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經商
次日一早，林子軒率軍開始了返程。
始畢率領他麾下的那些貴族都出來想送，現在的始畢可以說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他現在已經成為了東西突厥的敵人，儘管昨天在林子軒的幫助下打贏了薛延陀，但是他自己對於自己處境有着很清楚的認識，他知道自己在草原上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
本來按着崔文成的計策，現在的始畢應該向隋朝投降，以尋求隋朝的庇護。但是始畢沒有接受這個計策，在他看來自己就算再狼狽也不能向隋朝求援，因為那樣一來自己就成了隋朝的傀儡了，這讓一向視隋朝為草芥的他來說是不可能接受的。所以，最終他們選擇了向南遷徙，躲到大漠那邊去，以休養生息，等待着草原的巨變。
始畢現在已經明白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就是林子軒，每次看到他，始畢都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作為一個梟雄能人常人所不能忍，所以儘管很恨他，但是每次見到他還不得不笑臉相迎。按照崔文成的說法，現在始畢在草原已經無立足之地了，如果再得罪了隋朝，那整個天下將是再也沒有他立足之地了。雖然始畢不想去隋朝，可是萬一哪天混得不好，這畢竟是一條退路。在崔文成的勸告下，始畢不得不對林子軒虛與委蛇。
林子軒等人走了，帶着勝利的笑容，豐富的收穫走了。在茫茫的草原上，只有阿思朵一個人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出百裡外，姐姐阿努麗追上她，她才依依不捨和林子軒告別。
遠方的草丘上，姐妹二人騎在馬上，遙遙望着遠去的隋軍，阿思朵眼睛有些紅了，她哽咽着聲音問：“姐姐，我還能再見到他嗎？”
阿努麗心中嘆息，林子軒是漢人新秀將領，深得隋帝的喜愛，他的前途想想就知道是光明的。而她們呢？她們是草原可汗之女，他們相隔的並不僅僅是山水間的距離，還有很多看不見的距離在阻隔着他們。所以他們想走在一起，無疑是千難萬難。
她柔聲對妹妹道：“你只是剛剛長成的小天鵝，是父汗最心愛的明珠，父汗不會讓你過早嫁人，你向騰格里祈禱，相信你們會有重逢的一天。”
阿努麗拉着妹妹戰馬的韁繩，笑道：“走吧！父汗已經出發了，再不走，就會趕不上他們。”
阿思朵一步一回頭，慢慢消失在草原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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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軒停住戰馬，回頭凝望着阿思朵漸漸遠去，儘管阿思朵柔情似水，卻難以將他流淌着鐵血的心留在草原，他的心絕不會被任何女人拴住，此時，他已經把阿思朵放開了。
“將軍，你將來會娶她嗎？”淳于封慢慢策馬到他身旁，一雙清澈的目光注視着他。
林子軒仰頭望着天上盤旋的蒼鷹，淡淡笑道：“大丈夫當如蒼鷹，翱翔於天地之間，怎麼會自縛於一個女人，變成草原野鴨？”
說完，他狠狠抽一鞭戰馬，向前方奔去，他望着蒼茫的草原，心胸忽然變得無限寬廣，高聲笑道：“老唐、淳于、章魚、老羅，等聖旨來了和我一起回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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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林子軒在邊塞已經度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如果是在平常的歲月，幾個月能夠干成的大事雖然不少但也不多，可是林子軒卻沒有林子軒這幾個月裏乾的這麼有意義。先是打敗了西突厥的十五萬大軍，後來又將草原分割成了三部分，這每一件事都對朝廷有着深遠的影響，只不過很多時候都是林子軒自己私自做的決定，在這個皇權之上的時代，林子軒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承受什麼樣的後果，不過有一點他是肯定的，楊廣肯定會將他調回京城的。
果然，在回到大利城沒有幾天，朝廷的使者就到了。當得知林子軒被封為征北將軍時很是高興，可是當得知宇文成都的官職比林子軒還高的時候，和林子軒親近的趙勇等人心裏就很不高興了，可是當得知那些個二世祖們封的官職都不比林子軒的低的時候，他們是徹底的憤怒了。如果不是林子軒及時的將他們給攔住，還指不定他們能夠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儘管林子軒的心裏也不好受，但是他畢竟是從後世過來的，他的抗擊打能力還是很不錯的。他知道能夠出現這樣的局面，肯定是皇上和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們妥協的結果，歸根結底就是自己出身卑微，在那些世家門閥的眼中什麼都不是，如果不是看在楊廣的面子上，這些人恐怕連一點兒功勞都不會給他的。
收拾好心情之後，林子軒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京。
這幾天，適逢大隋與草原的春季馬市開市，大利城內的街道上已是人流如織，隋王朝在豐州開設了馬市，和突厥及鐵勒各部進行邊境貿易，在大利城沒有修建之前，馬市貿易一般是在五原縣進行，但自從大利城修建后，官方的交易依然在五原縣，而民間的交易已經漸漸北移到了大利城，而且也不再像官方那樣一年兩次，這裏一年四季都有交易。
商業的興盛也使大利城出現了好幾家酒肆和客棧，也有了不少固定的商鋪，甚至還出現了兩家中低檔次的ji院，林子軒駐紮這裏之後曾經發動民夫修葺過一次城牆，但是也僅僅只是稍微的修整了一下，要想大修的話，得等他正式成為大利城主之後才能辦到，現在他只是客人。
林子軒漫步在大利城的主街大興街上，大利城其實就是兩條主要的大街，呈十字型架構，東西走向的大街叫大利街，南北走向的大街叫大興街，幾乎所有的店鋪都開在這兩條大街上。
林子軒雖然沒有當過官，但是畢竟是從後世來的，對於一些人情世故，官場規矩他還是懂得。而且為了讓別人說你的好話，你必須懂得付出。他此次來逛街就是想給皇上以及朝中的大臣們帶點土特產回去。可是帶什麼回去呢？這些個重臣什麼沒有見過呀！
突厥和鐵勒輸往中原的產品主要是馬匹、牛羊、皮毛以及藥材，而隋朝輸來的產品則是糧食、絲綢、瓷器、布匹和手工日用品，茶葉也有，但這個時候，草原人還沒有開始大量飲茶，只有一些靠近隋境的草原人發現飲茶對他們的重要。
大街上喧嘩聲、叫賣聲，熱鬧異常，一群群牲畜從街上走過，空氣中瀰漫著牲畜的酸臭，但每一個人都興緻勃勃，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中原商人、突厥人、各族鐵勒人，甚至還出現了粟特人的身影，他們是天生商人，哪裏有商機，哪裏就有他們。
林子軒的賞賜加上軍餉，也積攢下頗多，足有兩千吊錢，他將這些錢從粟特人手中兌換成兩百枚東羅馬金幣，便於攜帶。
他看上一張雪狐皮，這是住在極北之地的黠戛斯人獵到的北極雪狐，輕鬆細軟，非常舒適，算得上是極品了。所以他掏了十枚金幣買了下來，他準備送給楊廣。此外他還從這次戰利品中挑了一對紅寶石手鐲，是送給皇后蕭氏的，畢竟有時候耳旁風也很重要。
林子軒買完東西正要回去，忽然聽見了章魚的聲音，“老羅，你買這麼多茶葉做什麼？”
林子軒一回頭，只見羅密斯和章魚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羅密斯在東張西望找人，而章魚卻一臉埋怨。
“你們兩個！”林子軒笑着喊他們一聲，“在做什麼呢？”這一次回京，章魚和羅密斯會跟他回去。馬紹作為他的保鏢也會跟隨，而趙勇、唐元恩和淳于封則主動要求留下來駐守這裏。對於他們做法林子軒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很是感激他們，因為他們再為林子軒守着這片根據地。
羅密斯手中有五十兩黃金的本錢，就是他上次賣掉的那對瓷瓶，他又說服了章魚和其他人讓他們把錢投給他，一起做生意，章魚攢下六百多吊錢，而其他人也紛紛出了一點，總數是不少於一千吊的。今天由章魚陪着她進貨。
他兩人看見林子軒，嚇了一跳，一起上前見禮，“將軍，你怎麼在這裏？”
“我來買一點東西，你們呢？”
章魚一指羅密斯，滿臉怨氣道：“我們把錢投給他，讓他賺錢，他卻把錢全部買成了茶葉，這突厥人不喝茶，我就不懂，他買茶葉賣給誰？”
林子軒拍怕他肩膀笑道：“你別小瞧了老羅，他四百吊錢收來的瓷瓶竟然賣出五十兩黃金，他做生意的頭腦不是你能比的，你聽他的不會有錯。”
羅密斯有些得意洋洋道：“還是將軍明白，將軍，我五十兩黃金加上他們的一千吊錢，一共買了一百二十擔茶葉，你覺得貴嗎？”
林子軒迅速算了一下，折算下來大概五十錢一斤，在京城，普通茶葉雖然只要三十錢一斤，可這裏是大利城，這個價格可以說相當便宜，他有些驚訝問：“你在哪裏買的？真有這麼便宜嗎？”
羅密斯笑道：“我從一個洛陽客商手中買下，他第一次來馬市，不懂行，竟然帶茶葉來賣，結果賣不掉，我便用五十吊一擔的價格，把他的一百二十擔茶葉全部買下，他其實也不虧，只是少賺一點，剩下的利潤我來賺。”
這時，章魚在一旁惡聲惡氣道：“你想怎麼賺？”
羅密斯摟着他的肩膀笑道：“老魚，你不用擔心，突厥人不喝茶，並不代表別的草原人不喝茶，契丹人不是一樣喝茶嗎？”
“可是，契丹那麼遠？”
“別急，有人會替我們送去。”
羅密斯忽然眼睛一亮，向遠處揮手大喊：“安達！安達，我在這裏。”
他用的是粟特語，林子軒跟他學過，聽得懂八成，他一回頭，只見幾十步外，出現幾名牽着一隊駱駝的粟特人，外貌也羅密斯長得頗像。
粟特人是一個月前開始出現在大利城，羅密斯便托這些故鄉同胞將他的積蓄送給家鄉的老婆和女兒，同時他利用他和林子軒的關係給粟特商人提供便利，和這些粟特商人建立了深厚的交情。而且這些粟特人在外面很是抱團的，互相之間很是照顧，誰缺了錢了他們都會借給對方。
羅密斯和幾個粟特商人緊緊擁抱，大聲說笑着，章魚低聲道：“將軍，老羅平時沉默寡言，三腳踢不出個屁來，怎麼現在變得這樣油滑？”
林子軒微微一笑，“假如你單身在撒馬爾罕從軍，遇到了漢人，你也會這樣。”
羅密斯將幾名粟特人拉上前，向他們介紹林子軒，三名粟特人聽說是隋軍主將，一起躬身施禮，林子軒用粟特語笑着問他們：“幾位是粟特哪國人？”
三人聽隋軍主將居然會說粟特語，都大為驚訝，為首粟特商人道：“回稟將軍，我們是安國人，從布哈拉來。”
羅密斯在一旁笑着補充道：“他們已經在大利城呆了五天，明天要出發去契丹，我的茶葉就是賣給他們，我昨天就和他們談好了。”
林子軒不由暗暗驚嘆羅密斯會做生意，居然坐地買賣賺錢，章魚大喜，連忙把羅密斯拉到一邊，低聲問：“你賣多少錢？”
羅密斯狡黠一笑，“翻一倍。”
章魚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一轉眼，他的六百吊錢就變成一千二百吊錢，這個老羅，真是行啊！
他又急問：“那我們買點什麼回去？”
羅密斯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我問過來自京城的商人了，京城內就數上好戰馬最賺錢，一匹好馬從草原販到京城，至少有三倍的利，我算過，我們可以買兩百匹上等戰馬回京城，跟着傳旨的特使走，還不用交稅，咱們這一次要大大地賺一筆。”
“三倍！”
章魚有些暈了，他的眼前飄過無數吊錢，難道他的一千二百吊錢又要變成三千六百吊錢不成，那樣的話，他可以娶一個如花似玉的娘子了。
“可是上好的戰馬突厥人一般不肯賣。”章魚忽然想起這個要命的問題。
羅密斯卻狡黠一笑，目光瞟向林子軒，章魚恍然大悟，還是老羅高明，以他們將軍的面子，哪個突厥人敢不賣馬給他們？章魚嚷了起來，“將軍，我們求你一件事，這件事關係到老羅能不能見到他娘子，關係到我能不能生兒育女，關係到其餘人能不能發財的大事。總之，你一定要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