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小奶包加入
“不是說不要浪費錢嗎!怎還買了這些?”柳煥拿着手裏的一包糖炒栗子有些責怪的盯着柳寧。這一眼便看到了門口探了下頭的小腦袋。“外面那個是?”
“嗯?”柳寧轉過頭,不明白大哥什麼意思。柳煥見她這樣,便自己走了出去。
灰不溜丟跟只小老鼠似的小孩兒,靠在牆邊揉腳,聽見聲響,與柳煥四目交接。
“咦?你什麼時候跟上的?”
柳寧抓了抓腦袋,她居然一點都沒發覺。這要是有點歹念的人,那可不慘了。
小孩不做聲默默的看着他們,臉上掛了兩條被淚水洗白的痕迹,瑟縮着身子間或的抖動一下,眨巴着大而黑的眼睛說不出的瘦小可憐。
“為什麼跟着我?”柳寧往前靠近一步,不想男孩兒飛也似的跳躲到了牆壁的另一面。
無措的看向兩個哥哥,柳寧犯了難,這破小孩跟着她過來,這會兒又像老鼠見了貓,是搞哪樣?
柳煥看一眼柳寧又看一眼縮在那一邊的小腦袋,有些遲疑的拿了幾個栗子緩慢的靠近,到一手臂遠的地方定住腳,用透徹的眼眸對着小孩溫溫笑着。
不得不說柳煥的眼睛很有魔力,小男孩愣了一會兒,便伸出手快速的拿了他手裏的栗子。柳煥低頭笑了起來,好似要把溫暖揉進對方眼裏。“為啥跟着姐姐?”他壓低聲音柔和的問。
小孩兒看了下手中的栗子悶着頭髮出幾個沙啞的字音。“她是好人!”
得了這答案,柳寧心裏彆扭了。哪有明知道對方是好人,還一個勁兒往後面躲的!
“是好人就跟?”柳煥又問,聲音裏帶着安撫的笑意。
這回小孩兒回答得很快。“餓!”
柳煥露出同情的神色。“不知道回家嗎?”
小男孩癟了癟嘴巴突然就哭了。“不知道…嗚嗚,母親不見了!川雲不知道怎麼回家,嚶嚶嚶——”含糊的哭音,那傷心致使臉部褶皺的樣子,一下就令人看得心疼了。
“不哭不哭!”柳煥情動的抱住他,一下一下均勻的輕拍小身子。“不怕不怕,川雲是堅強的孩子!”
男孩顯是累極,哭着哭着就在柳煥懷裏睡著了。
“進屋裏吧!”柳暢扯了下沉靜在心事中的柳煥。站起來,沖弟弟妹妹點點頭,柳煥將孩子放到了自己屋裏,再出來時已經眼圈紅紅。
知道大哥心軟但不知是到了這種程度的,柳寧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家裏得添一口了。
“他,你準備咋辦?”柳煥問得小聲。
“先養着唄!”果然,大哥臉上多雲見晴。誰說女子有母性的,特么為啥這裏的男人比女人還母性!柳寧的小人兒在心裏豎中指望蒼天,長嘆聲聲。
天還沒黑,柳寧乘還看得見熬了點麵糊將門窗統統換了新紙。這下看着舒服多了,柳寧看着自己的傑作滿意點頭。兩個哥哥煮了飯,在看到布料時就已經把她忘一邊了,這會兒正商量着做什麼樣式的衣衫呢!
翹起嘴唇,柳寧在廚房一角刨了個坑,用石頭一圈圍了,往裏面倒了一層草木灰,再搭了桌子墊了幾塊厚實木,爬上去,試着用手去夠房梁,可惜還是差了一截,只得拍拍灰塵暫時作罷。將豬頭撒上一層鹽巴腌在木盆里,又各個屋裏找木料可惜除了柴火木塊沒有一塊中用的,而且柴火也看着燒不了幾日。
“柳寧!有人在家沒?”
外面聽得有人喊自己,從灰塵里出來,看見來人是程秀才。
“我在呢,秀才找我?”
上下打量了沾滿灰塵的柳寧一眼,程秀才眸子黑亮幾許。“我家夫郎看上你編織的笸籮,青逸也是追着要那什麼針線盒子,這便吃了飯催我過來走一遭。”
“哦,你說這事啊!簡單。我挑時間做兩個!”柳寧笑着一口接過話去,兩個哥哥是有提的,聽她這麼說便明白了。
秀才發現柳寧與以往不同,眼睛清亮了,說話也靈便了些,看着機靈了不少。“你看得算多少?我先把錢給你!”
這麼直接柳寧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小把戲,不值一提。兩件一起八個錢!”
當下掏出錢袋子摸了幾個銅子遞給柳寧。“雖是鄰居,賬面還是得清楚的,不能隨便占你便宜。”
被說得面上微熱,拿着錢摸了下腦袋,知秀才是個直脾氣的人,就沒再推脫。“呵呵,做好了,我親自送過來!”
秀才點點頭,一隻手在柳寧肩上拍了兩下,別有深意的轉身走了。本來她有心提議柳寧去讀書考功名,想到柳家的境況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怎的突生這想法?暗自搖頭嘆息。哎,可惜了這小妮!
被秀才弄得莫名其妙,柳寧看向手裏的十個錢,嘴角翹出弧度。吃過晚飯,早早上床休息了。
半夢半醒間,聽得兩個哥哥在隔壁弄出的輕微聲響,又聽得柳煥在喊小孩兒吃飯,悉悉索索再說了什麼就不大清楚了。
“妹妹!妹妹!”
柳寧驚醒,聽見敲門從床上坐起來。“咋了?”外面天色朦朧,剛番了一絲魚肚白,柳寧狐疑哥哥這會兒叫她是做什麼?
“你快來看看,那小孩兒頭腳發熱亂說胡話!給他洗了個澡也不見好,這會兒又汗濕了一身!”
“哥,你就自己沒事找罪受!”柳暢哈欠一個接一個,帶着嚴重睡眠不足的暗啞綿軟。“昨日不管他便什麼事都沒有,這下好了,害得我們都跟着他受罪!”
快手快腳的穿了衣服,拉開門,就見兩個浮腫眼眶的人。昨晚想來睡得遲,這會兒又起來了,難不得變成熊貓眼。“我看看!”柳寧接過他懷裏套着自家二哥過大袍子的小傢伙,摸了下小孩兒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附近哪裏有醫館?”把衣服給他裹緊了下,看小孩兩眼緊閉,雙頰酡紅,嘴唇乾裂,頭髮乾枯,手上留有擦傷,不知在外頭漂流了多久。
“鎮裏有一家。”
“一里地太遠了,有沒有近些的?”一個來回就得去半日,又要看診抓藥的耽誤時間,家裏只哥哥兩個她不放心。
“隔壁村倒有個大夫,只傳聞治死了人,便沒人願意去看診!”柳煥想了想,有些擔憂的看着柳寧。這個洪大夫家世代行醫,原本也算名門大戶,只後來洪老母歸隱離世,到這後面兩代人手裏,便頻出事故,一家大戶敗落得無人問詢了。
哪有醫生手底下不碰上死人的,除非只弄個外科。柳寧進屋拿了錢袋問了洪大夫家的具體位置,交代兩個哥哥休息補睡,便腳步飛快的往隔壁村趕。
羊腸村出了名的窮,住在高土坡凹里,每年不是鬧旱就是鬧澇災,常年的天災*,弄得居民百姓苦不堪言,富點的舉家遷徙了,窮的就只能勒緊褲腰帶硬撐。柳寧爬上高土坡,從光禿的坡間小路繞到坡底下,隱隱約約幾間泥巴茅捨出現眼底。
朝着一叢灌木唯一獨門獨戶挨着大片竹林的一家走去,院子裏連個籬笆都無,整個院裏空地寬不過三四尺,屋子旁邊留了一方空地也沒得柵欄,木門油漆斑駁,上掛牌匾“懸壺濟世”筆力蒼勁,是唯一能看出些書香門第之氣的地方。
天還沒有亮清明,柳寧走上前敲響木門。
“誰啊?”有些清脆,只聲音中透着明顯的不快。
柳寧繼續拍打。門開了露出一張蓬頭,掛了一邊衣裳在肩上,抹着眼屎還沒睡醒的年輕女子,長得眉目清秀鼻翼高挺,若不是眸光中的怨懟,倒不失為一儒雅纖纖女子。“你哪位?”女子的口氣有些重,打了個哈欠,噴出濃烈的酒味到柳寧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