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羅輝離開了阮碧紗和陳清嵐的套房后,上了天台。那裏寂靜無人,正方便作法送信。他畫了個陣,待陣發出光芒,便將預備好的折成小鳥形狀的信紙丟到了陣中間位置,那裏畫著一隻眼睛,是這個傳送陣法的陣眼。鳥形信紙半空變成了活物,扇動了一下翅膀,一頭朝陣眼紮起,瞬間消失在陣眼湧起的光芒里——

過了一會,陣法的光芒消失了,地上的陣法痕迹也光芒的消失而消失。

羅輝正欲回房,忽然聽到了一聲奇異的哨聲,急迫,尖銳,帶着一股命令的氣勢。他一下站直了身子,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凝重古怪起來。

這是“天刑“出使任務集合的哨聲,有人與他一樣,逃過了天機的毀滅,並且在附近。

這個時候,出現“天刑“的人,總感覺不是巧合那麼簡單啊。

羅輝暗嘆一聲,冷靜的站着,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嚴陣以待。

一道飄忽的身影“咻”的掠至了他跟前——這個跟前,也不會太近,是另一幢大樓的欄杆邊緣,來人跟他一樣,有着蒼白的臉,穿着黑西裝,身材俊逸修長,兩人隔着一道五六丈遠“空中鴻溝”互相盯視。

楚河漢街。

“好久不見了,鷹族的戰士,羅輝。”來人一副熟稔態度笑了笑——儘管看不出笑,但嘴角的確上揚了——羅輝眸子不動,聲音冰冷:“你是誰?”

對方的臉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語氣似乎帶上了兩分驚異,“你不記得我了?”

羅輝臉上的表情寫滿:我為什麼要記得你?

“我是繆。”

“哦......“羅輝落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點頭,問:”那是誰?”

“......”對方露出一副極力忍耐的神色,“‘天刑’二隊的隊長。”

“哦!”羅輝臉上的神色給人感覺像是想起了——他曾經借調個二隊出任務,那裏好像的確有那麼一號人,記憶中,是個陰險討厭的傢伙——“所以,你來這裏、找我,有何貴幹?”

“我要你跟我走。”

“我好像沒聽你命令的必要。”羅輝很冷漠很冷漠。

“你不想知道當年那場暴動的緣由。”

羅輝想了想,“關我什麼事。”

“不愧是‘天刑’沒有心的人,死了那麼多隊友卻無動於衷。”繆的語氣像是讚歎,看見羅輝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他的嘴角又揚起——笑——“如果我說,我知道我們那些奉獻給神的心臟在哪裏呢?”

“我想——”他刻意的拉長了自己的聲音,試圖使自己充滿一種傲慢的氣息,可惜,沒有心的人,除了冷漠,做不出其他表情,所有的表情,不過是感覺的幻想——“你會跟來吧?”

“如果我不呢?”

繆的又揚了揚嘴角,“我聽說你很厲害——”

羅輝大言不慚,“沒錯。”

繆的眼睛露出了詭異的神色,嘴角翹得老高,“那就跟來吧,贏了,我就告訴你!”他捲起一團黑風消失了,羅輝嘴角揚了揚,跟了上去。

繆很有把握羅輝輝跟上,所以他並沒有回頭,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表情。

他摸了摸褲兜里的東西,那是一顆冰冷的、羅輝獻給神的心臟,他又想起那位大人的話,只要他困住羅輝,不管何種形式,他就幫他把心臟長回來......

他一定要把心臟長回來,他要成為神!

阮碧紗發現羅輝失蹤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因為她召喚羅輝,羅輝並沒有出現。

阮碧紗坐在沙發,外間的日光已經柔和了很多,薄紗一樣的罩在她身色,她臉色陰沉得可怕,嘴上卻在笑着,“看來我們是回不去了呢!”

陳清嵐愣了一下,差點想到歧義的地方去。忙收斂了心神,他們為了方便敵人找上門,特意還想回到“大本營”,沒想到,這裏就是戰場。

“碧紗......”她憂心重重,再次痛恨自己的無能:“我會不會連累你們?”

阮碧紗笑了笑,伸手拉她坐她腿上,抓了她一小措髮絲撩着她雪白晶瑩的臉龐,“不會。”頓了一下,又問:“若是你被捉了......會害怕嗎?”

陳清嵐覺得這問題太怪異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必須、必然害怕啊!

阮碧紗好笑的看着她糾結的表情,改為捧着她臉,認真道:“清嵐,不管發生何事,別害怕。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救你。”

陳清嵐點頭,有些難為情的羞澀:“我一直那樣認為。”任何時候。

“那羅輝怎麼辦?”陳清嵐想起失蹤的羅輝,又擔心問。

“沒人能殺佢——”除非“天刑”的人,這句話阮碧紗沒說。當年神制度崩潰,“天刑”的人發狂互砍,可是死了不少人。羅輝就是那群發狂的人里唯一清醒並逃脫的——

“別擔心。”

陳清嵐點點頭。

氣氛有些靜默,陳清嵐感受着阮小姐溫暖的手掌摩挲過臉龐的溫度,卻突兀的忽然地從心底生出一股恐懼,感覺羅輝的失蹤像是敵人分而治之:知道羅輝能打,先把他調開牽制住,接下來是阮小姐,到時候她就是網中魚,可以隨意捉捕了,想起羅輝和阮小姐說過的“煉燈“手法,她一陣毛骨悚然,不由得緊緊的抓住了阮碧紗的手腕,想告訴她,驚顫開口,”我......“

卻忽地被一陣“啄啄啄”的聲音打斷。兩人扭頭望去,只見一隻綠色羽毛的小鳥正用喙啄着玻璃,雖然是一隻鳥,從它身上,卻讓人感覺到巨大的憤怒——

陳清嵐離開了阮小姐的腿。阮碧紗站起去開玻璃窗,鳥兒飛了近來,瞬間落地變成一個穿着禮服式樣衣裙的大美女,對方美艷驚人,可是神色顯得很焦慮暴躁,張口就問阮碧紗:”你是不是叫銀鳳去找善德之血?”

這個名字從女人嘴裏一吐出,陳清嵐馬上想起了:在梁族遇到的鳳凰族的公主——這是?

阮碧紗略皺眉,“我沒‘叫’。”

女人不耐煩的叫了起來,“別跟我抓字眼。她去‘冥道’了。”

冥道,被關閉了的通往“無間深淵”的道路,那裏關閉着吸食了“善德之血”的罪人,雖歷經千百年,仍有“人”可能存在。

陳清嵐一旁默然的聽着,先前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更盛了,背地裏就像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無聲地推進事情的進展,如果目的不是“凝神珠”,就是,不是她,就是阮小姐,又或者——

她們倆!

羅輝說過,強大的妖怪可以變成“噬魂燈”強大的源泉,如果只是人的話,就算命格很合適,也必須有無數的生魂去填補這種力量的空缺,不然無法成就力量強大的“噬魂燈”。如果她的魂,加上阮小姐的力量——

白日溫暖的陽光里,那個來自鳳族的美麗女人在抓狂的叫嚷着什麼,陳清嵐卻難以聽清楚她說什麼,她心思沉浸在自己可怕的猜想里,全身都起了細小的疙瘩,整個人都很不好里。

阮小姐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害怕,是因為早想到了這點嗎?

美麗的女子是鳳族的長公主,銀鳳的姐姐金鳳。她睜着美麗的大眼狠狠地盯視着阮碧紗,“你決意如此?”

阮碧紗冷靜地看着她,“我確實曾告訴佢阿碧在尋‘善德’之血,佢所作所為,與我實不相干,緣何要我負責?”

女子差點沒噴火,“如果不是你告訴她,她會去‘冥道’?”她像是氣炸了的樣子,胸脯急速的起伏着。

“佢非咿呀小童......”

“你!”金鳳快要氣死了,咬牙恨道,“若銀鳳出了什麼事,我族與你不死不休。”一跺腳,又化身青鳥飛走了。

阮碧紗看着她消失窗外,緩緩走回沙發旁坐下。

陳清嵐剛走神,沒聽清楚兩人爭吵的具體內容,估計也是鳳族女子要求阮小姐去‘冥道’救人,但阮小姐拒絕了,所以對方才氣急敗壞的放狠話。陳清嵐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無措地看着阮碧紗,銀鳳公主雖然刁蠻,卻還是頂活潑可愛的,阮小姐嘴上不說,定然也不忍心見死不救,只是羅輝失蹤,阮小姐要保護她,說不定那還是個圈套——要不然,怎麼那麼巧,早不去晚不去現在才去?阮小姐肯定很為難。陳清嵐心思也扭麻花似的糾結起來。

阮碧紗抬頭看她皺巴着臉,站了起來溫柔的抹了抹她臉,像是那樣能把她的憂慮抹開、抹去似的——“毋憂心。羅輝不會有事的,我們等佢回來。”

金鳳木然的站在一老者跟前。老者面目枯瘦,一雙眼睛閃爍着沉穩猙獰的光芒,他枯骨似的手指留着長長的蠟黃指甲,僵死似的,十分僵硬,啄木鳥似的一下一下的敲着跟前的茶几,發出“咚咚咚”的聲響——

“我早知道佢不會輕易上當——”他對旁邊長着兩撇小鬍子的中年男人吩咐,“準備第二套計劃。”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給大家跳個風騷迷人的肚皮毛的,太晚了,下回吧。

《十里紅妝》也開始更新了,大家有興趣去瞧瞧吧~

么么噠,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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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川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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