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藍柯插足
“為什麼會走?你說你是去洗手間,我自然要等你回來的,”慕煙也微微一笑,“東西都涼了,就不吃了吧。在這裏坐的夠久了,我們走吧。”
“好啊。”藍柯點頭同意。
出了咖啡廳的玻璃門,一陣寒風襲來,冰冷刺骨。慕煙看着將自己裹緊在大衣里的藍柯,伸手脫掉自己的外套走到她身邊幫她穿上。
“不用了。”藍柯慌忙躲避。
自從那個人找到她讓她利用慕煙去報復寧鄀,她便花錢在慕煙所在的小區里買了一套房子,然後日日觀察慕煙的作息,安排每日早飯的偶遇,順利和他搭話。當然,說的都是一些不關乎彼此**的問題。她裝作不認識他,他從前也沒有見過她。
她要兩人相識、再相知。等到他知道她的身份的時候,她已經接近了他,到時候在巧言令色一番,過去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
但是現在她和他的接觸還不太深,他這般對她,她自然要做出拒絕的姿態。
心裏卻是自鳴得意的。原本聽說慕煙並不是那種隨意的人,卻都只是傳言而已。只不過是幾天的接觸,他便為她圍圍巾給她披衣服的。
原來在他心裏,寧鄀也不過如此。
寧鄀,你可別得意了吧。
“天冷,你在這裏等我,我去開車。”慕煙不容她拒絕,將衣服幫她披上。自己去停車位開了車。
“你要回去嗎?”藍柯坐上車問旁邊的慕煙。
“陪我出去轉轉吧。”極輕的聲音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響起,帶了幾重親昵。
“去哪兒?”藍柯自然不會拒絕這親昵,輕柔的嗓音將這親昵纏繞的繾綣溫情。
“去遊樂園吧。以前我和我女朋友吃過午飯後,她總喜歡去遊樂場玩兒。”慕煙微微一笑,眼中帶着幾分白霧瀰漫的追憶。
她喜歡熱鬧,一到人多的地方心情就很興奮。拉着他到處亂跑,什麼過山車海盜船,還有吹泡泡的肥皂水、淡粉的棉花糖、辛辣的燒烤,一路笑聲明亮笑顏燦爛。
“女朋友?”藍柯的臉上適時出現了驚訝的神色。驚訝中還能細究出來一絲憂傷。
慕煙開着車看着前方,沒說話。
“是你那天說的那個最想保護的人吧?”聲音輕而無力。澀然酸楚。
“是,她和你很像,很漂亮、很好,但是不如你這般溫順。她太任性了,和她在一起會讓我覺得很累。”
以前,他喜歡她那鮮明的個性,喜歡討厭,愛憎分明。可是現在,他很想她和面前的這個女孩兒一樣,安靜的微笑着接受着他的安排。
藍柯心裏一陣冷笑。累,寧鄀,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寧鄀。你也會有被人厭棄的一天呢。
“那你現在和她......”
“吵架了,”慕煙眼中一片陰霾,“她懷孕了。她想生下來,我不願意。”
藍柯一愣,問話也止住了。
懷孕,寧鄀竟然又懷孕了。
心頭驀然一痛,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兩個。和安跡沉的兩個孩子,都死了。第一個。安跡沉因為她,因為怕她擔心她和一個外人的孩子受委屈,親手讓人殺了自己的孩子。第二個,因為她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下來沒了孩子,她將怨恨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一腳一腳的踢掉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兩個孩子,都被她害死了,她居然還能有孩子!
她的孩子活不了,她的孩子也別想好好活下來!
“怎麼了?”慕煙看向沉默下來的藍柯,輕聲問道。
“沒什麼。”藍柯慌忙抬頭沖慕煙一笑,臉上卻是揮之不去的深重。
那個孩子,她一定要讓他消失。
兩人玩到很晚才回去,小區里差不多已經是夜深人靜了。慕煙將藍柯送到她所住的那棟樓樓下,小樓的入口處兩盞精緻的玻璃路燈,燈光橙黃厚重,藍柯站在燈光下,精緻的臉上一種別樣的風致流轉。
“這個,還給你。”藍柯解開圍巾,遞給慕煙。
慕煙接過圍巾,目光卻停留在藍柯臉上。燈光有些模糊她的容顏,將她的五官勾勒的更加完美,像極了以前,寧鄀站在昏暗的巷子裏向他微笑告別的容顏。那樣鮮明的寧鄀,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拋掉了所有的煩惱,快樂的讓人驚訝。
藍柯看到了慕煙的出神,是看着她出神。她心裏輕笑嫣然,表面卻抬眸看着慕煙,任**溫存在他們之間發酵。
風吹過,夾帶着簌簌雪片襲上藍柯瑩白的臉。慕煙伸手輕輕幫她拂掉臉上的雪片,藍柯沒有躲,任由那溫熱的手觸上自己的肌膚,任由他看着她的眼神情緒翻湧。
“你很像她,可是,她卻變了。”
清淺的話語輕輕響起,慕煙低頭輕輕覆上藍柯櫻紅的唇瓣,柔軟的觸碰,心臟也化成了一潭春水。慕煙輕輕將藍柯擁進懷裏,她身體淡淡的清香便縈繞在他身邊,構成一個夢境。
情緒有點蕩漾,他已不知自己親吻的到底是誰,擁抱的是誰了。
夏景陽又重新搬回來那條巷子。並且終於還是沒有實現他對周莞清的誓言。當他說出要搬回去的時候,周莞清和他分手了。
夏景陽沒有解釋,只是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周莞清笑,笑着笑着便哭了出來。對不起,原來到最後,他留給她的,只是一個完不成的誓言和一句對不起。
那個巷子已經荒無人煙了,只有寧鄀一個人,沒有布布,沒有那隻優雅的貓,他們都放在慕煙家裏。現在只有寧鄀一個人,夏景陽放不下心。
寧鄀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吃飯睡覺,一切正常的匪夷所思,根本不像前幾天和慕煙吵架時醉生夢死的模樣。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不好好對待自己,自己的身體根本就撐不到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
巷子裏突然傳來聲響,是隔壁。寧鄀心頭一驚,起身去看。
果然,隔壁那間塵封已久的房間再度亮起溫暖的燈光。
寧鄀愣了神,站在夏景陽的窗子外,看着窗子上那個忙碌的身影,心裏五味雜陳。
夏景陽收拾了房間,出來丟垃圾,看到外面的寧鄀時,愣了愣,道:“外面冷,不要在這裏,快進屋裏去。”
寧鄀抬頭看向他,流轉的波光帶着欲出的晶瑩。
“周莞清呢?”
“她......”夏景陽眸光一暗,卻很快笑道,“我和她說了,她沒說什麼。”
“這麼久了,你還是學不會說謊,”寧鄀費力扯開一個笑,“不要為了我這樣夏景陽,你讓我以後該怎麼面對你?”
“寧寧,我只是想最後陪着你。”他看着她的目光深重帶着期待和堅持。
他陪她走過了三年半,怎麼捨得在最後的時候不理會她?
只是想最後,陪着你。
到最後陪着她的,不是她愛的慕煙、不是深愛着她的安跡沉,而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夏景陽。只是他。
寧鄀看着夏景陽,心裏像是塞了一堆稻草,難受至極。
僻靜的巷子裏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寧鄀驀然回頭,眸光微亮。
腳步聲漸漸逼近,走來的人她卻不認識。
“寧鄀小姐嗎?”那個人走到她身邊,開口問道。
“你是?”寧鄀眼中的明亮熄滅,又成了一潭湖水。
“有人讓我把這樣東西交給你,”那人將一個文件袋遞給寧鄀,“我不知道她是誰。”說完,他不再多話,轉身便走了。
寧鄀看着那人離開的背影,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文件袋。到了現在,還會有誰給她送東西呢?誠然,她以前惹了很多人,那麼現在,那些人開始來報復她嗎?
果然,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夏景陽接過寧鄀手中的袋子,道:“我來打開。”他是擔心裏面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嚇到寧鄀。
果然他想的和寧鄀想的一樣,寧鄀以前的性子張揚,說話毫不留情面,以前安跡沉在的時候就經常有人在背後詛咒她,更別說現在。
夏景陽打開文件袋,取出裏面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寧鄀看着夏景陽手中的東西,像是一疊照片。
寧鄀不知道照片上是什麼內容,只是她看到夏景陽一觸到照片就驚愕的愣在那裏,滿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寧鄀好奇心頓起,伸手拿過夏景陽手中的照片。當她的視線接觸到照片時,也愣在了原地。
寧鄀不知道這照片是誰給她的,但是她知道那個人一定是恨極了她來看她的笑話的。
照片是遠景,一個精緻的小樓前,兩個人,相擁而吻。一個是慕煙,那個早上還將陪她一起吃早飯牽着她的手上樓的慕煙。另一個,是那個她曾經當做妹妹一般對待,和她長着幾分相似的容顏的女孩兒,藍柯。
手上的照片紛然散落,鋪了一地。昏暗的燈光下,照片上的那兩個人卻在陽光下,眼神明亮笑容淺淡。他給她圍圍巾,那個紅色的圍巾,還是他選給她的。他帶她去和咖啡,去的那家店他們也曾去過。他給她披衣服,那件衣服是她親手幫他挑選的。他和她一起去遊樂場,玩的那些東西都是她曾經強拉着他參與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