她已經合作過一部戲,也算是熟悉的葉遷就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銘心來了啊。”

路銘心對這些年長的前輩一貫很禮貌,立刻點頭說:“葉老師好。”

至於不是很熟悉的李昂越,路銘心也是在飯局上見過的,就也笑着打了招呼:“李老師早。”

李昂越也客客氣氣地回復了他。

他們客套完了,顧清嵐也和兩位編劇互相問了好。

路銘心以為接下來就該讓自己正式加入討論組了,結果他卻對葉遷和李昂越笑笑:“昨晚聊得太晚,兩位老師都還沒休息好,今天上午我和銘心就不打擾了。”

葉遷長得很斯文,戴着一副金邊眼鏡一看就是標準的文人,李昂越卻身高馬大,留着絡腮鬍子,乍一看倒像是搞藝術的。

李昂越聽他這麼說也沒反對,只是摸着自己的鬍子:“也好,下午我們再來殺一局!”

顧清嵐點頭應下來,這都還沒什麼,接着他就抬起手臂,攬住路銘心的肩膀,將她帶到自己懷裏,笑了下:“那麼我先帶銘心去看她的房間了。”

他這動作和語氣都太自然,路銘心有些遲鈍地任他抱着自己的肩膀,剩下的兩位編輯也都點頭笑着和藹地目送他們離開。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走道上,葉遷才想起了什麼般轉頭對李昂越說:“據說顧先生不僅是歷史顧問,這部戲他也投資了?”

李昂越還是摸着絡腮鬍子點頭:“是啊,80%的投資都是顧氏集團新成立的一家影視公司出的,女主角一定要路小姐來演也是投資方要求的……據說杜總還反對過,理由是路小姐沒演過戲份這麼吃重的女主角,怕勝任不來。”

葉遷忍不住“呃”了一聲,這種事說起來在影視圈也屢見不鮮了:某個財大氣粗的老闆突然成立了個影視公司,然後這個影視公司什麼都不幹,就投資某個女明星出演主角的戲。

說的好聽點是看好某個女明星的前景,說的直白點就是“包養”,只不過這種“包養”稱得上大手筆了,老闆對女明星也得是“真愛”。

葉遷又忍不住看了看顧清嵐和路銘心消失的方向,搖頭嘆息了一聲:本來以為銘心在女明星里算是難得的,不乏大把撒錢想一親芳澤的追求者,也從未跟權貴富豪牽扯不清。

顧先生看起來也不是會做金錢交易的商人啊,雖然家裏從商,但一點不像暴發戶做派,反倒一身儒雅脫俗,半點銅臭味都看不出來。

他在這裏頗有點“世風日下”的感慨。

那邊李昂越就豁達多了,一拍腦門:“原來顧先生要追路小姐啊,我們豈不成電燈泡了?”

二樓的走廊上,“要追”路銘心的顧清嵐已經又淡然地放開了摟着她肩膀的手,替她推開了客房的門。

裏面是一間佈置得很好的房間,甚至像是重修裝幀過的,因為牆紙和窗帘乃至傢具的主色調,都是路銘心在採訪中透露過的最喜歡的淡紫色。

說是客房,卻佔據了這一層別墅中最好的位置,落地窗外就是寬大的露天陽台,連浴室里也有超大號浴缸,完全就是主卧的規格。

這下連見到顧清嵐后,就完全放鬆了警惕性的路銘心都覺察到不對勁了。

先是自己被突然地安排了一部戲,然後又被老闆勒令參加劇本討論會,再然後顧清嵐就像請君入甕一般,在自家別墅里等她送上門,再漫不經心地建議她住下,最後打開了早就準備好的籠子等她進去。

後知後覺的路銘心總算知道回頭去看身邊的這個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清嵐則淡淡地一笑,他笑時其實唇角挑起的弧度很淺,於是就給人一種溫和卻又古雅的感覺:“和你結婚的那個提議,我覺得可以考慮。既然你早晚要成為這裏的女主人,那麼提前準備下你的房間,也沒有什麼不對。”

路銘心這下才真的愕然了,她媽媽前不久是說過,顧清嵐已經回國了,顧家也有那個意思,要她跟顧清嵐找時間再見個面,看能不能處處朋友,如果相處好了考慮下結婚。

畢竟她過了二十五歲到了適婚年齡,娛樂圈又是個魚龍混在的地方,她媽媽多少有點不放心,顧清嵐又是知根知底的,不失為一個好女婿的人選。

可那也就是說說而已,這都什麼年代了,哪裏還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當時也就是那麼一聽,完全沒當真。

她現在有自己的事業,經濟也獨立,在終身大事上,她認為自己還是有自主權的。

看她的神色越來越愕然,顧清嵐就知道她心裏想到了什麼,他又溫雅地一笑,話聲不急不緩:“你如果不想結婚也無妨,我可以包養你……價碼不會比任何向你開過價的人低。”

路銘心想了好一陣,也沒想通,她應不應該甩給顧清嵐一巴掌,然後告訴他,本小姐賣藝不賣身,不是你想包就能包。

可她左看右看,也沒能鼓起勇氣對着顧清嵐那張清俊儒雅的臉下手,畢竟這張臉怎麼看怎麼不像那種欺壓民女的惡霸。

更何況她手裏還抱着一大摞書呢,有點累。

她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倒說說看,我為什麼放着好好的合法妻子不當,非要當被你包養的女明星?”

顧清嵐倒是又笑了下:“我想你也許會不想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

路銘心又是一愣,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的語氣太篤定,不是在說一種可能,也不是在說一種預期,類似於“假如你沒有愛上我”這樣的預測。

他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好像他早就知道她不愛他,並且未來也沒有愛上他的可能。

然而即使如此……他還是願意跟她結婚,甚至如果她不想嫁給他,他願意退而求其次,只要一個“包養人”的身份。

這種態度,怎麼說呢?意外地退讓,又意外地堅定。

因為他雖然表示了他們可以不結婚,但卻又換了另一種方式,要求她跟自己產生某種關係和契約。

在顧清嵐面前,路銘心一直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現在就更搞不明白,只能嘆了口氣:“顧清嵐,以你的條件,沒必要讓自己這麼委屈的。”

顧清嵐倒是又輕輕笑了,路銘心自詡是見慣了相貌頂尖的男人的人,也給他這輕淡無痕的一笑晃了神。

他笑完了,輕聲說了句:“沒事,我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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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總會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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