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草原宴會

雅格是始畢手下有名的勇士，他坐在大帳門口，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時探頭向帳外望去，忽然，他眼睛亮了，只見兩名突厥少女托着酒壺姍姍列隊而入，為首是名十五六歲的少女，頭髮盤成小辮，皮膚白皙，眼睛像寶石般明亮。

在她身後是另一名突厥少女，身着艷麗的流蘇裙裾，年紀約十二三歲，身材修長，眉眼和前面的少女長得很像，眼睛也同樣亮如寶石，鮮紅的嘴唇上帶着迷人的微笑，臉色紅潤，就彷彿初升的朝霞。

她們穿着鑲有金邊的胡袍，腰間系一條銀絲蹀躞腰帶，佩戴着金刀、銀鈴、玉牒，腳踝上的金環叮噹脆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路款款走來，儼如草原上最美麗的鮮花綻放。

“快看，我們草原最美麗的天鵝來了！”

眾人會心地笑了起來，能在貴客面前展示突厥美女，這也是突厥主人的一種榮耀，崔文成捋須輕笑，這兩個少女雖然艷美，可是身為始畢的軍師他卻知道她們是只能看而不能碰，她們是始畢的兩個女兒，前面是姐姐，叫阿史那努麗，大家都叫她阿努麗，後面是她的妹妹，叫阿史那朵思，也叫阿朵思，她們是草原上有名的天鵝，只有草原上最勇敢的騎士才能和她們比翼齊飛。

兩位公主的後面還跟着一個穿着樸素的少女，她端着銅盆，來到了林子軒這個貴客面前，裏面是一盆清水，林子軒知道是讓他洗手，他再來草原之前突擊學習過突厥人的規矩，知道突厥人對於自己的規矩那是極為講究的，每個細節都不能搞錯，搞錯一點點就是輕慢主人。

一般突厥人洗手沒有什麼規矩，很隨意，但突厥貴族之所以成為貴族就是因為他們有着區別於一般人的規矩，而且林子軒在穿越以前曾經的一個戰友就是蒙古族，他曾經和林子軒說過很多草原上的規矩，再加上此次來草原之前的突擊學習，他相信自己能夠應付所有的草原規矩。林子軒站起身來，將手背和手心放在銅盆中，又用水在臉上拍拍，洗的是一絲不漏。

少女阿朵思見他和那麼的正規，那麼的一板一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捂住嘴，笑得嬌軀直顫，始畢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自己女兒一眼，笑着對林子軒道：“林兄弟，雖然我們這裏有很多規矩，但是你是我們的貴客，所以你可以隨意不用事事都按着我們的規矩來。而且我們草原人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

林子軒的臉頓時紅了，鬧半天原來是自己想多了，看來說草原人爽直大方是沒錯的。

洗漱完，兩名天鵝般的姐妹姍姍上前，給在坐客人的酒碗注滿了馬奶酒，妹妹阿朵思端酒碗，輕輕一躬身，柔軟的雙手將酒碗端給了林子軒，她和姐姐一起嬌軀輕擺，明亮的眼睛注視着他，用甜美的聲音唱起歌來。

春天將草原喚醒，羊羔兒即將誕生，

霏霏細雨，燦燦陽光，

美麗天鵝河邊，

迎來尊貴客人。

奶酒濃郁，肉脂噴香，

讓我用親手熬制香醇之酒，

敬給草原最尊貴的客人。

喝下這一碗，請再接受我的敬意，

願我的歌聲和甘甜奶酒，將客人留在草原。

林子軒知道突厥人的待客之道，會有最美麗的少女來敬酒，她會唱敬酒歌，只要一曲唱完，客人喝下三碗，那就是給主人最大的面子。

林子軒慢慢悠悠地喝着馬奶酒，感覺味道比現在自己喝的那些酒要好喝的多，至少沒有那麼酸澀，帶着一絲奶香回甜。看來回去以後得找時間將後世那樣的蒸餾酒給弄出來，這樣的就要是弄出來，如果再加上其他的一切後世的發明，那自己還不得天天數錢數的手抽筋呀！再說了有了錢，對自己以後的發展有着想着大的幫助。

阿朵思是草原女兒，熱情奔放，明亮的眼睛凝視着客人，但林子軒卻是堂堂正正的漢家男兒，非禮勿視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所以對於阿朵思的熱情，他只用禮貌的笑容回敬她。雖然他眼睛在看着阿朵思，但是他餘光也一直在瞄着和咄吉坐在一起的雅格，他看見雅格目光痴迷地注視着阿努麗，眼睛裏充滿了綿綿情意，阿努麗唱着歌兒，但她美眸卻不像妹妹那樣專註客人，在嬌軀輕擺之時，愛戀的目光卻時不時的偷偷瞟向雅格。

林子軒雖然沒有經歷過情愛，但是身為後世人的他看到他們二人的表情就知道了，這是一對情侶，一對深陷愛戀之中的戀人。

就在林子軒端起碗準備喝第四碗時，大帳里爆發出一片鼓掌聲，原來歌兒已經唱完，他正好喝完三碗，使大帳里的主人們感到了他的敬意。

惟獨阿朵思有些不太高興，她從林子軒身邊走過，低低的聲音傳入他耳中，“漢家男兒，你敬了大家，卻怠慢了我。”

林子軒一怔，裙裾已飄遠，他忽然反應過來，她是指自己的目光離開了她，他不由苦笑了一下，在漢人中，若一直盯着女孩的眼睛，那才是一種無禮。儘管他是過來人，儘管在後世社會風氣已經很開放了，但是盯着女孩眼睛看仍然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向今天這樣的事情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所以他也不知道怎麼表達，這麼說吧！他在男女方面就是個小白。

這時，帳外有兩名大漢抬着一隻大盤進帳，大盤裏是一隻烤好的整羊。

“我來吧！”

始畢笑着站起身，他親自操刀，將最肥美的羊后臀肉切給了客人，應該是最年輕人操刀切肉，首先敬給帳中最年長的族人，如果是身份最高的主人操刀，那說明來了最尊貴的客人。

鹿肉、鮮魚、野鴨、漿果，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了上來，始畢可汗用最豐盛的酒宴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

林子軒端起一杯酒，起身笑道：“我這次來拜訪突厥主要是兩件事，一是受大隋聖天子之託，對可汗以及草原各部表達慰問，希望突厥和大隋世世代代和睦相處，永為兄弟。”

始畢高高舉起酒杯，大帳內其他長老也跟着舉杯，始畢恭敬地說：“始畢雖然只是一個部落的首領，但是在這裏我可以代表我的部族向聖天子宣誓，我部子民願永遠為大隋之臣，替聖天子守護好這一片土地，這杯酒敬給我們的聖天子陛下。”

始畢這句話說的很到位，並沒有什麼逾越的地方。始畢現在不管怎麼說都是都藍可汗的臣子，雖然他早就已經有了不臣之心，但是當著這麼多人面他卻不能表示出來，只要不表示出自己的野心，那麼他就必須要在都藍的領導下，所以他只能用自己部族的名義來進行宣誓。而且他這麼做也就是等於是向林子軒表明自己的態度：支持我，等我登上大汗之位以後，你們隋朝就能獲得草原上所有人的友誼；如果拒絕了我，都藍可汗也不一定會真心地幫你們。總之他已經將自己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他相信林子軒也聽明白了，現在就看林子軒怎麼選擇了。

突厥雖然強大，但它們並不是草原唯一的主人，突厥只控制漠南，而漠北是鐵勒人的天下。至於鐵勒這個名字則是草原非突厥人的統稱，主要有九姓，又叫鐵勒九姓，包括回紇、仆骨﹑同羅﹑拔也古﹑思結﹑契苾﹑渾、葛邏祿、拔悉迷等九姓，沒有一個強大的統一者，都是各自分散。

另外草原上還有一些其他民族，如西方的結骨、葛薩，東方的契丹、奚、霫、室韋等等，這些民族和鐵勒一樣，信奉強者為王，都臣服於強大的突厥。

其實突厥最早也和鐵勒九姓一樣，同樣是柔然人的臣屬，而突厥因為鑄鐵技藝高超，成為柔然的鍛奴，後來突厥漸漸強大，滅掉了柔然，成為草原霸主，鐵勒九姓和其他草原民族又轉而臣服於突厥。

隋王朝之所以扶持都藍可汗，讓他成為突厥大可汗，就是讓他替大隋王朝穩定北部邊疆，對抗西突厥，並統帥鐵勒諸部。可是由於西突厥的崛起，**也有了漸漸脫離隋朝掌控的意圖，至於鐵勒部就更別說了。

這時，林子軒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從自己的座位旁邊的包裹了取出了一面金狼頭大旗，當著面大旗一出，所有人都不由一愣，這可是西突厥達頭可汗的象徵之物呀！這麼貴重東西，難道他就不怕西突厥人知道以後搶奪嗎？

金狼頭王旗中在草原只有隻有大可汗才能擁有，**的金狼頭王旗是在都藍可汗的手中，林子軒取出這面西突厥金狼頭王旗，意義非同尋常，林子軒將金狼頭大旗展開，一指始畢笑道：“這就是我從達頭手中奪來之旗，我受聖天子之託，正式將這面大旗贈給可汗。希望可汗能夠撐得起他。”

林子軒這句話已經相當於代表隋朝承認始畢可汗的地位了，也就是說林子軒支持始畢可汗與都藍可汗爭位了。

如果林子軒現在是在朝廷的話，他的這個行為肯定會受到朝廷大臣們彈劾的，沒有得到朝廷的授權就敢私自代表朝廷做出表示，甚至還將作為戰利品呈送給皇上的金**旗交給始畢，這就是典型的目無君上。這樣的罪名在封建社會是嚴重的，是要砍頭的。雖然林子軒這麼做是想讓草原混亂的時間再長一些，是為了朝廷的利益，可是朝廷那些眼紅林子軒的人恐怕不會這麼想，他們會緊緊的盯着林子軒的錯誤，無限的放大，爭取將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雖然林子軒知道自己的這個做出如果傳回中原的話，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波。可是這個後果和自己以後的計劃甚至整個中原的安全比起來，就完全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了。

始畢看着林子軒拿出來的金**旗，以及林子軒的話，心中別提多高興和激動了，他知道林子軒能夠這麼做就代表林子軒已經做出決定準備支持自己了。

他心中雖然很高興，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高興的時候。所以他控制了一下情緒，他看着大帳里的人，正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

這時，大帳外忽然出來冷冷的聲音，“那是我們達頭可汗的王旗，誰有資格接受它？”