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二三事(上)

帝都二三事(上)

自從家裏多了三個“小魔頭”,墨硯的生活就一直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比如難得的休沐日本想一覺睡到天再黑,結果還不到中午就被拉扯着頭髮鬧醒。

“老大,我還是覺得紅色的蝴蝶結更好看!”墨千轉童音里含着認真。

“老二,我覺得還是紫色的麻花結更好看!”他們是真的在很認真地討論。

睡夢中的墨硯迷迷糊糊只覺得臉上一片冰涼,又聽秦伊興緻勃勃地問道:

“大哥二哥,你們看這臉譜好不好看?”

“嗯,這裏應該這樣畫!”痒痒的感覺帶着微濕寫在皮膚上,是油彩的味道。

“不對不對,應該這樣!”墨千旋搶過二弟手裏的畫筆,認真地描畫著。

總算完全清醒過來的墨硯猛然明白了他們三個在幹嗎,額角青筋冒出來歡快地跳動着,雙手抓住三隻還穿着睡衣就跑到他床上來蹦噠的小混球,他霍地坐起來,咬牙切齒地吼道:

“我說過多少次,不許在爹爹睡覺的時候胡鬧!”

三隻小娃被他提着衣領子雙腳懸空,開心地哇哇叫,大聲笑起來,墨千旋在掙扎中手中的紅色畫筆又在墨硯的眉心添了一道,於是兄弟三人笑得更歡。

墨硯忍無可忍,咬牙衝著外屋大聲嚷:“孩子他娘!”

阿依捧着搗葯缸走進來,一面用藥杵搗葯一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撲哧一笑:

“紅臉關將軍,還扎了辮子!”

墨硯微怔,跳下床對着鏡子照,鏡子裏一張俊美的臉已經被粗糙地畫成了大紅的唱戲臉譜,頭髮也被亂七八糟地綁成了一根又一根小辮。

“你們三個小混球!”他咬牙切齒,黑着臉向床上撲過去。

三隻小混球一聲尖叫,落荒而逃,卻兩兩相撞全都摔趴在床上,又被搔了肚皮,小腿亂蹬大笑大叫。

“墨大人,幫他們三個換衣服洗臉,然後出來吃飯,飯已經做好了。”阿依含着笑說完,人已經出去了。

墨硯無語地嘆了口氣,他的假期又泡湯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三個小娃換了衣裳,父子四人排成一排洗了臉刷了牙,又在鏡子前梳好頭髮,呼呼啦啦來到堂屋。

阿依正帶着綠芽、碧洗、冬兒、香芋在堂屋擺飯安箸,綠芽、碧洗皆梳了婦人髻,綠芽早在三胞胎出生后便嫁為人婦,她的對象一般絕想不到,阿依在阿勛總管來提親時也嚇了一跳,雖然不明白綠芽為什麼會看上年紀比她大一輪多的阿勛總管,不過兩情相悅阿依也只能祝福了。

綠芽已經在一年前添了個小姑娘,碧洗也在去年和鳳一正式成親,墨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鳳一怎麼會看上傻了吧唧的碧洗還覺得這個傻了吧唧的很聰明。

因為葉媽媽在濟世伯府歸給阿依時便自請陪秦宣回去了,如今綠芽和碧洗正式升級成為怡親王府的掌事媽媽。

“大清早吃芙蓉蝦?”墨硯看着桌上的大蝦,疑惑地問。

“已經中午了。”阿依指指窗子外的太陽。

“哪來的蝦?”

“奶奶送來的!奶奶和爺爺去釣蝦了!”三胞胎搶着回答。

“爹娘來過了?”墨硯問。

“爹娘昨天去湖邊釣蝦時突然想去清河鎮看祭典,早上來看千轉他們順便帶來一筐蝦,這會兒大概已經出發去清河鎮了。”

墨硯的眉角狠狠一抽,老爹老娘來串門竟然都沒說看看他這個兒子就回去了!

早午飯過後父子四人懶洋洋地趴在堂屋的席子上乘涼,阿依換了外出的衣裙走過來,冬兒提着藥箱跟在她身後,墨硯霎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要出門?”

“賢王妃已經八個月了,我得去看看,下午在學院我還有兩堂課。”阿依含笑回答。

“今天我、休、沐!”墨硯咬牙一字一頓強調。

“墨大人真好命,我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沒有假可以休!”阿依傷腦筋地嘆了口氣。

“你語氣里的優越感是從哪裏來的!墨千旋,不要在老子身上爬來爬去,你老子我都要被你壓斷腰了!”墨硯抓住才五歲的多動症小娃墨千旋,看着阿依,“你該不會是要我一個人看着他們仨吧?”

“墨大人若是閑着沒事可以帶他們去找霆雅哥哥玩,蓮姐姐邀我晚上去吃飯,我下了課會過去,正好可以替霆雅哥哥把個平安脈,我先出門了。”阿依微笑說著,人已經走了。

墨硯無語地嘆了口氣,低頭瞅了一眼正仰着脖子的三張小臉:

“去找二叔?”

三隻小娃互相對視一眼,緊接着一面在墨硯身上跳來跳去一面大聲嚷嚷道:

“去找二叔!哦哦哦!去找二叔,吃烤紅薯!”

墨硯又一次差點被踩斷氣!

賢王府。

賢王妃公孫敏已經懷孕八個月,蒲荷郡主和秦無憂約好了一齊探望她,秦無憂帶來了小雪團,阿依去的時候正好遇她們。

診過脈之後,公孫敏迫不及待地問:

“孩子這兩天總不動,有什麼不妥嗎?”

“沒事,很健康,應該是個不好動的乖巧孩子。”

“兒子乖巧才好,若是像小圓子那樣八歲就知道跟他老子逛窯子喝花酒,唉,我頭髮都要白了,你給我診診看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蒲荷把手腕遞給阿依,前陣子楚元背着她帶着小圓子去喝花酒,因為保密工作沒做好鬧得全城皆知,蒲荷丟盡顏面,回家把一大一小一齊揍了一頓。

“你好着呢!”阿依把她手腕一推,含笑道,“安樂侯只是愛玩又不是真去喝花酒了,你放寬心。”

“還是你家墨硯最好,從來不會帶兒子去喝花酒。”蒲荷郡主摟着軟綿綿的雪團嘆息,“雪團啊,姨姨對不住你,你未來夫君八歲就去喝花酒!”因為阿依生了三個兒子又不打算再生女兒,於是蒲荷將她和小圓子都喜歡的雪團作為未來兒媳的新人選。

“花酒是什麼?”雪團好奇地問。

“你現在不用知道,等以後姨姨送你條鞭子,小圓子再敢去你就抽他,那樣他就再不敢了。”蒲荷溫和地笑說,惹得眾人麵皮一抽。

“煜兒不在家?”秦無憂笑問。

“王爺帶他和小桃去郊外騎馬了。”公孫敏淡笑道。

秦無憂微怔,抿了抿唇,自悔失言,其實公孫敏真的沒有那麼在意了,新帝登基大局穩定后,景澄帶喬仙兒和景桃來拜見過公孫敏一次,那時公孫敏已經將家中能打發的妾室全打發出去,不能打發的也都各自安分了。公孫敏先開口允了將景桃入宗譜,然喬仙兒並沒有入住賢王府,而是帶着女兒住在城西一處別院裏。

那之後喬仙兒和公孫敏沒再見面亦沒有來往,喬仙兒帶着孩子深出簡居且沒有再生育,其中緣由阿依是知曉的,喬仙兒覺得對不住公孫敏,有了女兒萬事足矣,她不想再生個兒子擾亂賢王府,於是自己服了絕育湯,**出來的人對絕子湯很擅長。

公孫敏和喬仙兒知曉彼此的存在卻又忽略彼此的存在,景澄雖然時常帶領景煜和景桃一同出去玩,卻從來不會將景桃帶給公孫敏,也從來不會將景煜帶給喬仙兒。

景桃和景煜姐弟間的關係極好,這似乎就足夠了。

“啊,阿柔的請柬你收到了沒有,她有沒有邀請你去參加婚禮?”公孫敏忽然問阿依。

正在喝茶的阿依淡定地回答:“她說我若是去她就殺了我。”

“阿柔說話越來越直接了。”公孫敏訕訕笑道,頓了頓嘆了口氣,“不過真沒想到阿柔會有這麼大的膽量,去了一趟越夏國連和離書都是派人送來的,竟然還把比她小六歲的越夏國九王子迷住了。二十好幾的人嫁給十六歲的男人真的好嗎,我母親被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婚禮都不想去參加,父親也覺得丟人,偏皇上還下旨封阿柔做了和親公主。”

怡親王府開府那年,墨硯帶阿依搬過去把公孫柔留下了,公孫柔本本分分地伺候了一年公婆,她那對公婆還成天到處跑,一年之後她覺得自己任勞任怨像個傻瓜,於是憤然出走,接受已在越夏國嫁做人婦的程嬌的邀請去越夏國遊玩,然後被比她小六歲的越夏國九王子死纏爛打,再然後就丟來一紙和離書,並且在和離書上把墨大人罵得狗血淋頭。

只通過一張紙阿依就能感受到公孫三姑娘對墨大人的憤怒,她說九王子比墨大人強千倍萬倍,九王子是天上的月亮墨大人是地上的烏龜,沒錯,她的確說墨大人是烏龜,她還要墨大人這輩子都別再出現在她面前,看樣子他們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不過墨大人接到和離書之後倒是鬆了一口氣。

“越夏國人比大齊國人看起來老,夫君年輕才是真賺到了,等你們家那幾位都肥了起來人家夫君還油光水滑呢,最近楚元一天比一天胖了!”

“賢王殿下才沒有胖!”公孫敏反駁。

“算了吧,我昨天看見賢王殿下,比去年又胖了一圈。”

“哪有!”

“不知道為什麼男人成親之後都胖得特別快,墨硯也胖了呢。”蒲荷急於拉攏同盟地對阿依說。

“墨大人的確胖了些。”阿依笑道。

“因為皇上到現在還沒有皇后所以依舊俊美如昔,林康到現在還沒有娶親所以還能靠那張臉出去拈花惹草……”

“林康沒娶正妻卻一屋子侍妾,皇上也有了夏妃娘娘,你覺得楚元胖了該不會是因為你把他揍成豬頭了吧?”公孫敏無奈地說,“你偶爾也愛惜一下自己夫君如何,連我都覺得楚元有點可憐,一個大男人總是被你揍。”

“我的脾氣已經夠好了,可他帶兒子上**活該挨揍!”

公孫敏無語地嘆了口氣,就在這時,景澄領着渾身髒兮兮沾滿泥漿的景煜進來,景煜笑嘻嘻地挨個問了安,對阿依說:

“九姨怎麼沒把三個弟弟帶來玩?”

“一齊帶出來太吵就都放家裏了。”阿依笑答。

“你這一身是怎麼弄的!”公孫敏已經站起來驚呼,惹得景澄連忙扶了她一把。

“一個沒注意掉水坑裏了,不礙事,你身子沉要小心些。”

“他那麼大怎麼可能會沒注意掉水坑裏,定是又頑皮了,殿下不要太縱着他。”公孫敏無奈地說,板著臉訓斥兒子,“告訴你出了門不許胡鬧,還不快去換衣裳!”

景煜吐了吐舌頭,景澄連忙吩咐嬤嬤:

“帶世子去換衣裳。”又扶公孫敏坐下,含笑詢問阿依公孫敏的孕況,阿依一一答了。

景澄回來,眾人也不再多坐,出了賢王府蒲荷先回去了,阿依想送點滋補的丸藥給正苦讀的秦宣,便和秦無憂一同回了本應是“華容公主府”卻掛了“秦府”匾額的前濟世伯府。

當時濟世伯府回到阿依手中后正趕上阿依要搬去怡親王府,秦宣知道秦無憂要搬回秦府,一方面對秦府有感情一方面也是放心不下秦無憂,作為秦家男丁的秦宣便主動提出和秦無憂一同回秦府,與秦宣一同回府的還有葉媽媽和超過半數的昔日秦府家丁。

百仁堂步入正軌后阿依撥了兩成股給秦無憂,一同過給秦無憂的還有之前濟世伯府由寇書嫻管理經營的莊子和鋪子,衍生的錢財以秦無憂的節儉夠她帶領整個秦府過好幾輩子的,衣食無憂,為了找些事情做,在墨夫人的建議下,擅長插花的秦無憂在家裏開了個插花班教導帝都的小淑女們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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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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