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回村
“嗬!”來到近前,沒有錯過地上的爪子印,柳寧看着地上的龐然大物抽了口冷氣。這裏正是昨天自己宰殺魚的地方,難道動物打起來是因為受到魚腥味的吸引?柳寧拿腳踢了踢已經開膛破腹的兩個大傢伙,嘴巴咧得老大,再看旁邊有一副羊骨架,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這麼大兩個傢伙該怎麼運回去?還有一個,血腥味這麼重,保不準什麼時候再引來別的猛獸。柳寧拿出尖刀不做多想,剃掉那些被咬爛的肉,兩手拖着狼腿拉到洞邊。看了下太陽的高度,朝着叢林裏走去,好在這樹林裏隨處可以找到枯藤,不然她還真拿這撿來的便宜沒辦法了。
砍了幾根低矮的粗樹枝剃光細枝,用樹藤打叉綁上,又拿狼綁在已經做得類似擔架的樹枝上再附帶了幾根藤子,怕背到一半藤子扯斷。
柳寧把帶子綁在腰上,試了下身上的葛藤拖動沒問題,咧嘴滿足的笑了笑。想起那個陷阱,放下擔架,往那邊走了過去,一個大坑出現眼底,柳寧趕緊上跨了兩步,兩個毛茸茸的東西窩在坑底。
“噗,這樣的陷阱也能圈住兔子!看起運氣沒用完。”有些好笑的跳下坑裏,一手一隻,將兩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塞進了裝魚的布袋裏。蹭了蹭地,兩手撐着爬出陷阱,便頭也不回的拖着擔架,按照前身的記憶往下山的路走。說是路,不如說是荊棘林,走了兩下不是被樹枝掛上就是被石頭絆倒,弄得柳寧兩個膝蓋手掌全部挂彩,下山的斜坡,差點讓她一頭栽到山谷里去,好在邊上有雜木攔着,險險站住腳。
喘着粗氣,柳寧腳步越邁越沉,天邊的太陽眼見着就要入山頭,而村莊的影子她都還沒看見。下了山的路順了些,柳寧吸了兩口氣,憋着一股勁腳步邁得飛快,即便是這樣,等她看見村子的時候,也已經各家安寢了,只有幾處人家有着微弱光亮。
也好,免得被人看見多生些事出來!自我安慰一番,柳寧將東西拖進了一座茅舍里,搓了搓凍僵的手,拍響門板。一連兩聲沒人應。難道繼父和哥哥們都不在家?疑惑着試探的喊了一聲:“大哥,二哥!”
這邊門沒開,看來是真沒有人在。柳寧撓了撓雜草樣的頭髮,直接推門走了進去。把兩頭狼搬進了小廚房,喝了一口水,翻開碗櫃卻是空空如也,連只碗都沒有,只有幾支長短不一的筷子插在竹筒里。再打開米壇手伸下去直接到底,她心涼了大半截。知道這柳家大不如前了,卻不知是窮到了這個地步,怎麼說柳?生前也是個捕快,一年能省下半吊子錢,後來離了職雖說是差了些,可好歹還租種了幾畝地,這會兒即便她死了一年也不至於揭不開鍋吧!
“…我不餓…”
“你吃……”
屋外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兩個男子時有時無的談話傳來。
“哥,趙家地主不是個好東西,我看咱們還是別去了!”
“誰叫咱們欠了他,不去做工,拿什麼作陪!”
講着兩人已經近到了門邊。頭個開口的人驚詫着喊:“門怎麼開了?難道是他們回來了?”柳寧不知道他指的他們是誰,但覺得自己有必要出去一下。
“他們還敢回來!”第二個出聲的帶了憤恨,隨即聲音又一喜:“妹妹!是妹妹回來了!”
“大哥二哥!”柳寧適時開口,夜色有些暗,只瞧得兩抹清瘦的身影。
“回來了!”大哥柳煥聲音有些顫抖。“你這一出門就去了四日,又是大雪天的,可是在山上怎麼熬得過!快坐着歇歇!”
二哥柳暢摸出一塊餅子塞到柳寧手裏。“還沒吃飯吧,快吃。趙家給的!”
柳寧心中說不出的情緒,悶悶的暖暖的堵在胸口。前世她也有哥哥,只兩人關係比較淡,隨着年齡大了除了平常的回家過節很少一起談過家常。除了父母和幾個要好的姐妹,都沒人記得她這號人。
“大哥,把油燈燃上吧!”見柳煥往灶邊去,柳寧喊着。“我得了好些東西,咱們收拾下抄點燉來吃!”
“什麼好東西?”柳暢已經去搶她腰間的袋子了。
柳寧沒想到柳暢會這麼猴急,趕緊提醒:“裏面兩隻兔子可別放出來了,底下是魚,腥着呢!”
“呵呵,妹妹真厲害!”柳煥聽着語氣舒緩了些,隨即又窘迫的道:“家裏沒油了!”
皺了下眉頭,她記得上山那會兒家裏還有半罐子油的,只她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便從柳暢的袋子裏摸出一條魚,沒有追問。柳煥燃了柴火扔進灶里,屋裏一時亮了起來,柳寧拿出尖刀準備去外面殺魚。
“坐着吧,這點事我來!”柳暢把魚拿了過去,搬了個木盆,藉著灶里的光手腳麻利的拾掇起來。
柳煥驚詫的呼聲,惹柳寧掏兔子的動作僵住。“啊——這是什麼?”
順着看過去,柳暢倒吸一口涼氣。慘白的臉看向一邊靜坐着的柳寧。
“哦!”柳寧幡然醒悟,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忘了說了,這兩隻是狼,不是我獵到的,是它們跟獅子打架,被咬死後我在後面撿的!不知道這狼肉值不值得幾個錢,反正吃着也不錯就拖了回來。”
她說得輕鬆,聽着的兩個面上不太平靜。妹妹在家一直是嬌生慣養的,雖平時皮實了些,即便母親死了也未有下地勞作的,若不是實在揭不開鍋又叫繼父挑撥刺激到,又怎麼可能孤身一人這個時節上山去。
“太嚇人了!”柳煥拍拍胸脯,往鍋里倒了一瓢水洗了洗鍋子。“以後可別再上山了!萬一出個什麼事,你讓哥哥們怎麼跟死去的父親母親交代。我們柳家幾代單傳可就指着你一人了!”光亮背着,柳寧瞧不清大哥的樣貌,聽語氣的嚴肅,鎮重的點了點頭。“好!”即便大哥不說,她也是不準備再去了的,實在是太過危險。
屋裏一時沉默,只得柳暢洗魚的聲音在響動,柳煥靠在牆壁邊生火不知在想些什麼。按照這個國家的婚配年齡計算,柳煥十七,早已到了適嫁之齡,若不是母親突然離世估計也不會耽誤到現在。
“怎的不見繼父?”柳寧把兩隻兔子關在籮筐里,上面拿厚木板子蓋好,突然想起家裏另外兩個人。
柳暢把魚剁了放進鍋里。從鼻孔里輕哼一聲,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拿了家裏的錢帶着他女兒跑了!連家裏剩的點穀子都給他拐賣了!”磨牙的聲音清晰可辨,連呼吸都變得粗重了些。
柳寧面色暗了暗,繼父是個貪小便宜的,可不知居然做到了這種地步,連過冬的糧食都叫他們賣了,他是不準備給他們兄妹留一點活路了。
“他們敢回來,我第一個不答應!”柳暢從碗櫃下面一層拿出幾個殘缺不全的碗。“若不是我收着,家裏吃飯的傢伙都得沒了!”
“好了,人都走了還提那些做什麼!”柳煥不願為不喜之人傷大家情緒。“吃飯,看這魚多香!”
柳寧沉默的看着這一切,心思有些複雜。今天她不回來,估計兩個哥哥也得挨餓了。想着繼父的行為,心裏一陣冷笑,這世上到處都不缺落井下石之人呢!
加了作料的魚湯與干烤的比起來強上百倍,一家人吃得滿口砸香,雖然沒油水,可也抵擋不了有了吃食的喜悅之感。
柳寧吃完要洗涮碗筷,被柳煥好一頓說。“姑娘家的要遠離庖廚,這些是男兒該做的事!”聽得一陣的彆扭,看柳煥不依不饒的說著,只好罷手,自己擰了桶水,到房裏摸黑隨便洗了洗,便跟兩個哥哥招呼一聲,躺在床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