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1辱
林學滿眼見一道劍光帶着凜冽寒芒，電射而來，瞬息來到自己面門，頓時驚得魂飛魄散，暗道：我命休矣！
“師兄，算了，不過是一個凡人乞丐，不要污了你的飛劍。”
紅衣女子抬起頭淡淡說道。
接着面無表情的暼了林學滿一眼，眼神不屑之極，彷彿在她眼中，對方不過是一介螻蟻而已。
紅衣男子聞言，手指一點，飛劍在林學滿面門猛然停住。
他嘴角冷冷一抽，森然說道：
“狗東西，算你命好，遇上師妹這麼善良的人兒，饒你一命。
嘿嘿，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為了給你長長記性，說不得要給你留點記號了。“
說完，手指輕輕一彈。
紅色劍光一閃，猛然從林學滿面門劃過。
啊……
林學滿感覺臉上一陣劇痛，隨即眼睛被熱乎乎的液體糊住。
雙手在臉上一摸，摸到一條狹長外翻的傷口。
劇烈的疼痛傳來，他幾欲昏厥，咬緊牙關，拚命挺住。
“便宜了你這小子。”
男子冷哼一聲，轉過身，柔聲道：“師妹，我們回去吧，該到煉丹晚課的時候了。”
見師兄一劍在小乞丐臉上劃了一道巨大傷口，紅衣女子眉頭不由輕輕一蹙，但立刻若無其事的點點頭。
“兩位大仙請留步。”
兩人剛轉身欲走，便聽見小乞丐的聲音。
嗯？
紅衣男子肖子飛眉頭一皺，轉過身來。
林學滿強忍痛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兩位大仙，剛才之事，小子並不知是這位仙子的愛寵，萬乞兩位大仙贖罪。
小子有一事相求，萬望兩位大仙能看在小子千里迢迢而來，可憐在下，求兩位上仙恩允。”
“嗯?”
“在下林學滿，衡州人氏，久慕仙道，萬分渴求拜入仙長門內，望兩位上仙成全。”
說完跪在地上，砰砰砰連磕幾個響頭。
嗤……
紅衣男子一聲輕笑，神態愈發倨傲。
“螻蟻一般的東西，也配修行？嘿嘿,馬上滾出無回谷附近，不然下次讓本少見到，定取你狗頭，快滾！”
男子說完，頭也不回的和紅衣女子離開了。
聽到此話，林學滿整個身心猶如掉入無底深淵。
一股冰冷寒氣從心底緩緩升起，將他全身緊緊包裹住，從內寒到外。
心底那股悲憤的無法遏制的怒氣猛然升騰起來。
自己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裏，卻得到一個這麼令人難以承受的結果。
僅僅那該死的自稱肖子飛的男人的一句輕飄飄的話語，自己千里奔波的希望就驟然化為了泡影。
一年來流浪中所受到無數的唾棄和白眼，此刻遭受的羞辱和臉上那道**裸的傷口。
林學滿在這種失落，憤怒的情緒交織中爆發出一道巨大的怨恨。
該死的丹炫門，該死的肖子飛，我林學滿異日定讓你們為今天的事情後悔。
既然連老天也不給我生路，我何必尊天。
我恨這個世界。
……
今日，我改名林恨天。
有朝一日，我必要讓天下萬靈觀我臉色而驚恐，見我身影而畏懼。
數日後，無回谷外，一條自谷內緩緩流出，曲折清澈流向遠方的小溪。
溪旁蹲着一個渾身邋遢的高瘦青年。
此刻，他正用顫抖的手緩緩撫摸自己的臉頰。
一條巨大的傷疤宛如一條蜈蚣般蜿蜒的自他左眉劃到右臉唇角下，猙獰醜陋而又恐怖可怕。
這個青年正是無回谷中遭受**的林恨天。
他默默輕撫着臉部巨大的傷痕，眼神倔強而瘋狂。
自己一定要獲得力量。
......
三日之後，通往流雲山的一條路上，林恨天滿面風塵，匆匆趕路。
流雲山，高約千丈，佔地方圓數千里，山高險峻，山下叢林密佈，野獸四處出沒，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午時，烈日當空，一座巨大山峰之巔，黑壓壓的立着五六百人，東一簇，西一簇的散亂的佇立在一道巨大的山門外。
巨大的山門，高約百丈，由三塊巨大的山石粗粗雕刻出三把巨劍搭在一起組成，氣勢恢宏，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
中間一把巨劍上橫刻一個大字：
“劍”
字體蒼勁有力，凝目看去，頓感心神猛然被吸入其中。
彷彿感覺到冥冥虛空中一把巨刃高懸，散發出無盡威壓，使人不由自主的顫抖欲跪，感受到自己渺小如螻蟻。
林恨天此刻正站在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打量着周圍人群。
他臉上那道蜿蜒猙獰的傷疤使得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怪異冷漠。
高大削瘦的身軀，自內而外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左右，生人勿近。
此時他的身上及手臂，腿部，腰部，無不鮮血淋漓。
他萬萬沒想到，橫天劍派這麼個大門派居然連一條上山路都沒有。
千丈巨峰，無路可尋，想要拜入師門，必須徒手攀爬而上。
這個門派的收徒方式也是古怪之極，收徒只要凡人或劍修。
其他修士，一律拒之門外。
此刻他望着周圍觸目所及的人群，身上大都跟他差不多情形。
衣衫襤褸，鮮血淋漓。
陣陣痛哼從人群中發出，林恨天眼光一閃，若有所悟。
當！當！當！
三聲雲罄響過，片刻間從山門中走出十餘人，周圍人群此刻鴉雀無聲，無人敢再痛哼一聲。
這群人走到近前，分作兩隊，山門兩邊各站一排。
中間閃出一老二少三人，這三人均一身青色勁裝，衣袖左袖口綉有一把銀色長劍，右袖口綉有銀色“橫天”二字。
中間一人年紀最大，按世俗來看，約有六七十歲，留着一把山羊鬍子，面色紅潤，雙目開闔間，精光隱現，右手持一個拳頭大小非竹非玉的簡筒。
後面跟隨的二人，看起來大約都二十歲左右。
其中一人，斜背一把寶劍，體態修長，面龐消瘦白凈，一對劍眉，雙目炯炯有神，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微微抬着頭，一副倨傲的神情。
另外一人個頭中等，神色木訥，面容平凡，緊緊跟在老者身後。
老者站在山門台階之上，俯視着眼前的人群，微微有些感慨。
多少年了，曾幾何時自己也是眼下人群中一員，懷着緊張而忐忑的心情的等待着師傅的測試挑選。
歲月如梭，一晃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又站在了此處，不過角色卻轉變了。不知多年後，眼下人群里的誰會站在自己這裏挑選着別人。
心裏微微一嘆，旋即收住心情。
老者神色不變，緩緩開口：
“諸位不惜艱險，攀上絕峰，欲入我橫天，可見心性之堅，見到各位，吾心欣慰。
然修真路途艱難，非是只有堅心可達，先天之不足，人力無法更改，先天之定，在於其根。
各位有無靈根，我自會一一測試，有靈根適合修習者，橫天自是歡迎之至，若無有靈根者，亦不可妄自菲薄，要知道，世間一切皆天道，不過是各自時也，命也。”
老者顯然對自己一通拽文相當滿意，砸吧砸吧嘴，感覺意猶未盡。
微微一笑，剛欲再次開口。
他身後負劍男子驀然開口道：
“三師叔，時間緊迫，掌門未時要商討與青蒙宗結盟一事，還請師叔……”
老者臉色一變，臉露不豫之色。
男子立刻知機閉嘴不言，站立其後。
老者捋了一下鬍子，開口道：“下面測試各位靈根，你等五百餘人，站成兩隊，方便檢測。”
說完，轉身沖身後兩人開口道：“無寒，無鋒,你二人負責檢查靈根，有單靈根或雙靈根者上報。”
“是，師叔(師傅)”
二人躬身應道，木訥男子原來是老者的徒弟。
老者說完，不再理睬。
身後二人走下台階，將林恨天等分成二個群隊，一人負責一隊。
林學滿心思微轉，站到木訥男子的那個群隊中，稍稍後靠，仔細看去。
只見木訥男子手持一塊透明的晶狀石頭，指着站在前排的一個小個子男子，喊道：
“你，第一個，上來。”
男童顯然沒想到第一個就喊自己，略一遲疑，走向前去。
“你把手放到試靈盤上”木訥男子說道。
原來這個東西叫做試靈盤，林恨天暗想。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浪費時間。”
一道讓人心生反感的聲音傳來。
林恨天抬眼望去，只見三丈之外，負劍男子滿臉嫌惡之色，大聲呵斥着眼前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孩，
那個男孩十五六歲的模樣，滿臉緊張，神色中還夾雜着絲絲希冀。
他顫抖着手放到試靈盤上,頓時依稀可見一道四色靈光衝起。
“四種靈根，不合格，劍仆來，一會將其送下山去。”
負劍男子語帶輕蔑說道。
站在山門兩排的橫天弟子中立刻走出一人，將表情失魂落魄的男童領到一邊。
林恨天感覺自己心臟跳動很快，耳邊似乎都聽到自己嘭嘭的心跳聲，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從心底浮現，手心裏滿是汗水。
如果自己不合格怎麼辦，會被趕出去的。
這裏測試不合格，其他門派想必也不會合格。
自己的家仇如何報，自己受到的**怎麼還？
林學滿不敢再想下去。
“木，土雙靈根，合格”。
木訥男子對着眼前小個子男子喊了一聲。
“哦……”
台階上那老者聞言抬了抬眼皮，絲毫不帶感情的開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報上來，不許隱瞞，如敢欺瞞，一旦查出，重重懲罰。”
最後兩句，聲音嚴厲，充滿警告意味。
小個子男子正一心沉浸在狂喜之中，聞言一驚，連忙恭恭敬敬回答道：
“弟子劉天鵬，二十一歲，衡州府清涼鎮劉家村人。”
這人被老者一嚇，連籍貫都報了出來。
老者神色不動，左手一彈，一道銀光射入右手的筒簡中，嘴裏咕噥了一句：“木土雙靈根，靈根可以，可惜年齡太大了。”
一聲喟嘆，心想自己當初修行時，也是年齡太大，修為止於結丹初期，縱使付出百倍努力，然再無寸進。
想到此處，不由心中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