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上，彤彤賴床，不想起來，“媽媽，今天我生日，明天又是周六，我能不能不上幼兒園了，你答應讓我自己到好利來去取蛋糕的。”

喬薇雅點點頭，笑道：“好，那媽媽給老師打個電話，你今天就不去了，但是，你要在五分鐘之內穿好衣服，鞋子，現在計時開始！”

彤彤穿衣服很慢，總是要把衣服鋪在床上，擺得整整齊齊，然後才穿，每天早上，她穿衣服，就跟打仗一樣，喬薇雅無數次的糾正，也沒能讓她改過來。

彤彤撅着嘴，看着媽媽，又看看衣服，趕緊往身上套，好在夏天，穿的少，一條裙子就打發了。

喬薇雅誇獎道：“不錯，只有兩分鐘，彤彤，今天媽媽獎勵你到福元居吃水煎包，八寶粥。”

彤彤跳了起來，“媽媽，我要是天天過生日就好了。”

喬薇雅捏住她的小鼻子，“哪有人希望天天過生日的，如果你天天過生日，那不是比媽媽都老了嗎？”

彤彤一臉天真的笑道：“我要是真的比媽媽老就好了，不用上幼兒園了，天天跟着媽媽去中大，幫媽媽做生意，媽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累了。”

喬薇雅心裏一酸，扭過頭，悄悄擦了淚水，女兒從小比別的孩子早熟，就是因為這個壓抑的家庭所致，這次，絕對不會了。

收拾好房間，母女倆出了門。

“林奶奶好。”

“林嬸，早。”

“呦，小彤彤穿的可真漂亮，林奶奶還記得今天是我們小彤彤生日，所以呀，林奶奶特意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早就等着你出來了。”

彤彤甜甜的笑着，“謝謝林奶奶。”

林嬸把一隻小盒子送給彤彤，彤彤大叫起來，“是芭比娃娃，真漂亮。”

喬薇雅感動的看着林嬸，啞着嗓子說道：“林嬸，謝謝。”

“小薇，這是給彤彤買的，奶奶就喜歡我們小彤彤，是不是？”彤彤不住的點頭，“林奶奶，等您過生日的時候，我也送您禮物，我記得林奶奶的生日，是端午節吃粽子那天，我最喜歡吃林奶奶包的肉粽子。”

林嬸和喬薇雅同時笑了起來，林奶奶彎着腰捏捏她的臉蛋，“彤彤是記得林奶奶的生日，還是記得肉粽子啊？”

彤彤低下了頭，咬着紅嘴唇吃吃地笑。

母女倆跟林嬸又說了幾句，牽着手出了門。

原來喬薇雅喜歡在家做早點，烤個麵包，煎兩個雞蛋，再放兩片培根，兩片生菜，一片奶酪，夾在麵包里，再來一杯熱牛奶，半個蘋果，第二天，則是中餐，小菜，粥，煮雞蛋，自己蒸的花捲，豆包之類的麵食。

後來，福元居在她們家所在的街上開了一家分店，福元居是b城的老字號，b城人都喜歡到福元居吃飯，很多當地的老人，在福元居點上十塊八塊的小吃，一坐一下午，很是愜意。

只可惜，隨着城市化的進程，這種悠閑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剛出了院門，喬薇雅就看到了婆婆帶着一個女孩子走過來。

他們住得並不近，轉一次公交車才能到，這麼早過來，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若是以往，喬薇雅早就迎上去了，今天，她只是帶着孩子等在了原地，因為她看清了那個女孩子，正是之前賈家那個所謂的親戚，跟賈慶一合謀捲走她八十多萬，以至讓徐玲撬了牆角，搶走她生意的那個女孩。

原來，那些人，那些事，都沒有發生改變，她只是預先知道了事情的發展過程而已。

她自己沒有父母，所以把賈慶一的父母真心的當作父母看待，甚至賈慶一把自己的工資存摺交給父母保管，她都沒有過半句微詞，奈何，他的父母並不領情，尤其是在她生了女兒之後，婆婆乾脆把自己的小女兒接回家中，與他們同住，而把夫妻倆攆了出來，因為小姑子生了一個男孩，而小姑子的老公，是一個家在外地的鳳凰男，一切以老婆為主。

雖然厭惡至極，喬薇雅還是提醒彤彤喊奶奶，孩子都比較敏感，她知道，奶奶不喜歡她，喜歡錶弟，喬薇雅夫妻都很忙，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去老太太那邊，加上老太太說，沒事別過去，人多了她看着心煩，喬薇雅很是知趣的不去打擾，但是，每個月，她會親自上門送生活費，一個月一千塊錢，這是老太太定的規矩，雖然賈慶一的工資存摺一直都在老太太手裏攥着。

而她的小姑子，賈慶雙，是白吃白住的。

賈慶一的父親，是從b城當兵，轉業后留在b城的，當兵的時候，是軍區首長的勤務兵，所以，很順利的進入了公安系統，雖然當初只有小學文化水平，老爺子卻很努力的學完了高中課程，所以，臨退休的時候，已經升到了副處級。

他們家原本在w縣城的大山裏面，老太太沾了丈夫的光，在老爺子轉業到地方的第七年，來到了b城，所以，賈慶一的童年，是在大山裡度過的，或許，這也是他野性難馴愛打架，好衝動的原因之一。

老太太雖然生了四個孩子，卻並沒有違反計劃生育，因為老太太生了兩對雙胞胎，雖然只有一個兒子，但是，一個兒子，足以讓老太太在賈家橫着走了，因為老爺子的弟弟，只有一個抱養的兒子，不幸的是，抱養的兒子，後來也抱養了一個兒子，所以，他們在賈慶一的母親面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老太太只會寫自己的名字，卻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在適應了城市之後，把城市裏一些小市民的尖酸刻薄，發揮得淋漓盡致。

喬薇雅停頓了一下，還是喊出了‘媽’字，雖然，她很快就不是了。

“你們這是去哪兒？我有事找你，先回家。”老太太對自己的孫女，總是忽略的，生完之後，知道是女孩，當場就嚎啕大哭起來，氣得醫生護士把她轟了出去。

私下裏，老太太對孫女的稱呼是賠錢貨，後來，還不懂得賠錢貨是什麼意思的彤彤問爸爸，什麼是賠錢貨，奶奶為什麼不叫她名字，卻叫她賠錢貨，賈慶一對女兒還是很好的，聽到以後，他臉色白了白，有兩個多月沒去見老太太，老太太打電話，他也不接。

後來，老太太上門罵了一頓喬薇雅，說她挑撥他們的母子關係，賈慶一這才去了老太太那邊，這樣一來，更加坐實了喬薇雅挑撥離間的事實。

四個人重新回了家，老太太一進門就四處張望，看看一會兒有沒有可以帶走的東西，老太太很少來，來了卻從不空着手走，林叔暗地裏開她玩笑，說著就是叫做賊不走空。

喬薇雅倒了水，那小姑娘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睛裏的情緒，很複雜。

老太太說道：“這是你二姨家的外孫女，德欣，這是你嫂子。”

喬薇雅淡淡的點點頭，吳德欣這個名字，她怎麼會忘記呢？

老太太頗有威嚴的說道：“彤彤她媽，德欣從那個什麼……財會中專畢業了，還沒有工作，你看現在大學生都不好找工作，更不要說她是中專畢業，不過德欣的功課好，不比大學生差，我想着你那兒有個買賣，興許用得上她，小王雖然不錯，畢竟不是家裏人，哪有家裏人放心。”

中大商場，是b城最大的批發市場，喬薇雅租了兩個檔口，每個月光是租金就四千，但是生意好，她的貨源都是自己到浙江，江蘇採購，加上她信譽好，質量好，價格又公道，所以，在中大商場，雖然有十幾家做窗帘被罩的，喬薇雅的生意，是最好的。

“媽，我那兒不缺人，我看，還是讓慶一給德欣找一個工作吧。”

老太太啪的一拍桌子，冷着臉怒道：“小薇，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掙來的錢，都用你的名字存起來的，我兒子一個子兒都見不到，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想跟我兒子好好過日子，我們家可是幹部家庭，你能嫁進我們家，那是你祖上燒高香了，我告訴你，德欣必須去你那兒，以後，你攤位上的錢，都歸德欣管着。”

喬薇雅沒有生氣，甚至臉色都沒有變，以前，她是忍讓，現在，她是不屑，“媽，你要真讓德欣去我那兒也行，一個月700，中午管一頓飯，不包住，先熟悉了再說其他的，總不能什麼都不懂，上來就管錢吧。”

她已經懶得分辨，賈慶一那輛馬6，每個月光是油錢就是兩千多，還有賈慶一每個月要從他這兒最少拿走三千元的煙錢，彤彤每個月的托兒費，這個家所有的開銷，都是她自己做生意賺來的錢交的，賈慶一，實際上只是把她當作了提款機，把家當成了五星級的賓館。

之所以說是五星級，是因為這個家提供吃住，衣服永遠是筆挺，永遠是名牌，這一切，全都是免費的。

重生之後的喬薇雅這才發現，自己有多傻，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