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1)
慕煙與寧?的關係越傳越熱。安跡沉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寧?的計劃,可是還是霸道的無法容忍。只是慕煙特殊的身份不允許他像對其他看不順眼的人一樣不加容忍的對待。
任流言瘋傳,寧?、慕煙和安跡沉三人之間依舊平靜如初。
寧?的生日在這平靜的日子中如期而至。
是夏。熱烈的旺盛的夏天,寧?的生日。
一大清早夏景陽就將早餐和禮物放在寧?的座位上,微笑着對寧?道:“生日快樂。”
寧?皺眉,拿起早餐和禮物轉頭扔進垃圾桶。
熟悉的這一幕,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熱氣騰騰的早餐、寧?的冷漠,還有夏景陽那顆被刀子慢慢凌遲的心。
寧?扔掉早餐,看也沒看夏景陽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周莞清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微笑着的臉色變為憂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每天都能看到這一幕,可是長久下來自己的反應不是麻木,而是一次比一次更劇烈的心疼?
愛還在,怎麼會麻木?
收起臉上的憂鬱,周莞清將自己準備的禮物送給寧?,沒心沒肺的笑道:“破殼日快樂,妞。”
“謝了,”寧?笑了笑,說,“改天請我吃飯?”說著將禮物收進書包。
“該你丫請的好吧?!”周莞清大驚失色。
“你請客!”寧?分外強勢的吼了一句,又狡詐的笑,“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周莞清剛想吵回去,卻被轉眼看到的一幕撞到了心臟——夏景陽正彎腰在垃圾桶里翻找被寧?扔進去的禮物,低垂的臉龐帶着讓心心疼的哀傷。
垃圾桶中還有好幾份包裝精美的禮物,那些都是喜歡寧?的人匿名送的,他們不敢讓安跡沉知道。即使自己的禮物被寧?扔進了垃圾桶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的情緒。
夏景陽的禮物在這些被寧?丟棄的禮物中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是夏景陽對寧?的愛真的是能輕易就被丟棄的么?這麼多人中,只有夏景陽敢直接送給寧?禮物,為此夏景陽要在安跡沉那裏面對些什麼,是別人能比的嗎?
夏景陽將禮物拾出來,用紙巾擦拭乾凈後送回寧?身邊,低聲說:“我找了好久,你就收下好嗎?”
周莞清聽着夏景陽近乎乞求的話語,心裏猛地一酸,眼淚就涌了出來。
她見過夏景陽面對安跡沉時不要命的固執,頑強到可怕,甚至連安跡沉也拿他沒辦法。可面對寧?時,他簡直成了卑微的乞丐。
寧?抓起禮物憤怒的沖面帶乞求的夏景陽吼:“你有病啊!我不要!”說完又將禮物扔回了垃圾桶。
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夏景陽身上,無異都是同情到輕蔑。愛一個人愛得那麼低微,誰都會看不起。
夏景陽就在這一片注目中又將禮物從垃圾桶里拾出來,放到寧?面前,輕輕開口:“寧寧,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這禮物是你最喜歡的那枚水晶胸針,我不想你為了我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扔了,不值得······”
周莞清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瞬間真的要哭出來。在夏景陽認為,他竟然沒有那枚胸針重要。
寧?不再說話,臉色低沉的將禮物又扔了。
所有的人都認為夏景陽一定會放棄了。寧?的決絕,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可夏景陽沉默的走到垃圾桶旁,在凜冽的目光中他的身體清晰的顫抖。他去拾禮物,每一個動作被放慢,清晰的傷痛傳播到空氣中,又散開,向周遭的人鋪面而來。
他不是勇士,剛才所有的人都鄙視他的卑微,但現在,他們都佩服他的執着。千瘡百孔后扔堅持着的執着。
在夏景陽將禮物再度放到寧?面前後,寧?再也無法忍受惱怒的起身離去。
跑出教室的那一瞬間,淚水噴涌而出。
有的時候,愛,又能怎樣?不能得到的愛,還不如不愛。
因此她拒絕,她一次一次冰冷的拒絕,為的就是讓夏景陽知難而退。
可是,彼此之間幾年的感情,怎麼會是輕易捨棄的?他被她拒絕時的傷痛,一如她拒絕他時心裏要忍受的煎熬。
寧?想起自己12歲的生日那天,第一次見到夏景陽的那天。
他由他的父母帶着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夏景陽的爸爸是醫學界有名的醫生,媽媽是大學教授,夏景陽從小就接受着良好的教育。
兩家的關係很好,因為夏景陽的爸爸年輕時被寧?的爸爸冒死從河裏就出來才撿了一條命的緣故。
夏景陽一身白色上衣,很乾凈。他被媽媽牽着,在寧家門口見到了穿着粉色公主裙長發披肩笑容甜美的寧?。那時陽光很燦爛,照在寧?純凈的笑容上。
寧?很乖巧的想大人問好,然後清澈的目光鎖在夏景陽身上。夏景陽聽到寧?喊他:“哥哥。”
那是夏景陽聽到的最美好的聲音了。
兩家父母哈哈大笑,夏景陽的媽媽蹲下來疼愛的撫摸着寧?白凈的小臉說:“寧寧好乖啊,長大了嫁給你哥哥好不好?”
兩家人真誠相待,對彼此的家庭和孩子都很滿意,都同意將自己的孩子和對方的孩子定下來。
寧?那時還不懂嫁人是什麼概念,乖乖回答了聲:“好啊。”
夏景陽卻紅了臉。看着微風中笑顏如花的寧?,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情愫悄悄萌動。
彼此的婚約也這麼定了下來。寧?單純,並不知道有了婚約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麼,只是乖巧的對他好,一聲一聲的叫着他“哥哥。”
“哥哥”這個遙遠的稱呼伴着一去不返的時光被掩埋在荒野里。
夏景陽站在清晨身後,感到遲暮的哀傷,像是他那顆瀕臨死亡的心。
“為什麼非要送給寧?呢?她並不想要的。”周莞清看着夏景陽沉聲問。
“她喜歡這枚胸針,她媽媽有一枚一模一樣的胸針,是母親節的時候她送給她媽媽的,她一定會喜歡這枚胸針的······”
夏景陽低頭看着那份禮物。她愛自己的媽媽,自己也一樣。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將近兩個星期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寧?。
他為了寧?從溫暖的家裏搬到那個破舊的小巷裏;他為了寧?將自己的媽媽氣到住院,將原本那個圓滿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
他為了寧?放棄了太多,得到的卻只是寧?的視而不見。可他卻仍執着的堅持,一如他去撿禮物時的固執。
因為愛她,這是沒辦法的事。
手機的震動如同酥麻的毒、葯。安跡沉發來短訊讓寧?放學后等他。
寧?冷笑着刪了短訊,然後撥通了慕煙的電話。
寧?到y大的時候能有正在等她。那種等待的姿態突然讓寧?覺得眼眶發酸,不自覺低下了頭。
“怎麼了,幹嘛低着頭?”慕煙走到寧?身邊,問。
“害羞啊。”寧?夾着笑聲回答。
“你嚇着我了。”慕煙笑了。
“受寵若驚吧。”寧?很是得瑟。
慕煙攔了輛出租車,對寧?說:“我們走吧。”
“去哪兒?”司機扭頭問他們。
“墜花湮。”寧?道。
“電話裏面不誰說去錢櫃嗎?”
“我說的錢櫃,是他去的地方。”寧?隔着玻璃窗指着路邊正上另一輛出租車的人說。
慕煙掃了一眼路邊的情況,又看了一眼寧?,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那個人是安跡沉派來跟蹤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