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年
接下來幾天,陳雪嬌都會帶着陳齊平去小淮河抓螃蟹賣給清風庄。有一次一個夥計不小心把這消息告訴了韓子健,韓子健給同窗好友陳齊安說了,兩個人約好不要讓陳子敏知道。
半個月下來,陳雪嬌倒賺了四兩銀子。她想着過了秋季螃蟹就會減少,而這個村莊有許多東西都可以換錢,只不過古代的士農工商地位決定了他們不會想着拿那些東西去換錢罷了,而陳雪嬌沒那麼多顧忌,她想只要生活的更好就要大力挖掘任何可以換錢的東西。
手裏有了銀子,陳雪嬌心情大好,歡快的走在小淮河旁邊。她想過不了多久自己一定要買地,在古代只有土地才是財富的象徵。
秋意漸濃,小淮河兩岸開滿了黃燦燦的野菊花,馥郁的香氣撲面而來。
陳雪嬌聞到野菊花的味道,大腦一陣清冽,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起來。在她的那個時代,父母,同學,同事每當工作學習勞累上火,都會用野菊花泡茶喝,早上也會熬煮野菊花粥。野菊花是一種中藥材,具有疏散通熱,消腫解毒等功效,如果採摘下來將它們晒乾賣到藥鋪子裏不又賺了一筆嗎。
陳雪嬌把這想法告訴了陳齊平,齊平雖然不懂野菊花的功效,但是這些天看到二姐用螃蟹換錢,於是心裏認定凡是二姐說的一定是對的。
姐弟倆背着背簍去採摘野菊花。
小淮河旁邊有一處高高的山崗。此時此刻,山崗上站着兩個高挑秀雅的少年。
“思源兄,快到秦師傅的住處了,我還是幼時在京師見過他一面,不知道老師傅是否安好。”說話的少年,頭上帶着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出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柏蝶穿花暗紅箭袖。面孔朝向另一邊的少年,臉如雕刻,五官清明,有稜有角,一雙劍眉下是一對細長閃着光芒的眼睛。
“說起來,我爹同黃......黃公子你爹都是秦師傅的學生,當年秦師傅名滿京師,可惜我沒有見過他,倒常聽我爹挂念他。”穿着冰藍的上好絲綢衣服,袖口綉着雅緻竹葉花紋的金色滾邊和頭上的上好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貴氣鄙人的公子非凡形象,嘴邊一抹惆悵的淺笑頗有點**少年的意味。腰上繫着玉帶,手裏一柄弓箭,下巴微微抬着和對面的少年說話,杏子形狀的眼睛帶着光芒,星河一樣璀璨。
“走了這麼些天,總算快到了,可是這一片都是蒼茫山水,不知道秦師傅在哪裏隱居。”叫黃公子的少年嘆道。
“總能找得到,不過聽我爹說秦師傅性格耿直放蕩不羈,不知道他會不會見我們。”叫思源的少年說。
“母妃......母親這半年來總是夢到秦師傅,思父深切身體一直不見好起來,我想這次最好能讓秦師傅親自去一趟京師以解母親的思父之苦。”黃公子的眼神黯淡下來。
“快看,好大一隻鳥。”思源驚呼。
“顧思源,我們比試比試箭發,看看誰能一箭射中。”黃公子說著就要拉弓。到底是少年心性,剛說到沉重的話題,一看到大鳥立馬忘記不快,想要一決勝負。
“我先發現的,我先來。”顧思源話音剛落一箭射了出去,一箭射到大鳥的翅膀上,大鳥撲騰着掉在了陳雪嬌背後,一下子把陳雪嬌的背簍打翻,採摘的菊花呼啦啦傾瀉而出倒進了水裏。
半天的勞動成果沒有了,陳雪嬌不禁大怒,看到背簍旁邊掙扎哀鳴的大鳥起了惻隱之心,環顧四周看到高崗上站着兩個少年,手裏握着弓箭。
“顧思源,看來你的箭法落後了,只射到了翅膀,看我的。”黃公子手起箭落。
陳雪嬌看到這一幕,快速抱起大鳥,箭射在了背簍上。
太過分了,一箭不夠再補一箭,陳雪嬌憤怒的想。擱在她的時代,這大鳥怎麼說也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怎麼能隨意射殺。
“諾,你們兩個,給我放下弓箭。”陳雪嬌抱着掙扎滴血的大鳥朝高崗上的兩個少年大吼。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心裏想哪裏來的野丫頭,但是到底放下來弓箭。
“下來。”陳雪嬌繼續怒吼。
兩個少年從小在京師里長大,哪裏見過這架勢,不僅愣住了。
“這聲音吼的人耳膜疼,怎麼那麼像你那妹妹。”顧思源忍俊不禁的對公子說。
兩個少年下了山崗,走到陳雪嬌面前。
“這海東青是我們的戰利品。”顧思源指着陳雪嬌懷中的大鳥說。
“戰利品?一箭射不死在補一箭,現在來討要是不是拿回去在補一箭。箭法太拙劣,如果讓你們倆當儈子手,所有的罪犯的死法都是凌遲。”陳雪嬌諷刺的說。
“還有我的野菊花,我摘了半筐的野菊花都被你們射進水裏了,你們怎麼賠償我們。”陳雪嬌緊緊對視着兩個少年的眼睛,心裏想在自己的前世可從未見過有那麼好看的少年。
”這隻海東青給你,算是賠償你的菊花好了。”黃公子說道,他覺得自己出神入化的箭法被一個小姑娘鄙視實在不甘心,這個鄉下野丫頭的嘴和自己那個妹妹的嘴一樣狠毒。
“公子,戰利品不要了,我們趕緊趕路,否則天晚了。”顧思源看了看落下的夕陽。
“秦師傅不知道隱居在哪裏了,我們在這裏轉悠了大半天都沒有找到。”黃公子低聲說。
“秦師傅?你們要去私塾嗎?”站在陳雪嬌旁邊的齊平友好的問道。
“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陳雪嬌還在心疼那半筐野菊花,忍不住朝齊平翻了個白眼。
“他們看起來不像壞人。”陳齊平瞅了瞅兩個少年。兩個少年心裏颳起一陣野風,什麼叫不像壞人,本來就不是壞人好不好。
“我們找秦師傅有要事,看來二位知道秦師傅住哪裏,還請二位指路。剛才把姑娘的野菊花打散了,實在是我的過失,我給姑娘陪個不是。”顧思源說道。
陳雪嬌翻了翻白眼,把野菊花揉碎了給海東青止血,順手扯下白衣少年顧思源的衣帶給海東青扎了傷口。顧思源驚訝的當場石化,公子看到彪悍的少女又一次想起了自己妹妹那讓人發麻的手段。
“秦師傅的住處,我熟悉的很,不過想讓我們帶去,要付出代價的。”陳雪嬌朝兩位少年伸出手,“那就是我把你們帶過去,你們要給我兩文錢。”
陳齊平不滿的看了姐姐一眼,想帶個路還收錢。陳雪嬌不為所動,兩個少年無奈的點頭同意。
穿過小淮河岸邊的一排楊樹,在拐彎處,出現了幾間青磚白牆的院落,顯得極其古樸雅緻。這就是鄉村私塾,也是陳雪嬌之父陳子敏教書的地方。日暮時分,私塾已經下學,整個私塾顯得異常寧靜。
“我爹是秀才,在這裏當先生。”陳齊平驕傲的向二位少年介紹自己的父親,“不過很少有人能見到秦師傅。”
裏面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和一個樸素的少年,正是陳子敏和陳齊安。兩人看到陳雪嬌和陳齊平,以為是接他們回家,誰知看到他們身邊站着一對氣度不凡的少年。
“陳先生好。”還沒有等陳子敏反應過來,兩位少年已經走上去畢恭畢敬的見了禮,兩位少年心裏想這位鄉村秀才肯定有過人之處,否則不可能進驕傲如斯的秦師傅開辦的私塾教書。
“二位是......”陳子敏看到兩人的氣度,心裏隱約猜到是誰了。
“陳先生,小侄是顧思源,這位是......叫他黃公子好了。”顧思源說道:“我們是來見秦師傅有要事,可否請陳先生引見。”
看到兩位少年說的鄭重其事,陳子敏已經猜到兩位少年的身份了,於是答應了,不過他要先去問下師傅的意見,讓少年暫時先等着。在等候的時候,兩位少年和陳齊安互相見了禮,看到這個鄉村少年眉目倔強不卑不亢有理有據心內很是敬服。
過了一刻鐘,陳子敏出來了,皺眉像兩位少年搖了搖頭帶了秦師傅的原話:“我已經遠離京師,在這裏心內平和安靜,不想在見京師任何人任何事,兩位公子請回吧。”
“果然如父親所說......”顧思源苦笑搖頭。
“師傅所做的決定無人可以改變。”陳子敏說道。
“不一定,思源兄和黃公子在等等看,想必秦師傅不是那樣心狠。”陳齊安開口說道:“二位若不嫌棄我們是農家,今天已經晚了先歇息在我們家,明天在想法子見秦師傅一面。”
“這......”兩位少年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陳雪嬌,覺得這一家子都很有意思,加上這麼晚了在尋住處實在麻煩於是答應了。
陳雪嬌朝兩位翻了翻白眼,暗暗伸了兩根手指,意思是兩文錢。
一行人朝村中走去,陳雪嬌心裏想,秦師傅到底是什麼人?這兩個少年從穿着打扮來看都是富貴人家,為何來這窮鄉僻壤找一個老學究,這肯定暗藏着玄機。不過管他什麼玄機,這和她沒有關係,如果能夠藉助這兩個富貴少年致富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