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條出路

34 一條出路

風聲陣陣,好幾次如意都感覺到了尖刀的冰刃就在耳邊,她只能不停的往前跑,先是閉着嘴,而後開始微微張着喘氣,或許是因為求生的**太強烈,激發了她從未有過的潛力,幾個大男人被她帶着跑了近千米,忽然腳下一滑,如意向前撲去,心想真是禍不單行,今天或許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她自地上轉身仰着頭看着舉起刀的人,也沒說求饒的話,就這麼木木的看着那人舉起了刀。

那人眼裏閃過驚艷,有些淫邪的想法在腦子裏竄過,手下就慢了些,只聽得一尾箭羽劃破長空,呼嘯着而來,他拿到一擋,如意眼裏閃過驚喜,忙往旁一滾,跌跌撞撞的起身就往後跑,直到一頭撞進了一個穿着盔甲的男人懷裏,直撞得肺痛。

“寧順!寧順!”如意正腳發軟,眼發暈,聽到這聲音如聞天籟,眼淚再也止不住:“哥……”

趙如謹終於鬆了一口氣:“沒事了,沒事了!”本想抱着她安慰,可是畢竟男女有別,蔣子寧拿着弓箭帶着人自往前跑去給老太太解圍了。

-萬-書¢吧-小-說---p;如意搖頭,淚水如同雨季里決堤的河水,一發不可收拾:“他們……要殺我……”

“不怕,不怕……哥哥在這裏……”趙如謹摟着她的肩膀:“好寧順,不怕了,你這不好好兒的么?”

“對,我還活着,我還活着……”如意捂着臉蹲下哭了,然後突然起身就往回跑:“知畫,知畫受了傷!”她也顧不得腿還是軟的,也不管趙如謹,自己就一味的跑開了。趙如謹跟在身後,趕到了馬車旁邊,老太太臉色鐵青,西山軍營的子弟都沒上過戰場的。哪裏見過這真刀真槍的陣仗,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三兩下就把剩下的散兵游勇解決了,蔣子寧這才過來見禮,還對趙如謹說:“是死士,沒活口。”

如意只看着知畫臉如白紙,眼睛緊閉,氣息微弱,她祈求無助的看着徐鏡屏,徐鏡屏搖搖頭:“奶奶,有什麼話。要對知畫說的,這會兒就說吧。”

如意噗通就跌坐地上,爬着就往知畫跟前去:“知畫,知畫……你支撐住……咱們回去,回去就好……你的夫君還等着你……”如意的淚水糊了眼,她都看不清知畫的樣子了!她胡亂擦了臉,整張臉花得成了叫花子,知畫強撐開眼:“姑娘,我困得很。”她喊起了如意舊時稱呼。如意搖頭:“不許睡,我的話你也不聽了么?不許睡!”徐鏡屏眼裏也滿是淚,低聲道:“傷了心脈……止不住血。”知畫反而笑了:“姑娘別難過……我也不算……不算白死……姑娘……”她說的很累,眼睛都是半睜着的。她歪着頭,枕在徐鏡屏腿上:“我恍惚聽到世子爺的聲音……”

“哥!”如意忙喊了一聲趙如謹,趙如謹也蹲下來:“你是好的……”

“世子爺……”知畫睜開了眼,清明一片。如意卻只想到四個字“迴光返照”。她低着頭泣不成聲。

“我在呢!”趙如謹不明白,知畫這丫頭要說什麼。

“姑爺……姑爺如今不在京里……世子爺,護着姑娘……別……別跌進去了……別讓……姑娘……”趙如謹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意卻清楚,她緊緊攥着她的手:“我不會,不會的,你別擔心。”

知畫咧嘴笑了,清秀的臉上帶着洒脫和眷戀:“只是苦了慶哥……他要再娶了,姑娘幫看着……”她如今牽念的,是在鋪子上的柴慶。

“就你一個,不許娶!”如意霸道的哭道,知畫溺愛的看着如意:“還是孩子氣……想當初……”她微微笑着,再沒了聲音。

“知畫……”如意攥着她軟軟的手,淚如雨下,撲在她懷裏就哭開了,誰都脫不開,還是趙如謹見不是個事兒,在她脖子上拍了一掌,她才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就是這樣,手都攥着知畫,就是蔣子寧這等洒脫男兒也別開臉,有個子弟嘀咕:“不過是個丫頭!”

他一眼瞪了過去。

……

“放開我!”鄭元駒直掙扎得額頭青筋暴起,對金盞喝道。

金盞只瑟縮得搖頭:“世子爺喝茶。”鄭元駒別開臉:“放了我,我不走就是了。”他忍下噁心,哄着金盞,心想小郭氏怎麼這樣行事!

“太太吩咐……”鄭元駒突然嚷起肚子痛,金盞嚇得手足無措,一溜煙跑去找小郭氏了,小郭氏來的時候只看到鄭元駒弓着身子,被反綁着手和腳,一動不動,她心疼得很,忙喊了他名字,也沒聲響,就吩咐人把他的繩子解開,他就翻身坐起,推開了人下車去了就要回去,小郭氏尖叫:“不許去!”

他頓住:“太太是要兒子再無顏面回京了么?”

“你是鄭國公,駐守西寧,手握兵權,就是回了京里,誰敢說什麼!”小郭氏藏不住的焦急。

“賣妻求榮得來的?兒子不稀罕!若是太太還要我這個兒子,就讓兒子回去,否則……就恕兒子不孝!眼裏沒你這個太太了!”他幾步往前把打頭的管事拉下馬,自己翻身上去,小郭氏在身後不住的喊他,他正要揚鞭開跑,就看到前頭塵土飛揚,他微微眯着眼,來人都是蒙面劫匪打扮,他臉色一變:“準備,有劫匪!”

他下馬就從排軍手裏解開了一把刀拿在手裏,等馬群走進了,約二三十個蒙面大漢拿刀就一陣亂砍,一時之間雞飛狗跳,女人尖叫。

……

“還沒回來?”如意問誠兒,誠兒端着托盤,搖頭,崔媽媽擦着眼角:“奶奶多少用些。知畫今天下葬,你總要有有精神去走一遭。”如意這才轉過頭:“都七天了?”雖說知畫是橫死的,因為如意堅持,停靈七天,以她姐姐的名義下的葬,該走的過場都走一遭。

“是呢,大爺怕是路上耽擱了。”崔媽媽安慰如意,如意呵呵冷笑:“七天了!難道他母親還能一直綁着他?媽媽,別騙我了,我……成了棄子了……”她顯示笑了,接着低頭哭,信兒跑進來:“奶奶,他來了!”

她說的,是李煒。

如意搖頭:“我不見,誰也不見!”

但是這次李煒卻沒了耐性,自己進來,眾人也不敢攔着他,他強忍着怒氣:“你多少吃些。”

“吃些?我不吃!本來該死的是我!我要是跟知畫一樣躺在那裏,你是不是也要逼着我吃!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李煒,小郭氏不會帶走鄭元駒,鄭元駒要是在,她未必就會遇到追殺,知畫也就不會死。

李煒揮手讓下人退下,誠兒信兒沒多說的,崔媽媽看了一眼如意,不肯走,李煒沉下臉:“好大的膽子,連朕的話都敢不聽?”

“媽媽,你們下去,我就不信,牛不吃草強按頭,他還能殺了我不成!”如意死氣沉沉的看着李煒,鵝蛋臉如今瘦了一圈,成了瓜子臉,只把眼睛襯得越發大了,頭髮也是散着,穿着家常衣裳,裊裊婷婷如魏晉仕女,李煒再忍不住就抱住她要親,如意防着他的,這會兒忙掙扎,本來心裏存了怨氣,下手也沒了顧忌,抬腳對着他兩腿間一踢,李煒卻趁勢把她壓在床上,自她脖頸里抬起頭來:“你瞧,不吃東西,連推開我的力氣都沒有。……

如意睜大眼,手被壓着,腿被按着,動彈不得,只感受着男人的氣息在耳邊,她僵硬得動也不動,李煒正要攻城略地,門外就想起易太平急促的聲音:“皇上!皇上!西寧王反了!”

李煒突然就被潑了冷水,自如意身上抬起頭來,如意得以喘氣,忙爬上床去縮在床角,死死的瞪着李煒,李煒苦笑:“你不用怕,這次,我放了你……”說完匆匆就出門去了。

如意這才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腿軟胃空,崔媽媽忙進來,如意苦笑:“擺飯吧。”

崔媽媽高興了念了幾聲佛,親自去端了飯菜來,如意只用了一點就起身:“什麼時辰?”

崔媽媽看了看:“快辰時了。”

還是信兒福至心靈:“是午時。”原來如意問的,是知畫出殯的時間。如意點頭,換了衣裳梳了頭,強打起精神,還點了胭脂,看着也是個當家奶奶的范兒。

老太太這時候進來,走得步伐匆匆:“西寧王反了?”她急促的問道,如意如今也不關心這些:“總不會打到京城來。”她安慰老太太,老太太緊緊攥着她的手:“若是西寧王反了,哪裏來的兵?”

如意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臉色也驚了,西寧王……西寧王……鄭元駒駐守西寧……老太太說:“如今你還是別出去,咱們再府里祭奠了她也是一樣。”老太太也是擔憂,如意慘淡一笑:“怕什麼,總要送送她。老太太別擔心……如今他見天兒的往這裏跑,誰還敢動我呢?”她這話說得實在刻薄,老太太變了臉色,呵斥:“不許這般說!你是好女兒,沒得自個兒先輕賤了!咱們女婦人家,駒兒撇了咱們,他是皇帝,難道不從還能去死么!”

如意對老太太這話着實意外,眼裏帶着淚。

老太太攬過她:“不哭,咱們不傷心,男人沒本事,女人,總要奔條出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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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春閨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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