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登徒子
能在同一個人手底下吃這麼多次虧,隆科多也憋屈啊。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接連被這個顧三打臉?
做個官他容易嗎?
隆科多現在一看見李四兒就心煩,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誰讓你李四兒老是不長眼要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爺真是整個人都要被你弄得憔悴萬分了!
眼看着眾人都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瞧着自己,隆科多忍無可忍,一把摔了酒杯,只喝道:“將這臭娘們兒抬回府去,甭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可憐李四兒剛剛暈過去,竟然就被隆科多當成了棄子!
幸好李四兒現在是暈着的,要是現在醒着也是被氣暈過去的下場。
不僅是隆科多,整個萬景樓都要被顧懷袖這忽然之間出來的一槍給嚇住,這天底下竟然有女人隨便一抬火銃就打出來的?
張二爺到底娶了個什麼怪物回去啊?
眾人擦着冷汗,瞧着對面的女人們一起進了各自的雅間,這才歇了。
原本眾位官太太們是想讓顧懷袖到大堂裏頭一起看戲的,可是在顧懷袖剛才火銃聲一響之後,再沒有人敢開口。
這樣一位連火器都能玩得自如的婦人,當真是出身書香世家的閨秀?
到底她們是不知道,早年顧懷袖的吃喝玩樂到底是到了哪個境地。
顧懷袖掰着指頭算了算,其實自己是吃喝玩樂樣樣都會,只是沒有一樣精通罷了。
不對,其實自己挺擅長吃的……
咳。
總之吧,顧懷袖能玩火銃根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畢竟,這玩意兒雖然難弄,可畢竟還有。若是給顧懷袖一架紅衣大炮,她就肯定玩不轉了。
胖哥兒兩眼都在冒光,死死地抱住她娘的手,“娘……娘……娘!你好厲害!”
顧懷袖摸小狗一樣摸摸他的頭,只道:“你現在才知道嗎?”
“以前覺得爹好厲害,現在覺得娘比爹厲害多了!”胖哥兒狗腿地過來誇她,眼神里全是崇拜和期待。
他完全不會意識到,一個婦道人家、弱質女流,竟然拿起了火銃,還想都不怎麼想的朝着對面的天潢貴胄們拉響槍栓,是一件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胖哥兒的人生里,他娘就是天王老子就是法啊!
“那個就是爹說過的火銃嗎?小胖也想玩……”
“誰知道那火銃是誰的,別鬧了,咱們坐着。”
顧懷袖坐下來,也把亂蹦躂的胖哥兒按着坐下來,然後叫人倒了杯茶。
不一會兒,外面的果盤點心各式零嘴,也都被戲樓這邊的侍女們給端了上來。
下面的戲檯子上,已經開始唱戲了,戲子們將臉給塗得濃艷無比,今天演的竟然是《牡丹亭》,顧懷袖訝然了一下,倒是笑了起來。
樓上大多都是雅間,下面卻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今科不少的士子也來了,聽戲之餘倒也吟詩作對,風雅至極。
顧懷袖正把胖哥兒辛辛苦苦剝好的瓜子放到自己的面前,就傳來了敲門的聲音,侍女通報道:“夫人,有人……求見您。”
“有人?”
顧懷袖心道剛才官太太們人都已經走了,這時候會是誰來求見自己?
顧懷袖手一擺,道:“青黛你出去看看。”
青黛出去一看,竟然是個洋人姑娘,看着挺嚇人地,深目高鼻、金髮碧眼,與尋常人不一樣。
顧懷袖聽見這話一愣,洋人?
“這倒是奇怪了,請她進來吧。”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
心裏剛剛還念叨着呢,人就已經進來了。
艾琳是真沒想到,大清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女人……
她剛剛一進來就看着顧懷袖誇張地大喊:“哦,您簡直是我的女神,天,這位夫人您太棒了!”
一副封建婦女代表模樣的顧懷袖,有些遲疑地望了望她,只覺得他們熱情太過。
嘴角一抽,顧懷袖覺得有些吃不消。
“還未請教您是……”
“夫人,您好。”艾琳伸出手來,想要與顧懷袖握手,她習慣了英式禮儀,這會兒還不大改得過來,“艾琳·羅維斯。您可以叫我艾琳。”
顧懷袖起身伸手與她握了一下,之後才覺得這樣的動作很奇怪,這才坐了下來,頗感興趣地看着她:“我尚不知您的來意……”
“哦,您還不知道吧?”艾琳捧着自己的臉,厚厚的嘴唇透着幾分獷野的性感,“剛才您那隻火銃是十四爺的,我先頭才借了十四爺的東西來玩,他還不大捨得……不,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您太厲害了!”
現在想想這一位夫人抬着火銃一下子崩掉了對面的花瓶,就覺得自己身上的熱血都在燃燒!
艾琳用那種亮晶晶的眼神瞅着顧懷袖,模樣竟然跟之前的胖哥兒差不多。
胖哥兒這時候也興奮了起來,改去抱艾琳的大腿:“那一隻火銃是您的嗎?我也可以玩玩嗎?”
“哦,真壯實的小子!”艾琳感嘆了一句,不過卻為難地搖了搖頭。“剛才小氣的十四爺已經派人將火銃拿回去了,不過如果你喜歡玩的話,可以來找我啊,我下次再跟十四爺借去!”
可憐艾琳完全不知道十四阿哥那邊的人到底受到了什麼驚嚇。
若是她再去借火銃,十四阿哥就一句話:不借,艾琳,我們不借!
一聽見那是十四爺的火銃,顧懷袖才是眼前一黑。
不過回頭來又想,這麼危險的東西到處亂放,出了事情也怪不到自己的身上來,管他那麼多呢。
若是旁人問起,顧懷袖就一句話:臣婦不知道那是火銃,只是隨便摸了摸!
對,只是隨便摸了摸!
臣婦哪裏知道這個大傢伙這樣厲害?
臣婦很無辜的!
顧懷袖打定主意,就用一種無比淡定的表情面對着艾琳堪稱天花亂墜的盛讚。
偏偏艾琳誇她也就罷了,旁邊還有個小胖子一起誇,顧懷袖簡直有一種扶額的衝動:你倆別一唱一和,說恭維話是一門藝術,有你們這樣當著人的面誇的嗎?
顧懷袖聽一場戲頭一次聽得這麼吃力。
她揉着自己的額頭,幾乎眼冒金星地聽着一大一小兩個人嘰嘰喳喳,趁着他們聊得高興,索性留了青黛在屋裏看着,自己出來透氣兒,結果恰好聽見外頭兩個人在說了對面的事情。
隆科多讓人把李四兒抬回去了?
這一回,他似乎倒是識相了。
只盼着李四兒的事情,他別纏住不放就成……
不過……
咳,最擔心的人應該是隆科多。
顧懷袖忍不住想着那一百頭豬若都是到了隆科多的府上,不知道這位爺到底是個什麼表情……
若是這件事鬧大了,顧懷袖仔細想了想自己的說辭。
沒關係,官員之間自來有禮尚往來的說法,有時候大家都在送禮,要緊的時送什麼。
顧懷袖送豬,這好啊!
反正她這是送給隆科多吃的,又沒說是送給他的美女。
不知不覺之間,又一條毒計已經生成了。
顧懷袖笑了一聲,忽然之間聽見下面有人吟詩作對,又大笑起來。
下頭都是今科來順天參加會試的舉人,看着出來的人個個都是衣着光鮮。
仔細想想,當年這個時候的張廷玉大約也是這樣。
彎唇一笑,顧懷袖正準備走,不過卻看見下頭廊柱邊有個縮着肩膀的男子,一副受不住春寒的模樣,瞧着眉目倒是頗為俊朗。
天下寒士,只求一朝金榜題名吧?
顧懷袖也沒多想,在外面透了一口氣,沒一會兒就到了離開的時候,艾琳一路跟着顧懷袖出去,一副已經跟胖哥兒成為好朋友的模樣。
“對,十四爺也很厲害啊,騎馬射箭什麼都行。是的,火銃也會,準頭很好!”
“你一說我又覺得我好像見過……”
好像當初自己去點禪寺罵臭道士的時候,就見到過十三爺,旁邊那個就是十四爺吧?
胖哥兒想着,有些不大記得了。
他們到了門口,就跟艾琳分別。
艾琳拉着顧懷袖的手,兩眼又開始冒星星:“您就是張翰林的夫人吧?不知道以後我可不可以來找小胖玩……”
“他喜歡玩,你可以來找他的。”
顧懷袖頭疼,只看着穿着馬面裙的洋妞,有一種特別違和的感覺。
聽見她的話,艾琳歡呼了一聲,滿臉洋溢的笑容看着顧懷袖離去。
她回頭來轉過身,就看見皇宮裏的皇子們也出來了,羅爾也在。
艾琳上去就跟諸位爺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福身禮,然後對着十四阿哥胤禎大喊:“十四爺,我見到那一位玩火銃的夫人了,她太美了,不,要緊的是她好厲害……啊,還有她的公子,好可愛的……”
胤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張二夫人什麼模樣他們能不清楚嗎?
艾琳簡直是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
眾位阿哥堪稱無語地繞過了艾琳,直接從她身邊過去了。
艾琳百思不得其解,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情嗎?為什麼看着諸位阿哥的表情,竟然像是撞見了喪門星一樣有些晦氣?
不得已,艾琳最後拉住了走在後面的十三阿哥,“十三爺,這……艾琳說錯什麼話了嗎?”
十三阿哥好笑地停下來,忙道:“不,艾琳,你什麼話都沒說錯,繼續這樣下去就好了。”
說完,十三自己止不住地笑,上去跟太子和四哥走在一起。
胤禛回看了艾琳一眼,眼底也劃過幾分難以察覺的笑意。
太子哼聲道:“這女人真是瘋了……若不是因為怕將這件事捅大,傷了隆科多跟佟家的面子,早讓人把那刁婦抓起來治罪了!”
看得到,吃不到,感覺一點也不好。
太子爺眼神陰狠,甩了袖子就朝着外面走。
後頭胤禛胤祥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這才跟了上去。
至於顧懷袖,已經去遠了。
出來一趟,也要再去看看廖逢源那邊,今年的新茶江南已經在收了,廖逢源有時候在那邊張羅事情,有時候又要忙着來這邊辦會館的事情,現在他兒子廖思勉也開始懂事,知道幫着父親做事。
不過廖逢源從來不讓廖思勉插手生意,只讓他好好讀書。
顧懷袖來的時候,就看見廖思勉坐在一壺春的一張桌案上,寫着字。
小胖子一見到廖思勉就奔了上去:“勉哥兒!勉哥兒!哈哈……”
“哎,胖哥兒!你怎麼來了?”
廖思勉缺了個牙,還在換,這會兒一下就放下了筆,連忙跑上來跟胖哥兒敘舊,一轉眼也看到了後面跟進來的顧懷袖,忙躬身行了個禮:“夫人好。”
顧懷袖上去拉他起來,只道:“只是順道來看看廖掌柜的,不成想竟然看見勉哥兒也在,想必你們今年上半年又要在京城裏過了?”
“正是呢。”
廖思勉點了點頭,又道:“最近河上的事情不少,我爹挺擔心生意的……唔,這些我都不大懂。”
“我知道了,你跟胖哥兒去玩吧。我上去找你娘說說話。”
顧懷袖叫人上去通傳了一聲,便跟着走上樓去。
胖哥兒跟廖思勉在下面下棋,顧懷袖剛剛上了樓,竟然就看見一名男子靠在花架旁邊,手裏端着一壺酒,一副落魄浪蕩子的模樣。
他也沒回頭,知道是顧懷袖上來了,只用乾淨漂亮的艾子青顏色的袖子,擦了擦白玉酒壺,笑了一聲:“一別年余,夫人別來無恙?”
“無恙甚好。”
顧懷袖意有所指。
剛剛上來就看到沈恙,顧懷袖真是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這人真是機關算盡,如今又落得什麼下場呢?
不……
這些都是表象。
顧懷袖想起張廷玉推斷的事情,就覺得這人心機深重堪稱駭人。
羅玄聞已經沒了,他卻還打着羅玄聞的旗號,把自己的生意挪到一個死人的名下,從而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張廷玉從上面對他的打擊。
她不想在這裏多留,看見他就有些犯噁心,轉身就要從另一邊的樓道上找劉氏去。
沈恙袖長的手指按着花架上一朵剛剛綻出來的海棠,只道:“夫人若是有恙該多好……”
“毛病。”
顧懷袖懶得搭理他,眉頭擰緊了。
下面的廖思勉根本不知道大人們的恩怨,他只說了他爹來了京城,卻沒說這個時候沈恙竟然也來了。
現在他茶布米生意都已經不怎麼行了,看上去他的確應該是一副憔悴模樣。
只可惜,顧懷袖心知這一切不過是做戲。
她冷着臉,就要從前面過去,一面暗罵這人無禮,登徒子一個,可又苦無避讓之法,霎時之間只想讓他滾!
誰料,沈恙看見她從自己面前走過去,卻忽然一把拽了顧懷袖,往旁邊雅間裏一讓,人便已經到了門裏。
他是着實忍不住了……
原本一日一日想着,以為能忘,至少取哥兒的事情已經不再是他後患。
他原以為,自己不過就是好色……
可今年跟廖逢源一起來京城,果然聽見她在下面跟廖思勉說話的聲音。
如今一看見顧懷袖,卻是忍不住了。
他斜了一眼想要衝進來的青黛,只將手指彎了起來,輕輕地壓在了顧懷袖纖細的脖頸上。
沒有別的動作,甚至沒有一個字的威脅。
沈恙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顧懷袖,一旁的青黛驚恐起來,卻完全不敢動了:“你幹什麼?放開我家夫人!”
“噓……”
沈恙輕輕抬了自己的左手,用方才壓住壺蓋的食指豎起來,放到自己唇邊,扯開唇,微微一笑:“青黛姑娘,沈某人有病,這時候千萬別刺激我……不然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可別怪我。”
原以為沈恙好歹也不會對女人動手,顧懷袖真是錯了。
她完全沒想到他竟然瘋狂至此。
眼帶嘲諷地看着沈恙:“你是被我家二爺給逼瘋了嗎?”
“你家二爺的確快逼瘋我了。”
沈恙微微一笑,而後眼帘一垂,眼神晦暗不明,卻道:“不過……沈某人覺得,夫人逼瘋人的本事更厲害呢……”
他手指微微一收緊,咬了咬牙,似乎很想這樣一把掐死了她。
“若是你死在這裏,張廷玉一定很心疼吧?”
“你敢嗎?”
顧懷袖知道沈恙也是個很惜命的人,天下誰不惜命?
沈恙殺了她,就別想活着走出京城了。
這一點,沈恙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笑:“我的確不敢。”
可是,他想做點別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沈恙眼神微動,指腹磨着顧懷袖脖子上滑膩的肌膚,看她明明有些害怕,卻還強作鎮定的模樣,心下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
“張二夫人,乃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我沈某人,真欲做那一回登徒子……”
《登徒子好色賦》之言,在他說來,卻是字字句句毫無違和之感。
沈恙彎着唇,緩緩地靠近了顧懷袖,嘴唇即將貼上來,甚至呼吸將相交。
他手還扣在顧懷袖的脖子上,顧懷袖瞪視着他,嘴唇卻緊抿着,終於忍無可忍,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響亮。
顧懷袖冷眼看着他扭過頭時候臉上五道指印,“沈老闆,自重。”
沈恙在她撤手回去的時候,已然放了酒壺,一把扣住她手腕,道:“你這麼辣,誰吃得消?”
剛才摔他一巴掌的乃是右手,這會兒右手被扣住,顧懷袖毫不猶豫抬了左手又一巴掌摔出去,臉上表情都沒變一下,只道:“反正你是吃不消。”
左右兩邊臉都挨了一下,沈恙竟然氣笑了:“不過想輕薄你一下,至於下手如此狠嗎?你左手力氣比右手還大……”
“你如今也比昔日惹人厭惡許多。”
顧懷袖從他手裏抽回自己的手腕,終於退開了。
沈恙也沒有再控制着她的意思。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意思……
她終究是張廷玉的女人,即便此刻能一親芳澤,終究也是連累她罷了。
沈恙想想,若是其他人還無所謂,可偏偏這人時顧懷袖……
他手指指尖似乎還殘留着余香,只將指腹往唇邊一湊,舌頭尖輕輕舔了一下指腹……
顧懷袖見狀只覺得自己手被毒蛇咬了一口,連着整個人都發寒抖了一下。
她無比忌憚地看着沈恙,這人瘋病越來越厲害了,她覺得自己還是早些走的比較好。
沈恙只道:“你丫鬟也不會說出去什麼……夫人,你親我一下,我給你一個驚喜怎麼樣?”
顧懷袖冷笑:“不稀罕。”
說罷,她終於定了定驚魂,謹慎地退出了房間。
沈恙就站在屋內的門扇的陰影之中,看着顧懷袖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兩手手指輕輕地碾了一下,只仰頭看着虛空之中某處,又將手背過去。
鍾恆就在屏風後面,有些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爺?”
沈爺閉着眼,道:“……她都不問問是什麼驚喜,我也就心安理得地藏着了。”
“都走錯了路,您還準備回頭嗎?”鍾恆笑了一聲,卻很清醒道,“如今您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沈恙也笑了,“你說得很對。”
外頭顧懷袖抬手按着自己脖頸,終於走出去了,她氣息微亂,只咬牙罵沈恙,回想張廷玉那一條毒計,這人就活該是這個下場!
青黛差點嚇得說不出話來,哪裏想到走一壺春一遭,竟然遇見這種事。
前面的阿平迎上來:“夫、夫人,您之前讓找的百十來頭豬已經找好了,這個……真要送嗎?”
顧懷袖火氣大,只冷笑一聲:“送!不僅要送,再給我找上百十來頭送到琉璃廠旁邊萬青會館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中午一點左右大概還有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