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抓賊
兄妹倆商量了一番,眼角瞥着貨郎從村口越走越近。為了掩人耳目,貨郎除了挑着擔子,還戴着一頂帽子。
“哥哥,只怕現在天還沒黑透,他不敢爬樹。”陳雪嬌看看天色。
陳齊安重重點頭。
說到天色,陳雪嬌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天若是黑透,貨郎和雪妙,一個在樹上,一個在院子裏,黑燈瞎火的咋能看得清對方。他們倆做的事情與禮不合,更不可能點着燈,那麼貨郎極有可能在陳家各房熄燈時順着樹爬進院子裏,和雪妙兩個隨便找個角落私會。這個時代沒有點燈沒有電視,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基本上都是天黑便睡覺,這極有利於他們兩個在院子裏相會。
陳雪嬌眼珠子一轉,只覺得陳雪妙和貨郎兩個太大膽了些,若是真的,傳出去陳家該成什麼了。
陳家門風松!
陳家每晚敞開大門迎女婿!
陳家女兒自己就給自己說上門好親事了!
這些話遲早都會傳揚開來,不僅僅她陳雪妙遭殃,整個陳家的門戶都將在白土鎮抬不起頭來,更有可能波及今後的子子孫孫。
陳齊安見妹妹的眉毛凝結在一起,略微一想便也明白了,臉色氣的扭曲在一起,當下便想去把貨郎打一頓。
“哥哥......不宜打草驚蛇。”陳雪嬌低低勸說了一番。
兄妹倆回到院子裏,見陳雪妙依舊站在絲瓜架子下面,仰着一張臉,一雙眼睛痴痴的,臉色因為即將見到貨郎而發出一層光芒。
陳雪嬌一抬頭便看到了翠兒。翠兒接觸到陳雪嬌的目光猶如被蛇咬了一般,趕緊低下頭,附着陳雪妙說了幾句什麼,陳雪妙滿臉怒容,翠兒咬了咬嘴唇,只得獨自走開。
兄妹倆各自行動,分別把雪娃、大蛋、二蛋、三蛋召集起來。
“……這幾天我看書到半夜。老覺得菜園子那裏有動靜。今天早起便發現地里剛出的小白菜少了,我想是不是糟了賊......”陳齊安便把和雪嬌商量好的話拿了出來。
一聽說院子裏進了賊,大蛋雪娃幾個便緊張起來。嚷嚷着要告訴陳老爺子。
被陳雪嬌攔住了。
“這事情還不確定呢,先不敢讓爺知道…..我和哥哥商量了一番,不若咱們幾個先瞅個仔細,若是真的賊。咱們幾個在通知爺......家裏的大人也不讓知道,若是看花眼了。省的他們白白擔心一場,別的不說,就是奶就饒不了咱們幾個......”陳雪嬌朝上房瞟了一眼,大家心知肚明的點了點頭。在陳家幾個孫兒心中,陳老太太的地位極高,一旦把她扯進去。沒有人不敢不從。這倒不是大家尊敬她愛戴她,而是怕她懼她。
“行。雪嬌姐,我聽你的,我們房沒有男孩,家裏有了賊,怎麼著我這個三房女兒也得出頭。”陳雪娃第一個響應,說完挑釁的看了看大蛋幾個。
“我聽齊安哥的,我長這個大還沒有見過賊呢。”大蛋說。
茅山村人都比較淳樸,極少鬧賊,誰家缺根蔥,或者缺頭蒜,扯一嗓子便可以去鄰居家拿,向別人借東西或者借給別人東西都是稀疏平常的人。即使是打路過的人,進門討一碗水喝,去地里摘幾個果子吃,大家都不以為意,不算做偷的。
因此陳雪嬌幾個長這麼大還從未遇到過賊,大蛋幾個聽了陳雪嬌和陳齊安的話不僅不感到害怕,反而心裏有一絲興奮。
大蛋和雪娃倆人年紀在那裏擺着,相比較二蛋、三蛋要懂事的多,陳雪嬌怕二蛋、三蛋走漏了消息,便從口袋裏摸出幾塊荷花餅遞給他倆:“知道不,要是說出去奶會罵人的。”
二蛋、三蛋咬了一口荷花餅,狠狠點頭。陳雪嬌就暗笑,看來關鍵時刻借住陳老太太的名聲還是管用的:“今天不管逮沒有逮住賊,過後我都會給大家糕餅吃。”
“哥哥,二姐,吃飯啦。”齊平扒着門框滿院子喊陳齊安和陳雪嬌吃晚飯。
大家又商量了一回,便各自回房吃晚飯。
李氏已經把炸茄子擺上了桌,陳雪嬌洗完手直接用手捏了一塊放進嘴裏。香、酥、脆、嫩,李氏的手藝本來就好,今天的茄盒比起往日更加好吃,那是因為李氏聽從了雪嬌的建議,在肉糜里加入了一點紅薯粉,這樣炸出來的茄盒更加嫩滑。
陳雪嬌一口氣吃了三四塊。
“慢着些,小心燙,管夠。”李氏笑着點了點雪嬌的額頭。
平時陳家的晚飯比較清淡,一般都是粥和幾個素菜,因為今天趙一鳴留下吃晚飯,李氏便多做了幾個葷菜。一道土豆燒肉,一道辣子雞丁,一道青椒炒雞蛋,一道釀鴨子。
李氏心眼實,在名分上趙一鳴喊李氏一聲師娘,李氏一直對趙一鳴都很照顧。想着他們家平時過的艱難,還要還爹生病時欠下的債,平時很少能吃到肉,於是把肉菜俱都擺放在趙一鳴這邊。
齊平是個無肉不歡的,打會走路那會,便拍着桌子叫吃肉肉,待家裏條件好了之後更是每頓都離不開肉。每天晚上,別個吃清淡的,李氏便會單單給他準備一碗肉,或是鴨子,或是排骨。
陳秀才今天不回來吃飯了,卻是被韓掌柜的叫過去商議事情,如今兩家結為親家,更比之前親密了。“你師傅今天不回來了,大家不用等了。”李氏笑着招呼趙一鳴。
李氏的話剛落下,大家便拿着筷子吃將起來。
說說笑笑之間吃完了晚飯,略微坐了一坐,趙一鳴便告辭回家。
陳齊安、陳齊平送趙一鳴出門,陳雪嬌從屋裏拿出一隻雕刻着三國人物的燈籠出來,這燈籠是陳秀才打蜀地帶回來的,又輕又亮,這還是第一次拿出來使用。
“一鳴,天黑路不好走,這燈你拿着。”陳雪嬌跟着齊平和齊安一起把燈籠遞給趙一鳴。
“不要,不要,月光亮着呢。”趙一鳴連連推辭。
“拿着吧。”陳雪嬌把燈籠塞進趙一鳴手裏。
趙一鳴拿着燈籠走遠后,陳雪嬌、陳齊平、陳齊安才信步走進院子裏,陳雪嬌朝菜園子方向瞥了一瞥,絲瓜架和豆角架下空無一人,清涼的月光下,枯萎的藤和葉子在秋風中搖搖擺擺。牆角下,壁角里,促織和蟈蟈發出一陣一陣嘹亮的叫聲。
“今天的月光真好。”陳雪嬌站在院子中間,拉着陳齊安的袖子提議,“哥哥,要不咱們在院子裏玩一會在進去。”
話音剛落便看到陳雪妙從上房走了出來,後面跟着探頭探腦的翠兒。陳雪妙站在上房門口看了一圈,便悄悄去了絲瓜架下,翠兒則站在菜園子外面望風。
陳雪嬌注意到上房已經熄燈了。陳老爺子和陳老太太睡的早,基本上是吃完晚飯便熄燈,想必陳雪妙是趁着熄燈后悄悄溜了出來。
陳雪嬌輕輕拉了拉陳齊安的袖子,陳齊安心領神會,帶着齊平,三個人一起躲在桃樹下。
稍後,大蛋帶着二蛋、三蛋走了出來,雪娃也從西廂房小跑着到了桃樹下。
“雪妙姐站在那裏幹啥?”雪娃指着豆角架問。
“興許是在看月光。”雪嬌悄悄的說。
“雪妙姐自打從徐州府回來,變的不一樣了,整天對着月亮、絲瓜架傻笑,害得我都不敢去那裏拉屎了,這城裏人真憨,對着月亮有啥好看的。”二蛋咬着指頭,憨憨的說。
“賊在哪裏?”大蛋拉了拉雪嬌。
忽然,豆角架下面發出一陣啪啪聲,眾人都被那聲音吸引了,扭頭看過去便看到雪妙用簪子撞擊豆角架子。
月光下,陳雪妙的身子隱藏在豆角葉子裏,不仔細看,真看不出那裏站着人。
“我們去北邊牆下去看看,那賊指不定從梧桐樹上爬下來的。”陳雪嬌提議。
於是,大家跟着陳雪嬌和陳齊安出了大門,悄悄潛伏到北邊牆壁下,躲在梧桐樹旁邊的麥草垛後頭。
忽然,院子裏又傳來幾聲“噠噠”聲,只見一個黑影突然從一片廢棄的柴禾里匆匆鑽了出來,走到北牆根的梧桐樹下,雙手抱着梧桐樹便往上爬。
“什麼人,鬼鬼祟祟爬牆幹什麼?”陳齊安從麥草垛後走出來,大喝一聲。
那黑影吃着一嚇,手腳一哆嗦,從梧桐樹榦上往下一溜,雙腳狠狠蹬地便欲逃跑。
“是個賊。”大家一涌而出,順手操起麥草垛邊的木棍朝黑影掄去。
那黑影腳下一滑,站起來便要逃跑,被大蛋一棍子打在背上。
雪嬌和雪娃幾個追上去,”砰砰“一頓亂打,那賊抱頭哀嚎。
“按住他,按住他。”陳齊安怕出人命,先上去壓着那黑影的手臂,大蛋幾個也跟着上去,壓大腿的壓大腿,摟腰的摟腰。
幾個孩子忘記了恐懼,每個人都很興奮。
“雪嬌姐,還真是個賊。”雪娃興奮的聲音都變了,扭身就要回去,“趕緊報給爺奶。”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賊。”黑影使勁的掙扎,怎耐掙扎不開,只得大喊大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