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是敵人的敵人
理務僕人並沒有馬上說明情況，而是刻意賣關子地問道：“大人覺得，這個風靈是個怎樣的人？”
奧蘭大公倒沒什麼不耐煩，反而認真想了想，說道：“恣意任為，恃力傲物，看似淡漠無爭，實質上卻乖張難馴，但秉性重情義，做朋友大有好處，做敵人卻太過危險。”
理務微微欠身，似是在肯定奧蘭大公的評價。“潔娜殿下那邊傳來情報，說萬輝國主多半是落在風靈手裏了。這次波妮卡小姐貿然涉足萬輝國內政雖然會惹麻煩，但既然對手是風靈，想必也不會真吃什麼虧。畢竟，風靈和波妮卡小姐是要好的友人不是嗎？”
奧蘭大公吃了一驚一下。“萬輝國主落在風靈手裏了？她……是想幹什麼？隱者會議也好，我奧蘭家的暗探也罷，還有萬輝國聖王廳和皇室情報部門都沒能找到她蛛絲馬跡，為什麼現在卻忽然顯露行跡出來？又為什麼和潔娜搭線，還找到我奧蘭家的門上來報信？”
理務僕人笑一笑，回道：“潔娜殿下既然和風靈有所接觸，那風靈掠走萬輝國主的情報也肯定不是白來的。恐怕在那之前，風靈已經從潔娜殿下口中知道了萬輝王室和隱者會議暗中協作的事。這麼一來，她擄走萬輝國王，以使萬輝陷入內政混亂，無法調集各方勢力採取針對她的行動也就不難理解。她通過潔娜殿下向我們傳遞情報也不奇怪。畢竟，潔娜殿下雖然保留了公主身份，但卻沒有入籍為岐山國貴族。從文面兒上講，她還是東澤國的公主。也就是說，是一個亡國公主。潔娜殿下遊走在外，也自然披着流浪貴族的身份。現在隱者會議對風靈看得太緊，如果是我岐山國與風靈有互通曲款的事兒，只怕會得罪隱者會議。使重建中的國家失去隱者會議的外交庇護和資金支持。但如果是潔娜作為中間人和風靈有所接觸，那隱者會議也沒法因為一個流浪貴族的行為來指責我們岐山國了。”
“你是說，風靈在刻意避免對岐山國造成負面影響？而潔娜則是特意站在和岐山國隔河相望的地方給予霍蘭德王一定的支持？兩人默契地合作，讓風靈自己和岐山國保持了和平的敵對狀態？”
“是的，大公閣下，這未嘗不是新生岐山國的福運。風靈其人。不可為敵。她現在對岐山國有幾分顧念，那我們就改盡量維持這個平衡。波妮卡小姐這次雖然是貿然去插手了萬輝國的內政，但既然事情因風靈而起，她就絕對不會讓波妮卡小姐陷到麻煩里去。”
奧蘭大公靜默下來，他沉思許久。才長嘆口氣，向著窗外琉璃色暈染了的天空說道：“年淺識薄，不通世情。這個風靈，真以為天下能有和平相處的敵人嗎？波爾溫理務，召集所有隨行人員來見我。既然風靈顯露了自己的行蹤，我奧蘭家又怎可能這麼隨隨便便放過她？後天波妮卡成年禮之前，我要把她關進我奧蘭家的空間囚域。”
奧蘭家的空間囚域是由神明直接掌管的領域，進去了。就沒可能再出來。
理務沉默了。他擅長為人謀，但神裔家族強橫的實力，讓他們能夠不用刻意逢迎、算計、拉幫結派、黨友伐異。身為神裔。只有別人遷就、討好、結交他們，膽敢對神裔陰謀算計的，也只會是費盡心思，最後被神裔隨意一巴掌拍過去就做了肉餅。
在這種絕對的勢力、神權、武力面前，理務那種人和人之間的算計是多餘的，也總是被奧蘭大公無視掉。現在也一樣。
但這一次，理務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一直沉默下去。
“大公閣下。風靈在我們奧蘭府邸住了兩個月，後來昏迷時也在我們府上趟了三月。這數月時間裏。閣下您可探清了風靈的底細？”
奧蘭大公皺了皺眉頭，理務卻似沒看到大公那份不悅，繼續說了下去。“能夠窺探人靈魂的四荒鏡讀不出她的任何靈魂記憶，能夠提取魔法本源的清魔環無法定位她的魔法本源，魔法等級的探測儀始終顯示她只有五級魔法力，可就是這樣一個明明只有五級魔法力的人，卻莫名其妙瞬間移平了整個波洛爾山，又讓默多區域化為一片廢墟。至於她那種奇怪的散魔能力，我們家族高手更是試探了多少次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大公閣下，主動挑釁一個不知底細的敵人，並不是明智的行為。更何況這個所謂的‘敵人’，根本沒有和我們敵對的心思。”
奧蘭大公看着理務，沉凝的目光里滿是警告的意味。他緩緩說道：“這裏是神的土地，在神的土地上，沒人可以與神裔為敵。我認可風靈為盟友時，她才能為友，我把她當敵人時，她就是我奧蘭家的囚徒。”
“為什麼？”理務咬了咬牙，在奧蘭大公積聚的森然不滿中，堅持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
奧蘭大公皺眉瞟他一眼，轉向左邊一個從奧蘭府邸帶出來的魔法文件櫃。文件櫃只有十厘米高，一個書本大小的面兒，但上面隱逸的魔法光斑顯示了文件柜上附加的強力魔法禁制。
奧蘭大公伸手輕撫在上面，神容無悲無喜。
在那裏，有奧蘭家族歷代家主隨身保管的三樣東西。一是珂華之神的遺物，二是諸神賜予奧蘭家族的家族契約，三是初代東澤王與第四代奧蘭家主的誓約書。這個文件櫃，從來不離奧蘭家主身邊半步。
“波爾溫。”奧蘭大公直呼了理務的名字，而沒有稱呼他的職務，“你覺得隱者會議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波爾溫愣了。奧蘭大公直呼他名字的時候，一般都是在覺得高興而和他閑聊時，可現在，怎麼看他也不覺得奧蘭大公心情很好。更何況，這也根本不是閑聊……想了想，他回道：“隱者會議勢遍大陸，組織形式雖然看似鬆散，但卻憑藉核心人物的契約有效整合在一起。並互依其所長，構成一個難以小覷的整體。他們作為隱者，卻把隱世和世俗之間的界限弄得很模糊，反倒成為居於幕后的大陸支配級勢力之一。”
“我問你，你對隱者會議的底細，探得了多少？”
波爾溫微微咬牙。說道：“隱者會議體系駁雜，又隱藏極深，難能查清。而且隱者會議既有隱名，普通民眾自然知之甚少，能夠探得他們存在的也只了解他們所有勢力的冰山一角。儘管如此。從以往的秘史記錄里，我們還是能了解他們對大陸局勢的干涉力有多強。”
奧蘭大公面色冷然道：“他們是個龐然大物，不知有多少支脈、在大陸上有多深的根須，也不知道它有多少只手臂伸出去操縱着這片大陸上諸多事務。如果說到不知底細的敵人，這世上莫過於隱者會議這樣的存在。那你可記得，當初隱者會議插手東澤國內政，扶植霍蘭德摒棄王姓，另起王旗時。我對你說過什麼？”
“您當時說：若只以隱者之名，管十年世事，就由了他們。若壞了隱者之名。妄圖將隱者會議的勢力根植於東澤國的土地上，便以神之名，血贖其行，魂贖其罪。”
奧蘭大公此時目光微寒，冷哼一聲說：“強如隱者會議，我也敢給他十年時間。任他妄為。隨便他在這十年裏怎樣費盡心機培養勢力、安插人手、歸攏商脈，十年之時我如果看他不老實。數天之間就能讓他們十年經營付之一炬。”
波爾溫低頭默然，但神色明顯帶幾分不服氣。
這份神色。自然都落在了奧蘭大公眼裏。“哼！霍蘭德這小子忌憚我神裔家族的這份力量，在隱者會議的支持下刻意疏遠我奧蘭家，削弱我奧蘭家在政務上的操控力，我卻沒有任何錶態，你以為我是在忌憚隱者會議？笑話！我奧蘭家與東澤王室定下的契約，由神明見證，所以維持這個王室血脈及其他所統御的國家是我奧蘭一族的義務。但也僅此而已了，護持一國，不見得要護持一君。真遇上昏聵至極的人登上王位，我奧蘭家廢了他另立君王也未嘗不可。我忍讓了霍蘭德，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還算個合格的君王，卻不是因為他身後有隱者會議支撐。”
“我神裔家族，就是神明的路上代言人，只要是立足在神明照拂的土地上，就沒人可以與神裔為敵。”奧蘭大公凜然看着理務波爾溫，不容辯駁地命道：“波妮卡的成年禮之前，我要知道風靈的下落。”
片刻不甘下的遲疑后，波爾溫躬身應道：“是，公爵閣下。”他埋掉了自己心中所有不滿和無奈，領命離開。
神裔家族源自於血統的高傲和自信就是這麼蠻不講理，哪怕他有再多的理由去顧慮，也會被這份無條件的自信擊得粉碎。至於尋人，要找到波妮卡可能會大費周折，但風靈那邊，以現在形勢而言，要找起來卻沒那麼難。
離開奧蘭大公的房間后，波爾溫迅速找到了負責管理隨行物品的下級理務，向其索要了一個魔法信標，在輸入了風靈的魔法力信息后，魔法信標被放飛到空中。
這種魔法信標只要在周圍三里之內找到被標記的魔法力信息，就能自動飛抵目標身邊。而波爾溫放這個信標出去，自然不指望風靈能夠偶然出現在魔法信標周圍三里的範圍內，恰恰相反，他是在等風靈發現這個信標，主動上鉤。
風靈對魔法氣息的干預範圍之廣，他也是親眼見識過的。只要風靈還在費季城中，這個有特殊魔法信息的信標就一定會被風靈發現，之後魚會不會上鉤，就看風靈自己的判斷了。
看着魔法信標升空而起，波爾溫理務心中惆悵：真不想招惹這個原本不算是敵人的人啊……(未完待續)
ps：嗯~怎麼說呢，推上斷更，我知道自己死定了。
結尾章，鋪的攤子好大，有點兒不知道怎麼收了，卡文卡的那個叫爽~~真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